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树林里的审问
没错,成功路上需要做出牺牲!
孟无恙咬咬牙,撇下气息奄奄的阎青山,慌不择路,朝着树林深处而去……
哪知,就在这时,平地里卷起一股阴风,半空中传来了一阵阴恻恻的冷笑,
“臭小子,你跑不掉的!”
他一个趔趄,抬头望去,只见晨曦之中,一抹曼妙身影落在树梢之上,手提长剑,白衣飘飘,遗世独立的美感之中,却又有三分令人胆寒的杀气!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错,正是那个玄天宫的少女!
仓惶之中,孟无恙吓得一个哆嗦,正待拔腿就跑,却见眼前掠过一道寒芒,长剑破空,擦着他的鼻尖,戳在了他的脚下,龙吟不绝……
“哇呀!”
孟无恙一声尖叫,望着眼前这柄寒气逼人的宝剑,只吓得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
女子飘然而至,星眸如电,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少年……
这时,身后脚步声响,人影攒动,后续的玄天宫弟子已经陆陆续续围堵了上来,有个公鸭嗓男子出声提醒道,
“姐,这妖道没气了!”
听得这话,孟无恙心如刀割,两眼通红,泪水瞬间就在眼睛里打转转,心底哭声说道,
“先生,你就这么窝窝囊囊走了?!”
少女冷若冰霜,置若罔闻,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眼前的“臭小子”,吩咐道,
“仔细搜一搜,看他身上有没有关于‘邪教’的重要信息!另外,着重搜索那件东西……”
听得吩咐,这一伙年轻道士唯唯诺诺,堵在了阎青山身边:
又是检查,又是搜身!
死者为大!
此刻,看着已经死去的阎青山依旧不得安宁,饱受凌辱,孟无恙气怒交加,破口大骂,
“还有没有一点人性?阎先生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啪!”
话音刚落,少女出手如风,抬手就是一嘴巴,只打得他眼冒金星,脸庞红肿,一个趔趄,摔了过去!
她拔起宝剑,蹲下身子,在孟无恙眼前晃了晃,漫不经心地说道,
“两个问题!”
望着那吹毛立断的宝剑,孟无恙捂着火辣辣的脸面,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颤声说道,
“仙姑……仙姑只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少女伸手抚摸着凌厉的剑刃,瞥眼看了看他,沉吟着问道,
“第一,昨夜在青楼之上,你为何要替那两个妖道打掩护?你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孟无恙一愣,搔了搔后脑勺,嘀咕道,
“这好像是两个问题吧?”
不过,甫一碰上少女冰冷的目光,他心口猛然一跳,身子吓得一个哆嗦,紧忙赔笑道,
“是是是,女人是道理,仙姑说的都对!”
他略作思索,回头看了看阎青山,悲伤之余,张口就来,
“其实,我是个凤来居的小龟公,每天帮着端茶递水,拉客找人,偶尔也跟院里的姑娘们快活快活……”
听得这话,那头的年轻道士们面面相觑,暗暗偷笑。
尴尬之余,眼前这个少女却是一脸鄙夷,冷然呵斥道,
“捡重点的说!”
孟无恙被噎了一下,只得苦笑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说道,
“谁知昨夜,这两人突然找上门来了,说是想要放松一下,我看他们穿得富丽堂皇,兜里一定有不少银子,就想狠狠讹上一笔!于是,就把店里的头牌喊了来……”
他顿了顿,一脸困惑地说道,
“哪知,酒喝到一半,他们突然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请求,要我和仙儿姑娘帮着演场戏,完了有丰厚赏金!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怎会放过?结果……”
他翻着白眼,一脸埋怨,瞥眼看了看众位道士,恨恨地说道,
“结果,羊肉没吃着,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少女柳眉微皱,星眸闪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
“好!既然你们从未相识,该演的戏也演,该拿的钱拿了,你为何又夜半三更,跟着妖道出城?生死关头,他们为何要舍命救你?”
“这……”
孟无恙吃了一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当即插科打诨起来,讪笑道,
“这位仙姑,如果我记得没错,前前后后加起来,这算是四个问题了吧?”
他正待东拉西扯,不过,乍一看见少女几乎就要杀人的眼神,不禁手心一紧,紧忙闭嘴!
随即,舌灿莲花,讪笑道,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无恙收了钱,办了事,也算是交了个朋友!既然是朋友,即将分别,怎么也要送上一送!”
他嘿嘿一笑,两眼放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清新脱俗的少女,感慨万千地说道,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阎先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面对他那直勾勾的目光,少女眉头一皱,嗤之以鼻,大袖一挥,飘然转身,负手而立,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妖道临死之前,跟你交代了什么?”
交代?
此乃阎青山临终重托,同时,又关乎七星教生死存亡,怎能轻易泄露?
孟无恙一脸困惑,搔了搔后脑勺,诧异地说道,
“有吗?我……”
没等说完,寒芒闪烁,少女出手如风,长剑直顶他的喉咙,呵斥道,
“从实招来,否则,我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割开你的喉咙!”
“哇呀!”
孟无恙一声尖叫,只吓得两腿发软,瑟瑟发抖,急声说道,
“刀剑无眼,你小心点!”
少女眼目如电,一把摘下了他手上的镯子,嗤嗤而笑,说道,
“他都把储物手镯交给了你,临死之前,不会没有交代吧?”
此刻,深陷狼窝之中,孟无恙自知瞒不过去,索性苦笑一声,和盘托出,
“仙姑果真是火眼金睛!没错,阎先生临终之前,确实交代了一些话……”
这话一出,少女柳眉微皱,紧忙收摄宝剑,急声问道,
“他说了什么?”
这时,从阎青山身上没有搜出什么有用信息的年轻道士们也纷纷围了过来。
见状,他长叹一声,委屈地说道,
“阎先生说,如果不是他们闯入我的生活,也不至于害我被仇人追杀,愧疚之余,他就把这支镯子送给了我,让我娶个漂亮媳妇,做为日后的彩礼!”
“彩礼?”
少女一愣,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再看已经在自己手里的镯子,顿时恼羞成怒,愤而痛斥道,
“你少耍无赖!快跟我老实交代……”
看她一副又气又怒,却又拿他没辙的样子,孟无恙心里暗暗偷笑,别提多美了!
他故作姿态,稍作回忆,随即,从怀里取出了七星令牌,继续说道,
“对了,阎先生还把这个铁疙瘩送给了我!他说,等我将来结婚,买房、买家具,还有日后娃娃的零食、玩具,都是一笔大的开销,所以,就让我把它当了换点钱花……”
他撇嘴一笑,一脸鄙夷,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女,问道,
“仙姑,你是火眼金睛,你来帮我掌掌眼,就这么一个铁疙瘩,够我养活将来的老婆、孩子吗?”
少女一怔,气不打一处来,只一把夺过七星令牌,恨恨地骂道,
“少废话!继续交代……”
孟无恙一愣,满脸困惑地说道,
“交代什么?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所有人气得咬牙切齿。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模样憨厚的少年两眼瞪大,用公鸭嗓似的声音呵斥道,
“姐姐,这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你用不着跟他浪费口水,看我使点手段,不怕他不乖乖开口……”
说着,他凝神静气,默念心决,突然,两眼放光,嘴里急叱一声:
“收!”
话音未落,一道银白色的缚灵索吞吐而来,不断席卷,狠狠缠绕了上来……
见状,孟无恙回想起了罗锋的惨状,同时,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活生生被勒死的下场,只心口一滞,急声说道,
“你干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缚灵索缠绕而来,只叫他身躯一紧,手脚受缚,周身动弹不得:
此同时,一股不断夹紧,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很快,他呼吸凝滞,心跳加剧,额头汗如雨下,脑子浑浑噩噩,意识不断模糊,
“我说……我……我说!快停下……”
见状,一众年轻道士拍手称快,嗤嗤而笑,少年撇嘴骂道,
“小子,知道厉害了吧?”
于是,他默念心决,收缓了缚灵索。
孟无恙满脸通红,连连点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苦声说道,
“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这就一五一十地说……”
他咽了口唾沫,正要开口,然而,看着眼前这些一脸幸灾乐祸的道人,再看身上衣裳被扒光,歪斜着躺在树下的阎青山,突然之间,他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灵魂深处更是生出一股股的仇恨!
他深呼吸一口气,两眼微红,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女,沉声说道,
“此事干系重大,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能理解,少女柳眉微皱,显然也有些犹豫……
不过,看他没有一点点的修真根基,同时,身躯受缚,动弹不得,稍稍迟疑以后,也就放下了戒心,稍稍近前一步,说道,
“你说吧!”
看她尽在咫尺,孟无恙心口一滞,热血沸腾,不过,稍作盘算之后,还是一脸顾虑地看了看场外众人,迟疑着说,
“此事干系到七星教的大秘密,我不能让旁人知道,你附耳过来!”
“你……”
少女一怔,颇有些愤懑,不过,既然是“大秘密”,她也就顾不得许多,再是近前一步,踮起脚尖,附耳到了他的嘴边,手摁宝剑,威胁道,
“我可警告你,别跟我耍花招!”
此刻,二人亲密无间,近在咫尺!
望着她那雪白如玉的脸庞,明媚动人的眼睛,还有鼻尖传来的一股股少女幽香,孟无恙头晕目眩,颇有些狠不下心!
然而,仇恨终究还是占据了主导!
就在这时,他怒目圆睁,一声嘶吼,突然张开大嘴,狠狠咬住了她的耳朵!
“嗯呀!”
少女一声惨嚎,娇躯一颤,情急之下,抬手就是一肘!
“姐姐!”
“师姐!”
望着这一幕,场外众人齐声惊呼,缚灵索也瞬间收紧!
孟无恙一声哀嚎,身子一个趔趄,顿时面色煞白,气息奄奄,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一众师弟大惊失色,紧忙围了上来,急声问道,
“师姐,你怎么样了?”
少女面色苍白,瑟瑟发抖,一手持剑,一手捂着鲜血直流,几乎被咬了下来的耳朵,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我……我没事!”
见状,缚灵索急遽收紧,少年两眼瞪大,怒气冲天,不断加注真气,恶狠狠地骂道,
“这个丧心病狂的臭小子,胆敢伤害我姐姐,看我不杀了你!”
尽管身躯受缚,压迫加剧,呼吸困难,孟无恙却毫不退缩,只两眼通红,昂然怒斥道,
“来呀,快给小爷一个痛快,我正想跟阎先生、罗大哥他们去黄泉路上团聚呢!”
他狠狠吐出一口血淋淋的唾沫,义愤填膺地大骂道,
“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欺软怕硬的人渣,仗势欺人的暴徒,还在畏畏缩缩等什么,快杀了我呀……”
听得这话,一众年轻人怒火中烧,人人龇牙咧嘴,恨不得立刻剁了他!
女子紧紧捂着耳朵,依旧血流不止,却徐徐走来,冷笑道,
“那你知道,我们杀的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吗?”
她回头看了看阎青山的尸身,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阎青山,其实是七星邪教的坛主,杀人如麻,恶贯满盈,江湖人称‘冷面阎罗’!他手下的罗锋号称‘刽子手’,更是无恶不作,丧心病狂,二人均是修真界的败类……”
听得这话,孟无恙惨然一笑,嘶吼着说道,
“我只知道,阎先生救了我的性命,给了我生活的希望,他们若是败类?那你们又是什么?”
他定定地望着身前这个居高临下的女孩,嗤嗤而笑,问道,
“判官、皇帝,还是救苦救难的天王老子?”
“既然如此,当我被人无辜冤枉,点了天灯的时候,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人都在哪里?当我受尽白眼,人人唾弃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他越说越气,额头青筋暴起,两眼瞪得老大,甚至要把眼珠子爆出,只愤而痛斥道,
“当年,我和母亲忍饥挨饿,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天天被人打骂的时候,你们……你们又在哪里?”
这一刻,少女浑身僵直,一脸委屈,哑然无声……
然而,场外众人却早已听不下去,那个憨厚少年怒目圆睁,猛然收了缚灵索,破口大骂道,
“不必啰嗦!这等不辨正邪,罔顾是非的邪道,留着就是个祸害,让我一刀宰了算!”
“万宝!”
少女一声呵斥,面色惨然,瞥眼看了看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的孟无恙,劝阻着说道,
“他既然传承了阎青山的七星令牌和储物手镯,一定也收到了某些重要指示,在师门亲自审理之前,我们切不可害他性命!”
她顿了顿,瞥眼看了看阎青山的尸身,嘱咐道,
“把人先埋了吧,再找辆车,等到天大亮了,咱们就启程!”
听得这话,孟无恙抖了抖身上的归尘,轻啐一声,嗤笑道,
“假仁假义!”
少女没有看他,只寻了个地方坐下,让人帮着包扎起了耳朵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