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受体的个体情绪趋于稳定，艾利克斯带着黄奕轩径直离开了试验场。艾利克斯很清楚，受体方案的科研压力很重，不是每件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回到地面，他们走到了卫兵们训练的操场上，这个时间没人训练，除了远处值守的卫兵外和零落的雨滴，周围都很安静。

    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艾利克斯熟练的点起两支烟，递给黄奕轩一支。在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以后，艾利克斯问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想我绝对不会选现在这条路。”

    黄奕轩没有说话，看着远处的云彩抽着烟。

    艾利克斯看到他没有回应自己，又说道：“你怎么想？我不认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想的。”

    黄奕轩转头看着艾利克斯，开口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受体自身出问题，我想我会坚持下去。但是你应该看的出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朴素珍那边，整个计划几乎都已经被人为干扰了。”

    艾利克斯表达了认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表面来看，是受体承担的是记忆清除实验出了技术上的错误。但是就整个事发过程来说，有可能有更大的问题出现在整个体制里。”

    黄奕轩没有接她的话，小声说道：“官方说法，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这些人的经验不匹配能力。”

    艾利克斯诧异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那非官方说法就应该是：三个分项的执行小组都缺乏严重的领导才能和实操经验，试图改组各个小组的结构了？”

    黄奕轩掐掉烟头，指着远处的云彩说：“人，就像天上的云一样，你无法琢磨的不是云彩本身，而是影响云彩的外在条件。你发现没有，九章系统在我那里运行的很好，但是在你和朴素珍这里运行的非常不好。为什么？”

    艾利克斯思考了一下，说到：“是因为实验进展的类别不同吗？逻辑框架与九章的逻辑回路有冲突？”

    黄奕轩看着艾利克斯，问道：“如果是逻辑分析出问题，起码会有一个反馈的信息量，不管这个信息量多小，对不对？所以，非官方说法是：没有说法。”

    艾利克斯表示不明白，黄奕轩说道：“没有说法，就是最大的说法，毕竟项目才开始，他们也在观察。”

    艾利克斯表示了认同，接着黄奕轩接着说道：“问题在于，九章不是没法反馈，而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反馈。你也看出来了，九章系统今天的表示是‘不作为’，而不是‘我不会’。”

    艾利克斯仔细的回想了今天和以前的实验，表达了认同，并示意黄奕轩继续，黄奕轩接着说到：“这说明，系统是被人为干预而不作为，而非本身存在设计缺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缺陷，不等于无脑。”

    说到这里，艾利克斯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拉住黄奕轩的胳膊大惊失色道：“你是说，九章出问题这件事情是联盟政府在干预？”

    黄奕轩大失所望，直接说道：“如果是联盟政府，当时项目不通过就可以了，或者临阵换帅也可以。事情总要有个子丑寅卯，轻重缓急，这点，联盟政府还是做得到的。所以我是说，中央管理控制系统研制成功以后，谁的获益最大，谁就是最可能干扰系统的人。”

    艾利克斯想了想，疑惑的说道：“不应该是获利最小甚至利益受损的群体动手吗？你怎么反着说事？”

    黄奕轩解释道：“因为中央管理控制系统要协调以后全宇宙的飞行器，这么大的一个蛋糕，利益受损的人已经没有力量反抗了。而得益小的人又缺乏足够的力量来推动这种事情的运作。UEG和UAF都需要一个稳定高效的系统来尽可能的降低决策和执行压力，所以，UEG和UAF不需要做这种事。”

    艾利克斯派给黄奕轩一根烟，说：“好像有道理。你接着说。来来来，点上。”

    黄奕轩点上烟，继续说到：“UEG和UAF现在能做的，就是两件事。其一，UEG和UAF全力保障计划的持续推进；其二，他们要尽可能的排除任何其他声音的传递和影响。所以UEG政府把这件项目直接划归到卫戍司令部提供警备，UAF负责落实的局面。但是最终系统的落实，就是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艾利克斯表示不明白。黄奕轩也只好继续解释：“由于中央管理控制系统并不涉及飞行器的建造工作，也不涉及飞行器的订单分派。但是它高度约束飞行器的危险管制与信息管制。所以，在这方面越有建树的制造集团，收益越大。但是如果是单一一套标准，UEG肯定没问题，这个会降低系统性损耗成本，同时提高行政响应的小绿，就像数学里约掉公约数一样。但是大型财团需要这些公约数来牟利。”

    艾利克斯恍然大悟道：“我懂了，饼越大，越需要吃饼的人做出牺牲。反之，利润就比较有限了”

    “并不能这么讲，因为决策人其实也是被迫的。科技发展到这个水平，任何纵欲的想法都会得到满足。但是掌握权利和控制欲并不会因为物质改善而熄灭，反而会膨胀。如果你能供应更多的市场需求，是不是就是在扩大自己的社会地位，提高自己在社会中的权益比？”

    艾利克斯接下去：“所以，这就像是力的传递一样，最终在某个点或者人的身上，所有的需求都变成了一个常量。”

    黄奕轩轻笑道：“Bingo！所以，中央管理控制系统对他们的容纳程度越大，他们的获益才会越明确。所以，出问题时，就会是你的受体小组和朴素珍的通信小组。老头子派我来，明面上是为了进行项目的跟进了解，实际上是为了修正这一点，让大家把注意力从你和朴素珍转移到我的硬件部分。”

    艾利克斯皱着眉头，问道：“这个怎么转移？不停的对外界说我没用我没用吗？”

    这个时候，黄奕轩扔掉烟头表示：“饿了，你好歹尽尽地主之谊？”艾利克斯轻笑了一下，就带着黄奕轩离开去吃饭。在他们离开后，一个人影走到操场上，捡走了ALex和黄奕轩留下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