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和冷姑娘出来，正赶上衙门下班。

    此时定安县中管事的大人们，全被斩妖司带走了，只剩下主簿一个老糊涂在，衙门中衙役、小吏早乱成了一片。

    几个衙役不情不愿地接下今天夜巡的差事，正在那抱怨。

    李瑞一看，竟然还有一个熟人。

    是之前在大沽村中遇到的高瘦衙役。

    李瑞便把他叫了过来，问起县里的情况。

    高瘦衙役名唤陈小七，他之前受李瑞指点，虽说喝了酒，但也算守在大沽村这个危险之地，除去一个耳光竟然意外的没受到牵连。

    此时陈小七见到李瑞也有些亲切：

    “大人，那天中午小的刚碰见你们二位大人，然后便奉命去找大沽村村长了，当天就守在村子里，结果晚上又来了一帮斩妖司的大人，这些大人带着小的在村中好一顿找，结果您猜发现了什么？

    好家伙，十几只僵尸，还有个蛇妖，给我们几个和斩妖司的大人们吓坏了，还好是死的。”

    李瑞和冷溪芸相视一笑。

    他便又问陈小七县里的知县几人为何都被斩妖司带走了。

    陈小七看着周围没什么人，凑到李瑞耳前，悄声说道：

    “大人，你们可来着了，我们县衙里这些大人都和妖魔有勾结。这会儿啊，估计都在大牢里了。”

    李瑞道：“我怎么看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陈小七连忙摆了摆手，“大人，您饶了我吧，咱可不敢乱说啊。”

    “嗨，你害怕什么，”李瑞搂住陈小七的肩膀，又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城里的白羊教是怎么回事？”

    陈小七提起白羊教，神色颇有些兴奋。

    不过他说的都是三教劫末，往生极乐云云，全是那些人喊的口号，没有什么关键的信息。

    末了，陈小七不忘加上一句，“大人，小的可不信什么白羊教，小的只是听人家说的。”

    李瑞听着他的话，民不聊生的世道，也难怪这些邪教总能招揽不少信众。

    他嘱咐道：“晚上夜巡的时候小心点，你们城里可不太平。”

    陈小七道声谢，便退下了。

    经衙役这么一说，李瑞此时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他和冷姑娘斩妖在前，斩妖司的人马发现之后，便去这定安县县衙查看一番。

    斩妖司直接听命于皇上，可能官职不高，但权力极大，一番严审，肯定是审出来定安县这几个官员的勾当。

    以至于前天就把知县等人押走了，只留下一个年纪大的主簿。

    他和冷溪芸到定安县，就是当下这个局面了。

    两人出了县衙，正赶上主簿的家人来接他。

    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将老主簿搀扶上了马车。

    主簿还掀开帘子问：“你是谁家小孩啊？”

    小伙子一脸不耐烦，“我是你孙子。”

    “我孙子？有这么大了？”主簿仿佛记不得有过孙子。

    想来，主簿糊涂也不是一两天了。

    李瑞看着孙子来接爷爷下班的滑稽场面，不禁笑着问冷溪芸：

    “这主簿这么大岁数，还在任职吗？”

    冷溪芸回道：“按理来说早应该报上吏部补缺了，但地方官场可能是打算控制住这个职位，不让别人插手进来。”

    李锐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那几个被斩妖司抓走的官员，一点也不冤枉，勾结妖魔的事情早就谋划已久了。”

    两人继续往城门处走去。

    冷溪芸面色有些凝重，像县里主簿这样的小官，是巡抚一级的官员才有权任免的，皇上那边通常只走个过场。小小定安县，可无权插手。倘若是东山省巡抚在包庇从容下属，那大乾的地方岂不是烂透了？

    她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公主殿下对张大人这么上心。”

    李瑞听着她没来由的这么一句话，还是由衷说道：“张大人是个好官，只不过大器晚成。”

    没过多时，两人便到了城门处，此时天刚刚擦黑。

    同样的时间，定安县城不如平安县热闹，集市上人不怎么多。

    先前白羊教在城门附近纠集的一帮信众已经散场了，舵主带着几个下手正在收拾东西。

    外面还围着几个虔诚之人，仍然不愿意离开。

    其中就有那个挤不进去的老者。

    老头儿趴跪在地上，“舵主，请载我一家到往生极乐。”

    舵主面色和蔼，搀扶起了他，“老人家，舴艋之舟，舴艋之舟啊。”

    老人把住舵主的衣袖，哀求道：“舵主开恩啊。”

    舵主贴在老人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

    老人立马感激涕零，又要下跪。

    冷姑娘眼见此景，不禁怒道：“哪有什么往生极乐，这不是骗人吗？”

    说完便要上前。

    李瑞知道她性子，已经早早伸出了胳膊，再一次拉住了她，李瑞悄声道：“放长线，钓大鱼，我们跟住这老人，看看他往哪里去。”

    冷溪芸点了点头，觉得也不无道理。

    两人便远远跟在老人身后。

    老人并不是什么武者，根本没有察觉到后面还有人在跟踪自己。

    没过多久，二人便看老人便进了一家宅院。

    宅子不大，但比小木匠的破屋要强不少。

    等老人合上门，李瑞轻声说：“冷姑娘，你小心进去看看，不要轻举妄动，我在门外守着，有事便叫我。”

    冷溪芸闻言，也没说话，趁着暮色下四处无人，身体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墙头。

    李瑞先前见过冷溪芸的身法，比自己灵活很多，而且这里居民区不似魔窟，所以便让她先进去，自己在外面盯梢。

    况且她还有【玲珑】这个绿色词条。

    不过李瑞觉得她这个【玲珑】大概率指的不是脑子。

    过不多时，老人便提着灯笼从宅院中走出来了。

    李瑞躲在柴房后，看到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不知这老人什么意思，只默默盯着他。

    老人走出不远之后，冷溪芸也从这宅院中翻了出来，悄无声息。

    李瑞低声问道：“冷姑娘，里面什么情况？”

    冷溪芸拍了拍他的手臂，“李大人，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李瑞把她放在一旁，咂了咂嘴，“这么宽敞的地方，你怎么非要往我身上跳。”

    冷溪芸嗔道：“这个柴房后面多隐蔽，我又不傻。”

    李瑞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再次问道：

    “这是他家的小孩？”

    “嗯，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