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摆不脱的宿命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孟无恙暗暗叫苦,拱手致意,赔笑道,
“这不是玄天宫的各位真人吗?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虽然过去了大半年,他却记忆犹新,那三个青衣道人正是陈立身边的“护花使者”!
尽管没什么交流,不过,他隐约还记得,其中那个面黄肌瘦,好像个病秧子似的猴精,名叫宁远。
一路上,都是由他在担任开路先锋,显然颇有些本事!
除了这三人,房中还有一位孟无恙从未见过的男子……
只见他身穿一袭云纹锦绣,腰悬一柄龙纹佩剑,头戴一只金钗道冠,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尽管什么也没说,但只坐在那里,一股无形的英气便蔓延开来,令人不敢直视…
一见孟无恙,宁远俯身低头,拱手一揖,对他禀报道,
“大师兄,就是这个臭小子!”
“大师兄?”
孟无恙一愣,又看宁远对这人一脸谦卑,好似个孙子,突然一个激灵,暗暗吃惊,
“莫非,这人就是上官晟一再提及的大师兄邹克华?!”
那人眯眼看着桌上美酒,环顾这间香闺,最后,连连啧舌,慨然说道,
“美酒佳肴,春宵一刻,足下倒真是会享受呀!”
看来,宿命摆不脱,今天算是栽了!
孟无恙脊背发冷,咽了口唾沫,讪讪而笑,说道,
“邹兄说笑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趁着年华正当,不及时行乐,更待何时?”
“这话不错!”
邹克华笑了笑,抬眼看了看身边的三个手下,沉吟着说,
“然则,足下巫山云雨之时,可能并不知道,此刻的岁月静好,乃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甚至血染疆场!”
“当此邪教乱世,妖魔作孽之时,是我玄门正道舍生忘死,拼死血战,才有了这一方朗朗乾坤!”
说着,他徐徐起身,眼放精光,冷笑道,
“为了搜捕你这个七星妖道,这半年来,我这三个师弟餐风饮露,也是吃了不少苦呀!”
“我……我冤枉呀!”
一听这话,孟无恙叫苦连连,哭声说道,
“我就是个凤来居的小龟公,根本不认识什么七星教,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邹克华满脸堆笑,沉吟着说,
“人嘴两张皮,各说各有理,谁能相信你?”
他一步步走了上来,眼底闪烁着一股股凛然杀意,一语中的地说道,
“我只知道,你包庇七星妖道了!掌门早有明令,但凡勾结、包庇七星妖道者,杀无赦!”
他步步紧逼,紧紧盯着孟无恙,阴恻恻地说道
“众所周知,阎青山、罗锋均是七星教之中的重要人物,你却敢公然袒护二人;此外,临终之时,你又接受了妖道的遗物,如此滔天大罪,足够死十次了!”
听得这话,孟无恙吓得面色煞白,两腿发软,哭声说道,
“冤枉啊,我跟七星教没有任何瓜葛!再说了,这……这遗物也不是我要的,是阎青山那个妖道非要塞给我!”
他背靠门楣,无路可逃,浑身僵直,急声辩解,
“更何况,东西都被你们搜刮走了,跟我还有什么干系?”
“胡说!”
这时,宁远一声怒斥,两眼瞪大,骂骂咧咧,
“当日在客栈之中,你无端挑起本门和三圣岛的纷争,随即趁机逃跑,陈立独自追击,却受了你的埋伏,昏死过去,妖道的七星令牌、储物手镯也随之失落!”
他又气又怒,一把揪住了孟无恙的衣裳衽子,呵斥道,
“说,东西去哪儿了?不然,我杀了你!”
孟无恙听得云里雾里,暗暗嘀咕,
“我把陈立救上岸之后,她不是活过来了吗?醒来的时候,那丫头还踢了我一脚,甚至一副母老虎的模样,想要追杀我,怎么会昏了过去?”
他只如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诧异地问道,
“陈立剑法超群,人又漂亮,是谁打昏了她?”
“啪!”
没等他说完,宁远抬手就是一巴掌,两眼通红,又气又怒,呵斥道,
“小子,你还敢狡辩?”
他咬牙切齿,愤而痛斥道,
“陈立跟我们说了,当她一路追击到河边的时候,突然受到了三圣岛恶妇的袭击,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这时,她迷迷糊糊看到,你偷偷摸摸靠近,随后,搜刮走了妖道留给你的七星邪物……”
“我没有!”
孟无恙气又急,哭声说道,
“臭丫头撒谎!我根本没拿什么七星教邪物……”
这时,他突发奇想,难不成,东西叫后来居上的“徐青”截胡,掏了去?!
不过,饶是他舌灿莲花,苦口婆心,眼前这些玄天宫门人显然不会相信!
邹克华两眼炯炯,深深看着他,低声说道,
“尽管掌门一再明令禁止,对于包庇七星妖道之人,绝对不可宽恕,不过,做为掌门公子,只要你交出东西,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他微微一笑,探头往内阁房间里看了看,饶有兴致地问道,
“此刻,房间里还有个娇滴滴的美人正等着你,我想,孟兄一定也不愿让她独守空房吧?”
孟无恙叫苦不迭,急声说道,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拿什么七星教邪物!”
然则,他此刻已经百口莫辩……
看他咬死不松口,宁远两眼瞪大,一通猛捶,恶狠狠地威胁道,
“快说,不然,别怪我动刀子!”
随着拳拳到肉,孟无恙惨叫连连,泪如泉涌!
见状,墙角之中,被人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张哑怒目圆睁,不断挣扎,却是无可奈何,只得声声嘶吼!
剧痛之下,孟无恙只得哭声求饶,
“我说!我说,别再揍了……”
然则,他根本就不知道阎青山遗物的下落,又能说些什么?
不过,胡说一气,总比身上挨揍要好吧?
眼珠子稍稍一转,他只得顺着宁远提供的讯息,信口胡诌道,
“好吧,我确实拿了东西,可没办法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切都是徐蓝指使的!”
“徐蓝?”
邹克华眉头一皱,问道,
“此人是谁?”
孟无恙白了他一眼,撇嘴骂道,
“还能是谁?三圣岛的那个恶妇!我前脚拿回阎青山的遗物,以为可以趁此机会,买点房产,开个妓院,过个太平日子,她后脚就把东西抢走了……”
宁远一怔,两眼瞪大,更是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急声问道,
“什么?东西让三圣岛抢走了?”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一众玄天宫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哑巴了……
邹克华面色微变,迟疑着说道,
“三圣岛孤悬海外,一向与中原没有往来,他们这是什么用意?”
他将信将疑,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舌灿莲花的少年,问道,
“那么,这个徐蓝,如今人在何处?”
“死了!”
孟无恙两眼微红,声气哽咽,沉声说道,
“她犯了事,三圣岛一直都在派人缉拿!我怕你们继续追来,就跟着恶妇一路往南,逃到了沿海,谁知,到了螺湾镇上,终于还是被徐青埋伏……”
他顿了顿,长叹一声,摇头说道,
“一番激战之后,徐蓝命丧当场,同行的女娃也不幸惨死,至于你们说的东西,也被徐青一并带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脸难以置信,邹克华神情严峻,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迟疑着问道,
“徐青又是何人?”
孟无恙眼目如电,沉声说道,
“她是徐蓝的师姐,也是三圣岛派出的‘惩恶使’,修为极高,手段残忍!”
他苦笑一声,摇头感叹,
“一路上,我曾经听徐蓝提起,每隔几年,三圣岛都会前往中原,挑选一批批资质、相貌俱佳的童男童女,上岛之后,女童进入蓬莱岛,改姓徐,男童送往瀛洲岛,改姓吕!”
“其实,她们二人是同时上的岛,前后脚拜的师,可以说是情同姐妹,最后,却反目成仇,令人扼腕!”
听得这话,邹克华面色阴沉,冷然问道,
“这么说,那些七星教邪物如今都落到了三圣岛手里?”
好呀,终于糊弄过去了!
孟无恙长长松了口气,点头说道,
“没错!过了这么久,我猜,徐青一定把东西送回了三圣岛!”
听得这话,宁远又气又急,迟疑这问道,
“大师兄,东西落入了三圣岛,这可如何是好?这大半年来,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他两眼通红,死死盯着孟无恙,刹那之间,只怕所有怒气撒在了他的身上,恶狠狠地说道,
“这小子勾结妖道在先,伤害陈立在后,客栈之中,又挑起本门和三圣岛纷争,害得我们损失惨重,这半年来,又带着我们四处找寻,风餐露宿,当真可恶,如今,东西既然丢了,那他也没用了,让我一剑捅死了算!”
“师弟!”
就在这时,邹克华及时制止了他,笑道,
“若想杀一个人,手起刀落,还不简单吗?其实,最难的是,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顿了顿,一脸阴险,沉吟着说,
“带回乾清山,让天庭帮着审判一番,岂不更好?”
一听“审判”二字,三位师弟相视一眼,顿时骇然变色!
“妙计!”
听得这个建议,宁远赞不绝口,满脸的幸灾乐祸!
他拍了拍孟无恙的脸,冷然笑道,
“小子,等回到了乾清山,让天庭的‘左监司’、‘右监司’轮番审问,日夜逼迫之后,我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说时迟,那时快,他出手如风,掌中拍出一颗“附骨钉”,狠狠打在了孟无恙的胸膛!
附骨钉入体,经络受制,骨骼僵硬,孟无恙一声惨嚎,“噗通”一下,好似一摊烂泥,瘫倒在了地上!
早在上官晟口中,他就已经略有耳闻,天庭对于七星门人的审判极其残忍,经过一波波审讯、盘问之后,几乎无一活口!
“我若去了,还能活吗?”
想到这里,他胆战心惊,又惊又怕,如同一只癞皮狗,瑟瑟发抖,不断哀求,说道,
“邹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真的只是个小龟公,也不认得什么七星教!再说了,你我初初见面,我也从来不曾得罪你呀,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邹克华笑了笑,满面笑容之间,隐隐有股可怖的杀气,他蹲下身子,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阴恻恻地说道,
“等到左右监司的审判桌前,你再用心去琢磨吧!”
这时,宁远瞥眼看了看墙角之中,动弹不得的张哑,稍稍迟疑,请示道,
“对了大师兄,这傻子是和他一路的,该如何处置?”
“一起带走!”
邹克华面色冷漠,深深看着如同废人一般的孟无恙,冷然说道,
“任何勾结、包庇七星妖道之人,势必都要付出惨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