明末渔村一村长
繁体版

第54章 郑芝龙?是谁?不熟……

    平心而论,郭全安这个县令,当得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快到了致仕回家抱孙子的年纪,却还没有闲着,反倒颇有几分危机意识。

    当赵承成赶赴宝应县,找到这位“郭县公”的时候,他正在县城城墙之下,主持城墙修葺建设。

    江淮地区原本是大明朝最安全的腹地,二百年未经战火。

    然而到了天启、崇祯年间,满洲南下、民军起事,接连三次兵锋波及宝应县。

    幸亏有洪泽湖庇护,敌军未曾攻城,否则就凭宝应县几百年前建成的那圈城墙,还不一脚就被踹翻了?

    甚至都不用踹,几年前江南发大水,水漫县城,都把城墙西北、东北两个角落都泡塌了,留下两段巨大的空档。

    敌军想要从这里攻击,完全畅通无阻、来去自由!

    郭全安作为父母官,也曾经想要修建城墙,但手里没钱、没人,不过做个梦罢了。

    直到,宝应县旁边的洪泽湖,来了个赵承成……

    赵承成这人——据郭全安观察——有两大特点。

    第一是无法无天、有仇必报,别人惹了他,从来不讲究韬光养晦、以德报怨,然而是要对手加倍奉还,甚至不惜把事情闹大。

    这一点,郭全安很不喜欢。

    第二则是花钱大手大脚,他的赵家村据说每个月连销售带投资,能有近前两银子的进项,可每个月的花销也得有八九百两之多。

    有了钱,居然不晓得未雨绸缪,储蓄起来以防万一。

    这一点,郭全安也不喜欢。

    不过好在赵家村花出去的钱,将近一半要落在宝应县里,在县城里采购各种食物、材料、工具,让原本一座破落的小县城,居然就繁华起来。

    这样,人一多、生意一好,官府就能收上税。

    于是郭全安手里,就有了钱,就想修葺城墙了。

    这点钱,把城墙重新翻新一遍,是肯定不行的,但是修补一下漏洞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于是郭全安掏空了宝应县这些年来的家底,又向县里的士绅、富商、地主——其中也包括赵承成——募集了几百两银子,购买了砖石砂浆,又雇了县里的青壮年,便开始城墙修葺工程。

    郭县令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天天在工地上盯着,就防着有人偷工减料、偷懒耍滑。

    当赵承成找到他的时候,郭全安正灰头土脸地叉腰站在城墙下,教训着几个工头:“尔等做事磨磨蹭蹭,秋收之前还不把城墙修完,工程就要拖等到年后了!这怎么得了?”

    还是郭县令书读太多、人见太少,做事太实诚了,一下子就把工钱的七成给了工头,那别人还不给你拖拖拉拉的?

    赵家村的耳目遍布宝应县,这事儿,赵承成当然知道。

    瞧着郭全安着急上火的样子,赵承成就觉得好笑,走上几步,替郭县公教训那几个工头:“你们几个也太不懂事了。郭县公出钱爽气,你们干活也痛快些啊!”

    这几个工头是外地来的,还都不认识赵承成。

    听见这么个衣着普通的草民出头教训自己,当然不服气:“你谁啊?小爷我在跟县令老爷说话,轮到你插嘴了?”

    一旁的余庆祥立刻闪身上前:“放肆!不知道这位是赵家村的赵村长吗?”

    一听“赵村长”的名号,这几个工头顿时焉了。

    毕竟赵家村平定洪泽湖、扼守淮河口的事远近闻名,村里那座高耸入云的高炉也清晰可见,就算没见过赵承成本人,也听过他的大名。

    谁不知道这位赵村长心眼小,得罪他的人,基本没啥好下场。

    因此,这几个工头立刻换了张脸,向赵承成叫起苦来:“赵村长是懂行的,您老看看啊!这里城墙地基都被泡软了,闭着眼往上垒砖,还没垒完,就得塌了。那县爷还不拿我们是问?”

    “这是你们跟郭县公的事,问我啊?”赵承成道,“总之,多干活、少说话,围在县爷身边发牢骚,肯定是没用的。还不快去干活!”

    被赵承成这么一顿训斥,这些个工头终于闭上了嘴,招呼着手下工人开始干活。

    先不论他们工作效率有多少,但至少不再围着郭全安聒噪了。

    满以为自己替郭县爷解了围,郭全安怎么着也得有个好脸色。

    却不料郭全安见了赵承成,却是一脸的铁面无私:“赵村长怎么有空到县城来了?这里正在修葺城墙,又脏乱又危险。赵村长若是无事,就快些离开吧。”

    自己热脸还没上去呢,郭全安就把冷屁股摆出来了。

    要是别人,赵承成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多搭理他一字半句,就是在瞧不起自己。

    然而今日却不同。

    赵承成还指望着郭县令能够引见郑芝龙呢,只能陪笑道:“县公这话说的。草民来县城,就是来找县爷你的啊!”

    “找我?”郭全安背着手,两只眼睛望向城墙,压根就没看赵承成一眼,“我这边,赵村长应该没事可找吧……”

    “有事,有事!”赵承成一脸堆笑,“草民有话直说了。想请郭县公写一份荐信,就劳烦县公动笔了。”

    “荐信?”郭全安眉头一皱,“我这小小官职,凭什么给赵村长推荐?这可要折煞本官了。”

    赵承成偷偷白了一眼:“县公先别拒绝,怎不问问,草民想让县公给谁写荐信?”

    “谁?”

    “郑芝龙。”

    不出赵承成所料,听到这个名字,郭全安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是谁?我不认识啊……”

    话说了半句,郭全安忽然想到:这郑芝龙就是自己的恩师林焊招安的,说是不认识他,就相当于否认林焊的功绩,在官场上就是“欺师灭祖”行为。

    因此他又改口:“似乎认识。但从来没有交往过,本县就是写了荐信,也不管用。赵村长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话半真半假:郭全安同郑芝龙其实是交往过的,当年他恩师林焊五十大寿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同在一个屋檐下给林焊贺寿。

    还不止于此,因为郭全安是林阁老门下最不起眼的弟子之一,而郑芝龙因为出身关系也为其他文人所鄙夷,故而这两个人拜寿时候排在前后脚,吃饭也在同一张桌子,不单说过话,还互相敬过酒……

    这交情,在同门之内,也不算浅了。

    只不过,郭全安现在完全不想搭理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