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挽酒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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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清风徐来

    一个青年道士挤开了拥堵的人群。

    “哎哎哎,别过去别过去。”一个老妇人扯住他。

    “怎么了大娘?我急着赶路。”那道士问道。

    “没看见前头打架呢嘛!”老妇人说道,“也不知道哪边能赢,后生,他们没打完且不能过去,不然又生出事情,这码头又该堵了。”

    “堵码头?这好端端地堵码头做甚?”

    “你不知道,你刚来小关城吧?这码头才刚解禁,堵了好些日子呢,这官家不管吃不管喝,可饿死了好些人哟!”

    那道士闻言大怒:“大娘,你是说这一路上的饥民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唉,我等巴人,异国他乡的,没个依靠,可不是由得人欺负嘛。”一个中年人也出声道,“我家好歹出门带着些干粮撑过了这些时日,那些仓促出门的可就惨咯。”

    “我倒要会会是何方恶人敢如此行凶!”

    “去不得去不得!”老妇人攥紧了道士的衣袖,“你可知道那站着的是谁?那是李越宗李将军!你别过去枉送了性命!”

    “他就是李越宗?”那道士握着老妇人的手,老妇人渐渐地松开了衣袖。

    “是啊,巴国的第一勇士,李将军,你总听说过吧?”老妇人的话语半是失落,半是自豪。

    “大娘。”那道士笑道,“这世上不止有一个巴国,这世间能人也非只有一个李越宗。”

    “你……”

    那道士不顾众人的劝阻走上前去,喝道:“你们谁是李越宗?”

    这正斗内力的三人都是一愣,此时李越宗和罗成正在对掌,司蔻站在李越宗的身后双掌印在李越宗的后心,三人保持着这么一个诡异的平衡。

    小道士走上前去一个个看着,“你……女娃,你定不是李越宗”,随即他又看向罗成,罗成此刻正一脸便秘拉不出来的表情,整个脸都憋成都猪肝色,“你……又矮又胖……年龄似乎也对不上。”

    “那就只有你了!”那道士打量着站在中间的李越宗,“就是你阻塞江船,不让百姓西行?”

    “就是他!”司蔻咬牙道,李越宗的内力太过深厚,她有种拿着抽水机抽大海的无力之感,罗成则更是话也说不出了,仿佛一旦露了一口气身体便要炸开了。

    四个护卫的军士跑步上前想要拦下此人,可那道士电光火石之间只出了一剑,这四人尽皆躺倒,虽没有致命伤,但显然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李越宗见此人身手不凡,也不敢再留余地,双掌撤回,凝神定气震开了身后的司蔻,这道士赞道:“果然好功夫!”

    李越宗定息问道:“你是何人?来管此间闲事?”

    “世间一闲人,专管闲事!姑娘少歇,我来拿他!”那道士手中寒光轻转,来战李越宗,李越宗正欲出手,却被那人喊停,

    “怎么了?”

    “你用的什么兵器?”

    “肉拳一双,铁颅一个!”

    “那不成,我手上功夫恐不及你,只会用剑。”

    “你用你的剑罢,尽管来。”

    “不可不可,阁下手无寸铁,我使剑相迎岂是君子所为?”

    “你要怎样?”

    那道士环顾四周,从一个军士手里夺过一柄长刀,问道:“大师父,使得刀么?”

    “有何使不得的。”李越宗接过长刀,跳将过来便要过招。

    司蔻暗道一声蠢材,她可不敢怠慢,那顾得上什么江湖规矩,使出本门功夫,司家家传的一套无影子剑诀伺机而动。

    这道士剑法飘逸颇是不凡,只见他舞剑之时如同清风徐来,剑舞空灵,一招一式极尽美感,出剑之时剑身端正,长剑如划破秋水轻点江波,剑尖到处却如同狂风骤雨挟带天时而不可估测,一时间剑影四起,金铁之声大作,这道士的剑法如同狂风过境激浊扬清,无孔不入地侵入对手的每一处破绽,收剑之时又像是戛然风止不留痕迹,如此,拔剑缓、出剑疾、收剑而四方之势皆定,单是剑法这一项让李越宗真心叹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李越宗挡开其来势凶猛的一招,跳出圈子,赞道:“好剑法!”

    那道士此招被强行挡开,李越宗一点事没有,自己被震的右臂酸麻,也由衷赞道:“好内力!”

    “阁下使得可是清风剑法?莫非是张真人座下高徒?”

    “在下武星渊!紫霄宫离阳真人正是家师。”

    “哈哈哈,李某师承少室山凡渡禅师,从你我两派渊源来看,你还得唤我一句师叔呢!”

    司蔻见这二人聊着聊着还攀亲戚了,赶忙打断:“李越宗!你害了这么多无辜人命还在这里枉称佛门,休要饶舌,吃我一剑!”

    司蔻还没说完,一旁歇息了多时的罗成再度暴起,只见他此时已经身长紫纹双目流血,这可怖模样与当时的萧纯无二,挥舞着双拳就要去战李越宗。

    武星渊想起刚刚百姓所言,暗想这女娃所说不错,这恶汉子确是该杀!即便挺剑相助,李越宗也被激起了豪气,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能耐我何?”

    李越宗以一敌三仍然不落下风,此时真正能对他有所威胁的只有武星渊的长剑而已,罗成虽然一肚子的真气,但临敌经验基本为零,只会挥舞着拳头野蛮的发泄,这在李越宗的身法下无疑变成了单方面的对空输出,反而使得他体内的无主真气更加凶恶。

    司蔻的换魂经也失去发挥的时机,此刻罗成已经到达极限了,再利用他来吸取李越宗的真气无疑是拿他点炮,武星渊底细不清,贸然出手恐怕逼反了这个大助力。

    有司蔻在,李越宗出招总是束手束脚,般若吼这等大杀器也不能轻易使了,不禁感叹老主子拉偏架的坑人。又斗了百来回合,终是被李越宗抓住了空挡,他一脚踢中司蔻的胸口,又使刀隔开武星渊的长剑,使出一招般若吼中的普渡慈航,这凶猛的音浪即刻将武星渊振飞了出去,趁武星渊站立未稳之际李越宗将长刀掷出,武星渊狼狈来挡,这一挡,长刀将他劈的体内真气激荡,久久不平。

    李越宗正想追击,罗成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掰了回去,李越宗惊讶于这小胖子突然之间的巨力,只得与他面对面的拆招解招。罗成拳法拙劣,刚一照面就被李越宗一掌拍中胸口,令所有人惊讶的是罗成不仅纹丝不动还照着李越宗的胸口还了一拳,这一拳李越宗毫无防备,直锤的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罗成又抢着攻来,李越宗急忙躲避,一连数招李越宗只躲不攻,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罗成追着李越宗一顿乱打的奇景。终是兜兜转转之下,李越宗一指点中罗成丹田,罗成顿时卸力,而后其又对着罗成胸口三处要穴连点三四下,这指力平时连花岗岩都能洞穿,而今也只是在罗成身上留下了几个白点。

    身后司蔻又追击过来,李越宗急忙收了真气撇下罗成,三两下又制服了司蔻,没有第三人在旁,她不敢催动换魂经将这煤气罐一样的海量真气往自己身上灌,反正有老主子的旨意当护身符,其肆无忌惮地一口咬在李越宗手上,李越宗没运真气抵挡手上吃痛,只得放开了司蔻。

    “好本事!”武星渊看这李越宗越战越勇当真佩服,捡起长刀丢还给他说道,“再来!”

    司蔻平生第一次见这么讲武德的直脾气,心中直骂蠢驴,李越宗要不是中了换魂经的暗劲儿神魂颠倒,内力还有部分阻塞,只凭他的剑术恐怕早就被拿下了。

    李越宗刚接过长刀,那刀不堪重负,刀刃翻卷的厉害,轻轻一抖已经裂成了两段。

    “也罢。”武星渊略一犹豫,弃了长剑又要攻来。忽的那人群后头尘土飞扬,人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可算来了,李越宗暗想。武星渊跃起使出浑身劲力的一掌迎面而来,李越宗一声暴喝,武星渊只觉得两眼一黑,面前就如同有一张无形屏障一般迟滞了他的身形,就连空气都似有粘稠地拖扯着他的身体。李越宗同样高高跃起,司蔻等人皆没有看清李越宗的出手,只见得武星渊身体重重地摔下,连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深坑,武星渊满面的血污,胸口塌陷,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来人大概有十余骑,大多身穿熟悉的沧江剑派的皂白剑服,领头的一身青色劲装,头戴斗笠,骑着一匹青鬃马。见李越宗来了,沧江剑派众弟子纷纷下马行礼。

    “赵掌门何在?”李越宗上前问道。

    “没听说掌门要来啊!”众弟子面面相觑,“今日胡笳师姐返回金顶,掌门谴我等特来相送。”那青衣人摘下斗笠,正是与李越宗有过几面之缘的胡笳。

    “你们临行前,赵掌门没说今日外出?”

    “没……没有。掌门或者另有安排,没让我们知道。”

    李越宗沉吟不语,背着手往回走。司蔻笑道:“看来老主子的谕旨不只是下给了我等,还传给了赵掌门。”

    “前日将军蒙难之时,老主子谴信相救,即刻转危为安,我受困沧江,又是老主子一纸书文,将军只得‘放虎归山’,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李将军,我等相争还争个什么劲儿呢?不如请老主子出山再掌大局,也免得书信往来折腾,信使奔波劳累之苦。”

    “不可妄议!”李越宗皱眉,此刻司蔻手下诸人还没露面,这伙子巴民中不知藏了多少,这个半路杀出的武星渊恐怕就和司蔻大有关联。前头和赵望先约好,今日共赴三江口求个势均力敌,如今赵望先爽约,怕是真的有老主子谕令了。

    “将军,再拖下去,夜里可到不了驿馆,我等俱要在船上歇息了。”司蔻走上前来,“将军神勇,我只一人与你上船,还能有什么闪失?早日回到巴中也好早日能面奏天子,释还耳弓山诸将!”

    “也罢!”李越宗牵了马匹与司蔻共乘一帆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