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寿山公驾临荣国府,封刀人助人传家书
外面忽然一阵车水马龙,正在外面接待来客的贾赦抬头去看,就见两骑飘然而来,一老一少,老人看着约莫五六十岁的模样,满头如霜白发,面容不怒自威,右脸出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身穿一身短襟马褂,脚上蹬着铁头长靴。年青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两人衣着打扮尽是相同。
两骑到了荣国府跟前才下马,贾赦慌忙迎上去对那老人陪笑道:“甚么风,竟能把苏大伯吹来……”
来人正是当朝一等寿山国公、北海军团总将兼大赵国北军陆师水师大总督、人称朝鲜太上王东瀛太上皇、武宗三品修为、贾代善生前好友:苏千山!
苏千山看了一眼贾赦,淡淡道:“恩侯,得有十多年未见了罢?我昨日刚刚回京,明日就该走……这般久未见,你还是这般修为?”
贾赦面色一僵,但依旧陪着笑道:“这不是……”还未等他想出个理由来,苏千山就把马鞭扔给旁边那年青人,随口介绍到:“这是我家次孙苏信,十五年前还在襁褓里时你该是见过。”然后马不停蹄,一边飞快的走,一边道:“我那弟妹如今何在?领我去见见,然后我也好去祠堂看看贾代善。”
贾赦先打发正在待客的贾琏速速去报,然后急忙带着他去荣庆堂,一边走着一边思考:“这寿山公府已十余年未和我家联系,平日里过年年礼也是一年比一年少,今日寿山公忽然亲自前来,又是为何……”
贾母刚刚卸完进宫需得用的诰命大妆,正在歇息之时见贾琏急匆匆的跑来报,于是急忙让人去叫贾政和贾宝玉回来,又让贾琏也在这边候着,自己则是站起来去迎苏千山。
“弟妹,如今可还康健?”过了片刻,苏千山来了,他自顾自到客座坐了笑着问贾母:“如何不见你家孙辈的孩子?”
“比不得苏大哥……给寿山公添茶。”贾母也要对这当朝一等国公赔笑,指了指贾琏道:“如今还在的这就算是长孙了,原先还有两个……”
“弟妹怕是不知道,当年我和代善、龙城、青山几人说过,除了武人,一概不认是自家后代,怎地?代善莫不是忘了这话?代善该是同你说过的罢。”苏千山放下刚捧起来的茶盏,沉声道:“如何?诺大荣国,连个孙辈的武人都找不出了?”
贾母脸上笑容一僵,刚要解释,就见贾政和贾宝玉来了,端的来的不是时候,贾政这一路上都在欣喜,竟忘了打量贾宝玉……他唇上还有刚吃的胭脂!
苏千山目光向贾宝玉看去,只冷笑一声,又看向贾母道:“我昨日刚到京里,去了一趟北城决斗场,找青山说说话,他同我说前些日子北城有个化名‘封刀人’的荣国子弟,以后天九品修为一人单打了北城五十七场,尽是后天八九品的武人,该是叫贾琮,我还想着让我那在京里的次孙和他多亲厚一二,今日如何不见?”
贾母根本不知道贾琮可曾来了不曾,用问询的眼神看了一圈,根本没人知道,只鸳鸯小声在耳边提醒道:“琮三爷该是来了,前面说他给府上拿了一本叫甚么《落雪刀》的秘籍,他既然来了,未到祭祖也不该先退,如今不是在东路院,就该是在二姑娘那处。”
“你快些去叫来。”贾母急忙吩咐了一声,顾不得满心郁闷,陪着笑脸道:“苏大哥不知,我这庶孙性情怪,天生就不喜欢和府上人呆在一块儿,除了他二姐,哪怕是他老子都不在乎……”
“莫论甚么嫡孙庶孙,只要有武道修为,我就认他是代善的后人,龙城、青山他们也就认。”苏千山摆了摆手,目光在贾宝玉身上转了转,啧啧道:“倒也算得一代人才,根骨不弱,只可惜不求上进,若是先前勤快练武,如今不说是个后天五六品,至少也能入门了。”
贾母心里简直都快怄死,奈何苏千山都人称“朝鲜太上王东瀛太上皇”了,可知他权势滔天,她又如何去计较?只得陪着笑说些无关痛痒的罢了。
“代善生前,我们几个老兄弟聚酒,那时候……”
贾琮刚进迎春的院子,此时阳光正好,屋外也算暖和,见迎春正捧着本棋谱在痴痴的看,不忍打扰,坐了十几息,迎春才发现他来了,放下棋谱正欲叫人,就见黛玉也进来了,明显有些气喘,一时间不知道是甚么章法,只愣在了原地。
“我……我来找二姐姐说些话。”黛玉见此时气氛简直尴尬到极点,只得随便找了个由头坐了,一边想着如何开口求人,一边偷瞄贾琮。
贾琮便放下棋谱,笑道:“这是飞雪道人如今存世的棋谱了,抛开先前给过二姐姐的,都在这里了,约莫三四百局罢,其中有些太短,仅仅十几手对方就下两子认输了。”
“无妨的,主要是看飞雪道人这等方寸天地之间所有的飘渺潇洒,每一手都看似随意,实则是纯粹在用境界博弈。”迎春笑了笑又道:“既然再无飞雪道人的棋谱了,倒是有些可惜…却不知这飞雪道人如今可还健在?若是健在,日后再有棋局……能否劳你多费心帮我寻寻。”
“飞雪道人……已逝了,乾安五年他就已逝,到如今刚好是八年。”贾琮低头道:“谱也送到了,我就先走了,北城尚有几位友人等我,我实在不好推脱。”
“怎地,今日祭祖也不多留一二?”迎春奇道:“祖先冥寿,还得你去做事呢!”
“我又够得着哪个牌位,他们不看见我更舒心些。”
黛玉看了贾琮一眼,琢磨了半日称呼,幽幽开口道:“三哥哥可否……帮我寄封家书?”
贾琮停下脚步,老道的脸仿佛浮现在他跟前,在心底呸了一口把这张脸赶走,回头道:“寄去扬州的?”
“……正是。”黛玉心底一惊,只是现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又道:“这府里截了我七八封信了,我想着我又无人可帮忙,只好四处求问……”
“好,我一直是闲人,若要多寄,我也可帮忙。”贾琮从袖口里把一直缠着布的右手伸出来,那布都已被染成了暗红色,手上隐约还可见几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看的人心头酸楚。
贾琮把信放进怀中,没有多说甚么,转身离去,刚到门口就撞见来棋院找他的鸳鸯,听闻是来了外客特地点名要见他,这才跟着她去了荣庆堂。
黛玉心底疑惑着:“我和他从未见过,他如何知道我是哪个,又如何知道我从扬州来……”
“是了,这府上一共就三个小姐,他该是都见过,如今只多我一个外人,自然是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