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为了完成任务，让学生购买钢笔，毛笔，练钢笔字毛笔字，学画画做手工，忙的不亦乐乎。

    有的也不得不占用课堂时间。

    方晴从来没有写过毛笔字，就委托赵怀成老师替她写一幅毛笔字作品交了差。

    她本来也想写上几幅硬笔书法作品，但实在没有时间。她天天忙的一团乱麻，根本没有时间能够坐在办公室桌前安安静静写一页字。

    没有办法，她只好让学生多写了几份，挑了几份风格一致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书写师生故事，按说是个好想法好点子，是最容易出彩的部分。但是大家没有人认认真真的去写，都是东拼西凑胡编乱造。有的干脆把往年曾经写过的先进材料誊写一遍，有的则是小蜜蜂采蜜，把好几位老师中的材料各抄一些拼成一篇。

    方晴也想像上一次，写一篇像样的文章来。但她只为筹办学生的作品，就忙的像个陀螺。偶尔有点思绪，却又像缕青烟一样，当她真正用手去抓它的时候，它却飘散得无影无踪。

    待到要交材料时，他只能临时抱佛脚，也和别人一样东拼西凑胡编乱造了两篇。

    事情总是这么怪异。

    按说，这是按照方晴自己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方案安排的这些事，她应该能做的更好些才对，大家也应该更容易接受才对。

    但事实恰好相反，没有人愿意做。大家都在应付差事。大家都对这些事满腹抱怨。很多人把愤怒的矛头直指向方晴和宋明。

    其实方晴和宋明也很冤屈。方晴自己也是在应付差事，她也是满腹牢骚。方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也想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这件事好像是自己想要的，但结果又不是自己想要的。

    在学生作品中，书法绘画等都好应付。无非让学生写写画画，好歹是个样子就行。

    但手抄报就不一样。

    看似一张简单的手抄报，做起来一点儿都不简单。需要学生设计版面，提炼提炼主体，精选内容，修饰美化等等。所以要做出一份像样的手抄报，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手抄报图文并茂，但是农村的孩子很少画画，他们没有彩笔，也不知道写什么内容。单单为了让学生买彩笔，方晴就就消耗三五天的时间。

    方晴手把手的教着学生做手抄报，整整用了两周的时间，才勉勉强强凑够了40份。

    冷素芬校长和连如萍主任翻看着交过来的教师故事，想从里面挑出几篇像样的文章来。但她们看一个皱着眉头，看一个摇摇头，再看一个叹气连连，又翻了几个，竟然还有内容类同的。，相互抄袭的。

    连主任挑出几份写得有些篇幅的，细细一看内容。有的写的自己怎么恶病缠身依旧坚守讲台。有的写的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什么天灾人祸仍然不忘上课。有的写自己怎么挺着大肚子辅导学生。有的写自己连病重的老母亲都顾不上照顾，关爱差生……

    一句话，一个个苦兮兮，惨兮兮，可怜兮兮。

    冷主任说，这倒很正常，咱们每年教师节演讲比赛，比的不就是这个味吗？

    看谁会喊冤叫屈比窦娥还冤，看谁会卖惨叫苦比小白菜都悲惨。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咱们教师的敬业精神职业操守，，高尚品德，难道都非得用这种卖惨叫苦来体现吗？

    方晴也看了华铮写的稿子。

    华铮也写的是他怎连续几个月不发工资怎么甘于贫困涸辙而欢坚守岗位无私奉献。麦忙的时候怎么不顾麦子烂到地里为了学生披星戴月呕心沥血……

    方晴看了说，华铮啊，你一个堂堂大男人，写的跟一个小怨妇似的，这还有一点阳刚之气吗？

    华铮说，大家不是都这样写吗？谁不是这样写呢？

    方青说，看你写的这个，你母亲病了，你难道不能先请假床前尽孝吗？你疲惫不堪了你难道不可以休息一会儿再干吗？你家的麦子都烂地里了，你怎么能安心在学校看管学生睡觉呢？

    我们是教师，应该传递给学生健康的精神。难道我们就为了干好一个职业，就要违反我们最基本的道德伦常最基本的人情人性吗？

    难道我们还要把这些自虐式的非人性的故事，当做先进典型来宣扬吗？

    华铮对方晴说，你这话又从哪里说起呢？我们不过就是写个故事，让领导看看咱的悲惨世界，多体谅体谅我们，可怜可怜我们，也展现一下我们的奉献精神牺牲精神高尚无私的精神。

    不这样写，还能写点儿什么呢？每天就是这么平平常常平平淡淡平平凡凡，平平庸庸，又有什么可写的呢？真写出来，又给谁看呢？谁会看呢？

    方晴说，我只是说，不管做什么事应该有个底线有个分寸。我们可以叫苦卖惨，但不能到自虐的地步。我们可以讲奉献讲牺牲，但是不能自我牺牲到违背道德伦常的底线。

    我们教了这么多学生，我们师生之间一定发生过一些点点滴滴的小故事。这些小故事，一定有曾经让你心动的一瞬间。这也是我们一个有价值有意义的故事啊。我们不一定非要奔着一个高大上的目标去唱去赞。

    如果为非常高大的目的目标去写，我们就难免无病呻吟强说愁绪，容易写得又空洞又无聊，连自己都不愿意看。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故事应该挖掘我们生活中的细节。应该把人与人之间的人性之美人情之美写出来。

    宋明说，好主意。我也正在为编写这个故事头疼呢。经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儿开窍了。不过上交的公文还这么写吧，大家怎么写咱们就怎么写吧。别搞得太另类了。

    华铮看看宋明笑了笑说。你觉得你还另类的少吗？你若不另类，张校长会专门为你劳神费心写一篇狗屁大炮文章轰你？

    宋明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舍弃这个既定的大目标，按方晴说的，从我们的师生生活中寻找那些能体现人情之美、人性之美的瞬间，让我们的情感自然的流露，自然的发生。咱们少写这些官面文章，我觉得这倒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儿。

    晚上，宋明、方晴。华铮，崔滢滢，赵怀成老师，杜先枝老师，又来到宋明的办公室。宋明给他们说起了这个想法，他们几人一致赞同，准备每人写一篇这样的文章，交给崔滢滢，由滢滢来通稿修改再给大家修改修改，再出一期教师故事，展示在方晴班的走廊文化版面中。

    方晴给她起那个主题叫钟声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