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校长集中开会，说镇里要从学校抽一人协助工作，主要任务是参加Js工作组的专项行动，做群众的思想教育工作。每周可能需要去一两天，上课的工作量可以减半。谁愿意去可以报名。

    宋校长等了一天，没有人报名。

    宋校长便一个一个找来谈话。

    董老师，你在村里也属于有头脸的管事的，能说会道。再一个，你在家还要照顾那一栏猪，若抽调到镇里帮忙，你在工作时间上也自由些。

    董老师就说，我养的几头老母猪就这几天快生了，我怕忙不过来耽误了工作，您还是换别人去吧。

    宋校长又找来冯老师说，冯老师您也是这里的老人物了，十乡八里的人也都熟，做起工作来也很便利。课程呢，你不用担心，连主任也是正规院校的高材生，十年磨一剑，也给连主任一个大展才华的机会，让连主任接你一班的课，这样你的工作负担也能轻些，也有利于你抓学生人人过关，扎实提高教学成绩。

    冯老师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必须让连主任带一个班，一定不能埋没了人才，这个我举双手赞成。但我工作量不够可以做点其他工作，比如卫生检查，教案检查什么的，再不行后勤工作也可以，上次咱的下水管堵了，就是我帮忙捅透的。别让抽调我去，那种事，人越熟越不好说话，都是乡里乡亲的，让人断子绝孙的话你让我怎么开口？

    宋校长又找来赵老师。咱们学校就是用这资金建的，所以协助镇里工作也是间接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知道大家怕得罪人，可这是政策，咱们是教师，得拥护政策，而且您也是Dy，咱得听从D话跟D走，D叫干啥就干啥，对吧？

    赵老师说，我要是年轻时，别说这点小事，就是让我扛炸药包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无半点推辞。但您也知道，我这心律不齐的老毛病受不得刺激。我恐怕我真到了那场面一激动出溜在地人，不禁工作上帮不了人家忙，还可能会给人帮倒忙。

    宋校长愁眉不展，左思右想，忽然他一拍脑门说，也真是，宋明以前驻过队，年轻有经验，也本乡本土，再适合不过了。那就这么定了。

    宋校长叫来连主任，把他刚才的谈话略有加工变形地说给了连主任，总的来说，这个问题十分棘手，压力很大阻力很大，但又不能不做。现在唯一的可能是派宋明去，但他现在带着两班的英语。

    你也知道，新来的教师不管他什么专业来了基本上都教英语，因为这里的其他教师都不会英语。宋校长看着连主任说。

    连主任低着头不说话。

    宋校长只得说，您是管教务的，要让宋明去了，您看他这一个班的英语课由谁来接比较好？

    别的教师没人去吗？连主任问。

    哦。要不这样，您再找几位教师做做工作？宋校长说。

    这工作您都拿不下我更做不了。连主任说。

    那你说怎么办？

    连主任当然明白宋校长的意思，他想她接宋明一个班的英语，因为如果让宋明去，这个学校能教英语的就只剩她了。但她可不想接课。

    要不，抽调我去吧。连主任说。

    呵呵，连主任哪，别开玩笑了。您要走了，宋庄中学就会塌了，教学上事谁来管哪？

    连主任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仿佛谁在强扭着她的胳膊似的。

    连主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同意了宋校长的方案，让宋明参加抽调工作，她接了宋明一个班的英语。

    宋明也不想去，可他不知怎么拒绝宋校长的安排。他从校长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心里懊恼不已，有几次他想回去给宋校长说个理由拒绝抽调。但他又似乎找不到什么十分硬气的理由。

    方晴看着他垂头丧气地从校长办公室回来了。就说，宋明，恭喜恭喜，你又中彩了。

    华铮也在，看了宋明说，别愁眉苦脸了，总得有人去。在这个学校，这项工作派来派去，最终不是你去就是我去，再不行恐怕就是方晴去，其他人估计一个也指派不动。要让方晴去了你更不放心，就当作是替我或方晴去了不就得了？

    唉。宋明深深叹了一气说，快半学期了，我还没有正经上过几天课呢，学生刚稳定下来进入学习状态，又要换教师，这跟甜瓜正扯着秧着了花就被翻秧一样摧花落瓜。

    你也别太悲观，说不定连主任比咱教得好，女教师教英语更有优势。华铮说。

    什么叫女教师有优势？你自己不行就是不行，别给自己找借口。方晴反驳说。

    华铮看着方晴说，看看，我说的不错吧？这就是女教师的优势，语言优势。咱男人在这方面天生是干不过人家的。

    宋明说，这让我去做什么思想工作呀，我们在学校哪里会这些东西？

    没有什么会不会的，我们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嘛。况且，咱就是个帮忙，抱着不哭的孩子，你哄不了还可以推给人家，没有非让你一剑封喉解决问题。

    宋明只得到镇里去报到。王长一见宋明就说，看看宋庄中学这次还能给我闹个大丢人不能。

    又问那位书记员说，现在报到了几个了？

    六个了，一多半了。

    好吧，来一个是一个，多一个算一个，让他们先跟着跑几趟练练手吧。

    宋明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领导，我在学校任着两个班的英语课，这马上要进入期末学习的关键时期了，能不能……

    什么能不能？地球离了谁都转。上车！

    宋明无奈，只得随一大帮人分别到了西部一个小村里。这帮人中有镇政府干部，派出所的，保安队员，村干部，抽调的学校教师等等，约二三十人。

    宋明被安排去坐一辆吉普。司机问他，你是抽调的吧？

    是。宋明说。

    那就没错，抽调的人坐的都是部长的车，棒子队都是坐的三轮拖拉机文化人跟卖力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司机不无酸味儿的说。

    嘿，老同学。宋明看到王相红从车中探出头来，现在，咱可不只是一上起同过窗，一起对着床，一起看人嫖过c，今天咱俩也算一起扛过枪的战友了。

    王相红说，他上个月就抽调到这里了，在民政帮忙。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到了一个小村庄的村委大院，他们下了车。

    村干部给他们简单介绍的情况，另一位干部给他们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一位女孩给他们发放宣传页。

    宋明看着这位女孩有点眼熟，那女孩也来到他身边，把一沓宣传页递过来，看了他一眼，眼睛忽地闪亮了一下，说，喂，不认识了？

    宋明细细一看，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位他寄信时坐在柜台里面的那位女孩吗？

    你好。宋明微笑着自我介绍，宋明。

    韩如雪。大家都叫我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