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菜刚上来，艾利克斯赶紧请黄奕轩下箸，两人都是饿了一天，本来就精力交瘁，此时一阵风卷残云，不多时，面前的盘子已经一扫而空。

    黄奕轩摸着滚圆的肚子说：“这傣味不能吃多啊，酸辣爽口，搭配这米酒，绝了。”说着，他还意犹未尽的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畅快淋漓的打了一个饱嗝，仔细斟酌后说到：“现在，需要优先稳住即得成果。我这部分工作几乎已经完成了，只剩下端口接入和新一代人工智能的调试就彻底大功告成了。重点还是你这里和朴素珍那边的。我个人觉得，起码需要五到八个摆在明面的方案来掩护整体的行动。而且，要合理的杜绝有心人通过人工智能来干预方案的落实。”

    艾利克斯看着黄奕轩的样子，一脸紧张的问：“那联盟政府，卫戍司令部，联合立法会那边呢？咱们还有顶头上司呢，总不能咱们俩私下干这个事吧？”

    黄奕轩指着pad说到：“这些其实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压力，都集中在UAF本身的体制问题上。自从联盟政府组建UAF至今，在航空器的数量只会有增无减的情况下，这个机构的体制自由度在不断扩大，权利约束性却在缩小，渗透进这样的机构就会轻而易举。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在半封闭或者公开的圈子里，信息几乎毫无保密性可言。”

    说着黄奕轩给自己倒了杯水，指着远处忙碌的机器人说：“人工智能，机器人，包括咱们的分析类电子设备，就是最大的信息泄露源，遍布人类社会和政府机构的各类辅助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充满了各类传感器阵列，很多你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信息泄露就是通过这些途径进行的。”

    艾利克斯对此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它们都是令行禁止的，怎么可能泄密？它们在设定的时候不是都约束了信息的覆盖范围吗？”

    黄奕轩叹了口气，继续做基本的扫盲工作：“没错，主要的信息是明确的标注了保密的要求和覆盖的层级。但是信息不是只有自身是重要的，边角料或者碎片化的信息也可以反推出信息的本质。多少人在哪里，每天的生活供应，研究所的物资采购和调配等等，都算是碎片化的信息。”

    艾利克斯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问道：“不会吧？我没感觉到这些情况发生啊？你这太骇人听闻了，AI总不能监控我怎么吃饭和睡觉吧？”

    黄奕轩指着桌子上的pad和残羹冷炙说：“就像我要求AI对你我的会面保密，它确实会这样做，但是我的其他信息就不一定了，监控，音频，交通记录，访问记录，消费记录都会从侧面证明，我和你吃了这顿饭。至于中间的细节，就可以反复推敲，最终明确。”

    “而且，人工智能要优先确认的是‘操作权限’，所有的传感器也是，只要拥有足够高的权限或者破解硬件的芯片，就可以完成信息的窃取。”

    艾利克斯脱口而出：“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发生？”

    黄奕轩问道：“怎么可能不发生？包括人工智能，也是由硬件，软件，硬件驱动三部分。更改硬件驱动的权限，就可以在已有设备中搭建出一个完全无人知晓的后门，再通过后门进行必要的操作和改动，就可恶意搭载出一个完善的信号收集渠道。”

    艾利克斯反驳道：“按照标准处理流程，硬件和软件会更新，会替换，而且周期进行权限扫描。你这是无稽之谈。”

    黄奕轩微笑着问：“那你觉得，今天九章人工智能遇到突发事件的处理合理吗？按照你说的标准处理流程，九章系统应该第一时间向值班人员通报，并配合你们小组完成相关的处置措施，为什么会有一个很长时间的分析期？你和我用的都是同样的人工智能，为什么我的硬件小组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艾利克斯哑口无言，只能拿起面前的水杯假装喝水，这一点她虽然也察觉了，但是第一时间，她以为是人工智能的运行问题，并没有考虑这么多。

    黄奕轩趁热打铁问：“还有，在明知可以断电中止当时试验场的混乱局面，你们的人为什么不建议这样的方案并执行呢？这些信息还不明确？”

    艾利克斯想了想，确实如此，人很难把所有的痕迹处理干净，就像偷腥的猫总会留下脚印和鱼腥味一样，她放下手里的水杯，看向黄奕轩。

    看到她想明白了，黄奕轩接着说到：“说白了，这件事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不是组成一个封闭圈子来影响，那样的话，就出露出过多的痕迹，反而授人以柄。就像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艾利克斯对政治和人性的了解真的是羸弱，她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会避免多少不必要的冲突。但是作为一名技术宅，她清楚要改口易俗的难度，技术层面必须有重大挫折，至少在计划执行的表面上是极其不利的扭转才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单纯的篡改实验数据肯定会留下把柄，但是不篡改实验数据，又无法造成“不利的扭转”，而修订理论需要篡改后的数据。所有的情况在她的大脑里飞速运转，好像串的起来又好像有所缺失，这些事情还没有办法形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整体。艾利克斯明白，没有办法，这是知识和阅历短板造成的。

    思虑再三后，艾利克斯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按照你说的，所有的系统都是要经过大量的电子设备处理，分析和流通，这些信息安全如何管控？最重要的是，中央管理控制系统还怎么进行？”

    黄奕轩点了一根烟，字斟句酌的分析：“以你我的能力，是无法制定出有效的计划的。我只能就个人的理解来铺设一个基本的框架，至于要不要执行，需要和上面的几个人慎重的讨论。俗话说的好：天塌了，由个子高的背锅嘛。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通过电子文档的模式来保存最关键的信息了。先找个地睡觉吧，有些事需要好好筹谋一下。”

    艾利克斯站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用自己的配给码结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