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林黛玉生疑问迎春,苏子义大婚下请柬
黛玉心底简直有一万个问题要问,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又突然消失的人身上总是带着那么一股子疏远,待谁都一样冷,仿佛是冰做的心肠铁做的身子一般,让人忍不住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犹豫了半日,黛玉还是开口问迎春道:“他手上……那是怎么一回事?”又怕得不到回应,急忙补了一句:“我素来听不到外面的事,如今除了能走动一二,和瞎子聋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迎春自动滤掉了后半句话,那不是她该听的,想了想道:“前几日府里倒是有消息,说是他在北城和人打狠了,光是钱就赚了四两有余,好像一场是十个钱?……这些事也不大传的进来,独那一天听说是整个北城都在说此事,所以府里才有点风声。”
黛玉心底一骇,叹道:“这话我只和你说,再不和别人说半句了,府上……实在是太凉薄了些,我是个外人,随她们如何整治,旁人最多也就是说个不该,可三哥哥是荣国正经的亲出子弟,无论如何也该有几分体面,怎地竟落到这般处境?”
迎春看了看四周,小声附耳道:“这倒是能追到他生母身上了,当初张姨娘还在的时候,曾得罪过二嫂子,加上那时候他也确实不懂事,伶牙俐齿的和二嫂子顶腰子,说甚么‘相鼠有皮,人而无仪’夹枪带棒的说了半日,硬生生把二嫂子气的卧床了半个月,连带着他和二哥的关系也就僵了,所以这府上从不发他的例钱不做他的饭食,只在每三日快饿死的时候才给他些干冷的面食吃,前些年更狠呢,他连门都出不去,直到一次偷摸出去到了顺天府衙门都要状告了,这才放他出门,就打决斗为生到如今。”
“就是这么磨了一番,他才像如今这样话都不和人好好说,早些时候我还记得,他挺爱说笑的……现如今也是担心二嫂子针对旁人,所以才从不和任何人走的太近。”
“那二姐姐你无事罢?你和三哥哥素来走的近。”
“倒是无事,左右也就克扣些例钱罢了,可这府里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黛玉忽然想起事来,懊恼道:“我怎地忘了给他银钱,寄往扬州的信至少需得二两银子才能速达,不然只能等数十日之后坐慢船启航,仅一去就得二三月……可这府上我是一日都不想待。”
“他刚不是去见外客了?此时该是还未走,你让紫鹃带着银钱去荣庆堂外等等,他若出来,给他也就好了。”迎春随口出了个主意,见黛玉深思,捧了棋谱继续阅读,等她再回过神来,黛玉早就不见了。
“贾琮拜见寿山公。”贾琮进了门,直接对苏千山行礼,而不拜贾母,就连贾赦他都不拜。
苏千山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来,北海军团常年驻扎在白山黑水之间,他也常常是黑辽海上两头跑,陆兽海兽不知见过凡几,又在东瀛和朝鲜作威作福,都成了这两处的活太上王太上皇,如何会为了一个少年一礼有半点触动?
“北城决斗场五十七场,有这等大毅力和这等根骨的人,不可能只是个区区后天九品。”苏千山悠悠开口,抿了一口茶,指了指身后立着的年青人道:“我次孙苏信,字子义,是同你一辈的,论岁数他比你大三年,你合该称一声兄长,如今是后天四品修为,他是六岁练得武,你是何时?再有,你练的,为何不是《飞雪红雨刀》”
贾母面色剧变,这一屋子被她叫来待客的人里面,只有她知道贾琮练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武功,而是《落雪刀》的简化版……
这若是传出去,贾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贾琮不说话,只施一礼。
这一礼,重若千钧。
苏千山目光缓慢移到了贾母那边,饱含怒意,虽然他不是贾家人,可哪怕贾代善重生,对他也是称一声“大兄”,他如何会把这荣国府空壳子的所谓权势放在眼中?
不过很快,苏千山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淡淡道:“今日我来,不为别的,只为见见贾家少年英才,如今见也见了,我也该走了,明日就得坐船回东瀛,东瀛幕府将军早就备好酒菜,等我上门呢。”
“顺带也是发张请柬,我平日不在京里,这番回来就是为了发我这次孙大婚的请柬,省的若是我家老三去发,都不肯来。”苏千山从怀中掏出两张大红色的请柬,一张放在桌上,又特意递给贾琮一张道:“代善昔日与我兄弟相称,本来说好从东瀛回来就结拜,他行二,铁飞山行三,云青山行四……未料到他先去了,令人惋惜,所幸荣国后继有人,他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随即站起来道:“带我去祠堂罢,去看看我也就走了,还有飞山他们的请柬要送。”
“子义,你留下来和你这小兄弟说些话。”苏千山走着走着下令,把苏信留下和贾琮说话,此举,就该是在和贾族重新建立关系了。
是贾族,不是贾家,也不是荣国府。
“寻秋的朋友?那日他同我说过你。”贾琮打量一番这肩宽如成年人的年青人,只觉得身上写满了……急躁、好动,从他那双闲不住的眼睛上就能看出来。
“是也,万家辉也同我说过你。”苏信见贾琮一脸疑惑,解释道:“万家辉就是事皆休,这才是他正经本名,我们一块吃住长大的,他爷爷待我很好……后来战殁了,他也就……算了不说这些。”苏信继续道:“寻个僻静些的地方罢,寻秋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
“好。”贾琮领着他出了荣庆堂,想了想,就想去自己那座小院,既然是韩寻秋的朋友,那也合该是他的朋友。
结果却有人把他拦下,递给他一个布包,匆匆道:“这是林姑娘给三爷的,请三爷寄急书,加三羽,好速速到扬州。”说完之后,她就走了。
贾琮拿着那个布包,心底不知在想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