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神符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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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玄门正宗(2)

    然而那一团霞光扑将过去却并未裹住霍远星,只穿过他身后掉落在地,怪僧登时愣住。这宝物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神物,自幼师门尊长就赐给了他。他与此宝潜心交修已逾七十年,即便是遇上修为再高之人也无往不利,像这等情形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霞光既消,霍远星神志稍复,立即催动御囚符。怪僧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黑,想到此后永生永世要困在这虚无之中,瞬间魂飞天外,竟晕了过去。

    朦胧中霍远星摇了摇头,清醒不少,暗呼好险,心想不愧是天命之符!原来这风符隐身跟寻常道法不同,寻常道法不过是障眼法,高深些的也不过是化作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物令人察觉不到。这风符功如其名,能幻形为风,若并不是霍远星毫无灵力,这宝物根本不能感知他隐身之处,更不用说抓住他了。

    霍远星中了那宝物异光,头痛如裂,不得不端坐在地修炼无名心经。这山巅灵气与出云岛相较,有荧光皓月之别,他潜修半晚体中流息之神力也不过是丝丝缕缕微不足道。好在其力虽弱,也能渐消痛感,至旭日初升之时,他已恢复如初。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廊外下方苍苍茫茫,旭光如剑遍撒云雾之中,脚下山轻峰小仿佛娇羞少女簇拥四方。霍远星只觉一股豪迈之气充斥胸臆,不由得沉醉其中。片刻之后一声呻吟声将他惊醒,回头一看,殷无峰已经醒了过来,神色痛苦,高武笙尚在昏迷之中。那怪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现下横躺在地上目光呆滞,时而惊颤抽动喃喃自语。

    霍远星摇摇头,现在他可不会放他出来。走到殷无峰身边问道:“你怎么样了?”

    殷无峰勉力撑起身子靠在栏杆之上,霍远星直挺挺的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他,也没想到要扶一把。殷无峰眉头紧皱,微微睁眼一看又闭上眼,声音十分微弱,说道:“阁下是霍兄弟?”

    霍远星道:“是我。殷兄是不是头很痛。”

    殷无峰道:“确是很痛。霍兄弟怎知?”

    霍远星道:“小弟也痛过。”眼神一撇,正见掉在角落的宝物,心中好奇,便去捡了起来。那宝物这时形如棱石,色泽暗透,其中封存一物,像琥珀一样。仔细端详其中,那封存之物隐约如龙,心想:“这东西挺不错啊。”将石头收进符中,倒没想到这是怪僧逞强之宝。

    殷无峰强忍剧痛又问道:“我们身在何处,我师弟怎样了?”

    霍远星四面观望,一边说道:“不知道。你师弟还没醒。你运运功也许能好。”

    殷无峰道:“多谢霍兄弟提醒。”其实他一醒过来就在运力自调,不过久迷方醒,又加剧痛,灵力流动十分滞涩,这时才无碍。他修为深厚,不必像霍远星一样灵力须即取即用,不过一会儿便剧痛尽消。殷无峰吐了一口气,起身对霍远星抱拳道:“霍兄弟稍待,殷某先救师弟。”

    霍远星点点头。他心眼已开,此刻可见殷无峰体内灵力流转如长江大河,他修习最盛之时也远远不如。两家劲力也大相径庭,殷无峰之力属水温绵凝重,玄门正宗之法;他修习时灵力却无五行之分,奔涌滔滔蛮横霸道。

    殷无峰扶好师弟,只轻轻一拍他额头,高无笙便醒了过来,一脸困惑并无痛楚之像。

    霍远星奇道:“高兄怎么没事?”

    殷无峰笑道:“在下刚刚运功疗伤颇有启发,解这怪伤就快得多了。”

    霍远星道:“哦。”心想这殷无峰好厉害。

    高无笙道:“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殷无峰道:“师兄也还不清楚。”皱眉看向又已晕厥的怪僧,刚想用手去碰,忽觉有异又缩了回来,问道:“霍兄,这武逊怎么了?”

    霍远星心想:“原来怪和尚叫武逊。”他不愿显露所学,但也不想骗他,这时武逊十有八九已经神智错乱,就算醒来应该制不住他们,便停了御囚符收了回来,说道:“他晕过去了。”

    梧桐叶影虽淡,仍没逃过殷无峰之眼。他心中暗疑,但符术在道门中早已沦落成江湖把戏,他如何想得明白。欲待要问,又想霍远星即不愿明言,他岂能强求。

    他通情达理,高无笙却问道:“他怎会晕过去的?”

    霍远星不说话,露出一口白牙,憨厚一笑。

    高无笙还想再问,殷无峰道:“师弟不必多言。”高无笙只好闭嘴。

    殷无峰想了想,掐指捏决对着武逊轻喝一声:“沉灵术!”一缕清光飞入武逊额头,霍远星却见这清光暗流颇为眼熟,应是跟哪道符中的道纹十分相近。

    “沉灵术”已是太一门十分精深的禁制之法,中者无智无识,非独门妙法难解。要是对别人,殷无峰用些道门中众所周知的安眠沉睡之法也就完了,但他忌惮武逊宝物,下手便重多了。高无笙在一旁敬服不已,“沉灵术”便是上一辈也只有大师伯能用,没想到大师兄也用得驾轻就熟了。

    殷无峰见霍远星并无惊异之色,对霍远星拱手笑道:“雕虫小技,让霍兄见笑了。可否权坐一叙?”伸手请坐。

    霍远星道:“好吧。”当先坐下,殷无峰示意高无笙也坐下,又拱手道:“在下观霍兄弟似乎少在江湖走动,但遇事泰然自若,令人敬佩。此次遇险又幸赖霍兄弟相救,殷某更是感激不尽。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殷某身无长物,只好任凭霍兄弟吩咐!”

    高无笙心想:“师兄怎么就认定是这怪小子救了我们?说不定中间有高人插手相救又走了呢?”但他可不敢质疑大师兄。

    霍远星见他说得诚恳,倒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殷兄不必客气。小弟有件事想问一下。”

    殷无峰笑道:“霍兄弟请问,如非私密,殷某一定知无不言。”

    霍远星问道:“殷兄知道仇池山吗?”

    殷无峰道:“兄弟说的可传说中刑天授首之地?”不知不觉间殷无峰称呼间已亲近得多。

    霍远星道:“正是那里。”心想原来刑天之事并非隐秘。

    殷无峰笑道:“此地如今已是人间胜地,并无可考之处,兄弟有何要事要去此地?”

    霍远星心想:“这可不能说。”说道:“小弟就是好奇,想去看看刑天还在不在。”

    殷无峰哈哈一笑,说道:“此地殷某曾去过,并无传说中诸事。不过或许殷某见识浅陋,未识庐山真面目,兄弟要去一游也无妨。这样,此事了了之后,愚兄可代为引路。”高无笙在一旁也笑起来。

    霍远星心想:“总要去看看才行。”笑道:“那就多谢殷大哥了。”话刚说完,肚子突然“咕咕”作响,他倒并不觉得难堪,摸了摸肚子,很想从须弥符中掏个果子出来吃,但想殷无峰这么厉害,怕他认出来历,便说道:“殷大哥有什么吃的吗?”

    殷高二人对望一眼,高无笙勉强忍住笑意,殷无峰撇了他一眼示意不可失礼,笑道:“兄弟见谅,殷某实无所备。不过,我门中多有佳肴,此去亦不算远,如兄弟不弃,同去我师门一游如何?”心中却想,霍兄弟尚无辟谷之能,却能制服武逊,真是奇哉怪也!

    霍远星在山上诸多古籍中都读到过太一门,知道玄门正宗以太一为首,传教已不知多少年,也想去见识见识,说道:“好啊。不过小弟不会飞,要麻烦殷大哥了。”

    殷无峰笑道:“那是自然!对了,这武逊愚兄想带回山门交由掌门处置,不知是否可行?”

    霍远星笑道:“那最好了。”

    殷无峰躬身道:“多谢兄弟,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起身抖开袖筒,将武逊装了进去。

    霍远星毫不见奇,问道:“这武逊殷大哥怎么认识的?”

    高无笙道:“这恶人倚老卖老,早就跟师兄打了一架,不过他打不过师兄。”

    殷无峰呵斥道:“明明是你我被他所擒,怎敢大言不惭,岂不叫人笑话!”

    高无笙低头不语,霍远星道:“高兄说得对啊。这武逊修为比你差得多。只是那一团光不知是什么东西,倒是厉害。”高无笙抬头看他,心中暗暗感激。

    殷无峰暗暗佩服霍远星如何知道他和武逊修为强弱,说道:“兄弟好眼力。那一团光是武逊的法器宝物,究竟是什么愚兄也未曾看清,等回山门之后再请教门中尊长吧。”殷无峰手一挥,背上长剑凭空而下,横浮于霍远星足前,说道:“兄弟请过来登上宝剑。”

    霍远星大感有趣,御剑飞行之事他读得多了,但跟身临其境毕竟天差地别,笑道:“多谢。小弟昨日被武逊抓过来,可没这样的待遇。”

    殷无峰哈哈一笑,道:“霍兄弟救我二人性命,愚兄岂能不尽礼想待。师弟,前方引路。”他若随意些,也可施法带霍远星飞行,但如此以来未免怠慢了。

    高无笙道:“是。”祭出长剑站立其上,飞射而出。霍远星脚下宝剑随即也带他飞出亭廊,却无倾倒之感,殷无峰凌虚而立陪在一旁。出了亭廊,脚下云海飘渺,光华横溢,霍远星只觉飘飘乎如临仙境,不亦快哉!

    飞行中殷无峰又道:“兄弟,不瞒你说,这武逊乃神风门下,跟我太一门关系极深,今日之事虽说全由他恶意挑起,但处置起来仍是十分棘手。愚兄请你回山也是藏了这一份私心,想请你作个证人分说明白。”

    神风门霍远星就不知道了,说道:“殷大哥,你知道我什么也不懂,跟我说说吧。”

    殷无峰笑道:“兄弟过谦了。是这样,道家迄今已有近百门派,多为玄门旁支,五帝之子徒……”霍远星知道五帝即为伏羲女娲黄帝等诸君。

    “但有几派乃神人创立,并非衍生教派,功法独树一帜。这武逊所属神风门便是其一。神风门开山祖师尊姓姜,名讳黄,人称“天将军”,因其入道前乃是将军。此公随手一拳便能裂地断海,可谓神力惊天。”说到此处赞叹不已,又道:“天将军与我太一门大有渊源。当年贺北南糜山下有一道千里龙头峡,峡中有神火,多产精矿,为道家练器之地,天下所共有,又称宝器龙炉谷。不知是哪一年,峡中来了一头恶龙,人言乃烛龙之后,吞火食矿……”。

    霍远星心想:“山海经中说烛龙与天地同生,不死不灭,能掌控昼夜,但却是人面蛇首,并非真龙之形,这可不大对啊?”但并未开口询问。

    “此后入谷炼器之人常被其杀伤,祸害极大。久而久之,恶龙还纠结了一众邪神为害千里。后来我太上师祖卯正公领众先辈前去降龙,诸邪尽皆伏首,唯那恶龙强韧无匹,诸般法术全都无法伤其分毫,反而被它杀伤众多。后来幸得姜黄公赶到,其如天神下凡,只一拳便击碎恶龙逆鳞,众人才趁机将它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