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新起点
寒风凛冽,层云飘渺,孟无恙浑浑噩噩,只如做梦!
这时,东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阎青山收摄法诀,缓缓降落,二人落在了一片小树林中……
此刻,天边还有立刻寥落的寒星,四野万籁俱寂,丛林深处回荡着一声声夜莺的鸣叫,遥远的树林外,隐约传来一阵阵大浪拍击海岸的声音!
孟无恙两眼瞪大,环顾四周,惊诧地望着眼前全新的土地,颤声说道,
“我们……我们就这么逃出来了?!”
阎青山面色煞白,身形踉跄,苦笑道,
“可惜,罗锋为了救我们,却没能逃出来!”
孟无恙心口一滞,感慨万千,握紧拳头,急声说道,
“罗大哥舍己救人,是个英雄!”
阎青山遥望夜空,两眼微红,沉吟着说,
“古往今来,死人才被称为英雄!如今,我也要死了,只是不知道,后世还有谁会记得我这个无名小辈……”
情绪激动之下,他胸口的剑创又渗出了一股股鲜血,顿时一个趔趄,险些摔了过去!
“哥哥!”
孟无恙大惊失色,紧忙搀扶住了,徐徐坐到一棵大树之下,望着那道可怖的伤痕,他又气又怒,泪水不断打转,愤而痛骂道,
“这些个臭道士!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和哥哥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如此痛下狠手?”
阎青山惨然一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
“他们是玄天宫弟子,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听得这话,孟无恙两眼通红,厉声呵斥道,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看他火冒三丈,阎青山慨然说道,
“傻小子,自古以来,一山不容二虎,玄天宫名震天下,一直自诩为玄门领袖,而我七星教人多势众,高手如云,与之隔江而望,他们又岂能甘心?”
他顿了顿,望着身边这个对于修真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沉声说道,
“玄天宫灭我之心,由来已久,可惜,他们一直没有这个能力!直到一个多月前……”
说到这里,他连连咳嗽,胸口血流如注,甚至鼻孔里也喷出血!
见状,孟无恙心如刀割,紧紧抓住他的手,失声说道,
“哥哥,你不要激动,等天亮了,咱们去找大夫……”
阎青山苦笑一声,靠在了大树上,一脸沮丧,愤懑地说,
“自从独孤教主失踪之后,七星教群龙无首,几位‘护教尊者’为了教主之位,明争暗斗,无休无止,闹得本教四分五裂,天玑尊者叛教而去,天权尊者自立门户……”
他长叹一声,沉声说道,
“因此,玄天宫看准这个机会,早就在秘密调集人马,一个月前,他们突然发兵本教圣坛,大举进攻‘万盛山’!”
孟无恙心口一滞,急声问道,
“那……结局如何?”
阎青山两眼微红,沉声说道,
“七星教虽然没有了教主,不过,万盛山上机关密布,危险重重;同时,山中常年驻守着玉衡、开阳、天璇或者天枢等护教尊者中的两位,麾下还有众多修为精湛的守坛弟子,区区玄天宫又怎能攻破?谁知……”
说到这里,他两眼瞪大,拳头紧握,怒不可遏,愤而痛斥道,
“谁知,这帮臭道士竟然还暗中勾结了天庭!”
“天庭?”
孟无恙一怔,不禁瞠目结舌,惊诧地问道,
“难道,世上真有天庭?真有神仙?!”
阎青山没有回答,只继续说道,
“大战之前,天庭精英尽出,几乎把朱雀、玄武、青龙三部‘天金卫’都派下了山,只等玄天宫一声令下,两派一齐出手,内外夹击!”
他两眼通红,嗤嗤而笑,
“谁知,值此大敌当前,七星教生死存亡之际,天权尊者却袖手旁观,天玑尊者也杳无音信!结果,在天庭和玄天宫强强联合之下,我们一触即溃,根本抵挡不住……”
孟无恙听得一脸困惑,迟疑着问道,
“天庭不是应该站在正义一方吗?怎能恃强凌弱,助纣为虐?”
阎青山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看了看他,苦笑道,
“树大招风啊!”
“一直以来,七星教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到了第三十一任教主独孤如梦的手中之后,本教更是上下一心,声势滔天,威望几乎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这无形之中也威胁到了天庭的地位!所以,早在当年,本教和天庭就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一提及此事,他突然恢复了精神,两眼炯炯,满脸自豪,昂然说道,
“当时,昆阳帝君统领四部天金卫,浩浩荡荡,开赴万盛山!双方鏖战多日,死伤无数……”
“与此同时,天庭和七星教的第一统帅,同时也是当时站在修真顶峰的两大高手,昆阳帝君和独孤教主正面交锋,二人血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
听得这话,孟无恙两眼瞪大,心口砰砰直跳,啧舌问道,
“独孤教主……他真的如此厉害?”
阎青山点点头,豪迈地说道,
“那一战,天庭折戟沉沙,大败而归,昆阳帝君也在激战之后气血亏虚,于班师回朝的途中暴毙而亡!从此,七星教愈加名震天下,无奈……”
他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沉声说道,
“大战之后,独孤教主悄然失踪了,谁也不知他的去向!”
绚烂之极,就是衰落!
孟无恙若有所思,慨然说道,
“自此,七星教因为教主之位,闹得人心离散,四分五裂,才有了今日之祸!”
“咳咳咳……”
或许是被戳到了痛处,听得这话,阎青山面色煞白,剧烈咳嗽,颤声说道,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七星教也一样!”
他两眼通红,哽咽着说,
“今时今日,亲眼目睹兄弟受戮,家门被毁,我真是生不如死……”
这话一出,他浑身颤抖,嘴里呕出一滩鲜血!
“哥哥!”
孟无恙心口一滞,泪如泉涌,紧握他的手,失声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等到天亮了,我就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
阎青山仰望星空,苦笑道,
“你不用再白费心思,哥哥我看不到你所说的天亮了!”
听得这话,孟无恙痛如刀绞,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说道,
“哥哥,是我害了你!”
他捶胸顿足,失声痛哭,哽咽着说,
“算命的早就说过,我命犯天煞孤星,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罗大哥受害不久,你如今又……”
阎青山惨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傻小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旁人的死活,又岂是你能左右?”
他顿了顿,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沉声说道,
“成功路上,总要有一些牺牲!古人云,屠一是罪,屠万为雄,有朝一日,如果有很多人为你而死,那么,你离成功,甚至是万众瞩目也就不远了……”
孟无恙一愣,望着阎青山决绝的模样,连连摇头,泣声说道,
“不……我不要万众瞩目,更不要别人的牺牲,我要哥哥好好活着!”
阎青山点点头,笑道,
“我尽量吧!”
这时,他颤颤巍巍,从怀里取出了那枚七星令牌,感慨万千地说,
“好兄弟,我跟你一样,从小无父无母,被师父收入七星教后,一步步走上了修真之路,后来又接替他的坛主之位,执掌成都的希声楼分坛,也算不枉此生!今日,我把它交给你……”
望着那银辉不再,占满鲜血的令牌,孟无恙心中五味杂陈,羞愧难当,苦声问道,
“我……我是个言而无信,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偷、混混,你还相信我吗?”
阎青山苦笑一声,问道,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小偷,会把自己偷了的东西,详细记在衣裳上?”
他面无血色,却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字一句地说,
“自从孟鲤镇一遇,我就知道,你不仅不是个坏人,相反,你内心深处藏着一个良善的‘孟无恙’!只不过,残酷的现实把你逼成了这个样子……”
听得这话,孟无恙羞惭难忍,两眼通红,颤巍巍地把令牌接到了手中:
这一刻,握着手中这枚失而复得的七星令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不禁泪眼汪汪,泣声说道,
“哥哥,无恙这次一定不负重托!”
听得这话,阎青山一阵激动,奈何,情绪波动之下,顿时又开始猛烈咳嗽,胸膛上鲜血直流……
他面色惨白,遥望夜空,沉吟着说,
“人生在世,很多人都有一鸣惊人的才华,可惜,上天并不会给他们每个人予这样的机会!你也一样……”
他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殷切地说道,
“拿上七星令牌,从今以后,就是一个新的起点,新的开始,哥哥希望你走出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临别之际,我还想赐你一个‘字’,以此勉励……”
听得这话,孟无恙心痛如绞,紧握令牌,泪如泉涌,拱手领受!
只见他两眼放光,惨然笑道,
“你不是一直梦想着鲤鱼跃龙门,一飞而冲天吗?既然如此,今后,你就叫孟一飞吧!”
这时,东方的大海之上,隐隐泛起了一股光明,黑暗渐渐淡去,黎明悄然到来……
“孟一飞?”
反复沉吟着这个名字,孟无恙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不禁热血沸腾,拱手致意,急声说道,
“一飞必定不负先生的厚望!”
这时,阎青山颤颤巍巍,又从手上取下一支镶满宝石的手镯,说道,
“戴上!”
孟无恙一脸困惑,试着把手镯戴在了手上:
突然,手腕一颤,意识恍惚,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里面有不少金银财宝,古玩字画,还有三把古色古香的琴……
“这……”
他又惊又奇,摩挲着这支神奇的手镯,颤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阎青山惨然一笑,解释道,
“这是修真者常用的储物手镯,可以珍藏一些贴身、珍贵的小物件!”
他顿了顿,一脸警戒地看了看四周,见四面无人,才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说道,
“千万记住,里面有三把古琴,都是百里挑一的珍品,其中有一把……内里藏着一件秘密!”
“秘密?”
乍一看见琳琅满目的奇珍,孟无恙惊喜若狂,整个心思早已被金光闪闪的财宝所吸引,又怎会注意那几把平平无奇的古琴?
他眉头微皱,问道,
“什么秘密?”
阎青山定定地望着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沉声说道,
“你我一见如故,此刻又共赴生死,可谓是生死之交,我本来不该瞒你!不过,教有教规,你不是七星教门人,哥哥我不能明说……”
他两眼通红,神情肃穆,急声说道,
“我只能告诉你,琴中藏着一个大秘密,此事干系重大,甚至关乎七星教的生死存亡!为了护送我冲出重围,我的知己好友,还有许许多多昔日故人都死在了万盛山下……”
说完,他面色煞白,身子踉跄,气息奄奄,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地靠在了大树之上!
“先生!”
孟无恙一声惨嚎,泪如雨下,紧紧抓住他的手,奋力摇晃,失声问道,
“那我……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尽管浑浑噩噩,意识模糊,不过,听得这话,阎青山却是一声呵斥,
“快逃!”
他上气不接下气,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等你……等你逃脱之后,尽快回到希声楼,皇甫云川看到古琴,一切就明白了!”
孟无恙连连点头,只想甩手就跑,可是,望着气息奄奄的阎青山,他哪里狠得下心?
就在这时,后方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激动地说道,
“七星令牌的感应越来越强了,那两个妖道一定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