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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拟人格却没有立即开口，祂先是倚着树干坐下，用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骨。祂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平静读书的的亚当，看祂用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不过并不去看书里的内容——而亚当全然当祂不存在，良久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不错。”

    “一向如此。”亚当说。神国里一向是天气晴朗，白云的数量恰到好处，要是想见到什么与众不同的气象，得让列奥德罗或者梅迪奇发癫才行。

    “你在看些什么？”虚拟人格又问。

    “我自己写的故事。”亚当回答。就是被阿蒙评价为永远用不上的那些。

    阿蒙是对的，但是就算如此，亚当还是喜欢这些略显拙劣的故事。亚当写故事又不是为了去安排谁，祂可没有魔药要消化。

    虚拟人格很想和亚当聊点什么，但祂想不到什么该说的。

    情商啪地一下下线了，很快啊！祂自嘲地想。

    亚当甚至连祂在想些什么都不好奇，祂也很无奈。

    如果是本体，一定会有办法，但是祂可不会来。毕竟在看着自己的备用容器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伦理和道德上的尬尴。虚拟人格在心里为祂的制作者开脱：

    说到底，会和人偶说话可不是什么常见的爱好。

    总之祂决心放弃：“亚当，你要到东大陆和北大陆之间的那片土地，让其上的居民离开他们的住所，并且要快。”

    亚当想问为什么，祂把这个冲动从脑海里抹除：

    “找不到理由的话，我不可能一下子影响那么多人。”

    “所以你现在就能用上你的故事了。”虚拟人格柔声说。

    亚当把书合上：

    “阿蒙都知道不该随便影响父神的信徒。”

    阿蒙确实知道，话是这么说，祂做的还少吗？淘气的小乌鸦。虚拟人格笑着摇摇头：

    “你是在救他们的命，主会原谅的。”

    祂也许再也不会责备你了，这是很有可能的。虚拟人格想。

    “非洲是吧？”亚当不置可否。祂一边确认，一边起身，祂把书本夹在腋下：

    “送去哪？”

    “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在那片土地上就好。”虚拟人格又䃼充到：

    “这事不要叫任何存在知晓——主也不行。”

    “我知道您喜欢自己瞒着自己。”亚当向前走着：

    “但是主全知全能。”

    “主现在没空注意这个。”虚拟人格依然坐在树阴下：

    “只要你做得足够隐秘。”

    “我会把这当成对我的考验的。”亚当回答。

    虚拟人格看着亚当离去，亚当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在亚当走出森林，身影消失在远处神殿的墙壁后了，虚拟人格方才开口。

    “我不能看着你说。因为这话不该由我来讲。”祂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爱你，我的孩子。这也是祂的意思。”

    不加后面这句会不会更好？虚拟人格起身，祂不能确定亚当有没有听见。虽然只要亚当想，肯定能，但祂担心的是祂不想。

    担心这个可没有意义，你并不能完全读懂祂。虚拟人格告诉自己:

    祂是你的孩子，但不只是你的孩子。

    不必再想了。虚拟人格眺望了一下实验室的方向，发现灰黑色的烟雾已经消散了，只余下两三根线条还在空气中飘荡着、缓慢下滑着。

    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去做，在消失之前。虚拟人格收回了目光，祂向着神国外走去。接下来虚拟人格打算去一趟灵界，祂要见见七光，哪一位都行。

    造物主制造祂时没有给祂额外给予预言能力，因为作为造物主的一段命运的载体的虚拟人格本身就拥有对于命运的敏锐感。不过随着祂把那段命运交给米佳，虚拟人格就失去了这种能力。

    所以现在祂无法判断阿比盖尔什么时候会去灵界，也不认为命运会允许祂能和阿比盖尔刚好撞见。而虚拟人格也没那种空闲，悠哉地坐在灵界等祂，因此抓个幸运的传话筒就很有必要了。

    虚拟人格的身影融入了空气里，留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童话作家？】

    【……】

    【我建议你把这个写进箴言录去，这个可比十个少女的故事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