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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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决定未来的道路

    远处,甲士护送着太子和十几位官员前来。

    卢承思小声对卢承康说道:“九郎,中间那位就是太子。”

    卢承康粗略估计了一下,太子身高得有六尺,在一众文官之间自然是出类拔萃,而且外表英武不凡,一看就有武力傍身。

    一想到明年的那场宫门喋血,卢承康不觉感到有些可惜,李家的大郎李建成和二郎李世民都是文武双全的英才,若是能共同治理大唐那该多好。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李渊不是姬昌,李建成不是姬太伯,李世民也不是曹子臧,二人注定都是要做主的,不可能屈居人下,二虎相争,必有一死。

    刚一看到身影,卢承庆立即迎上去,身后三人同样也跟上。

    “卢大郎,你家马车把路占满了,我可是从坊门一路走过来的。”

    卢承庆虽然知道李建成在打趣自己,但他不敢同样轻浮地回话,于是严肃地说:“太子抱歉,是我疏忽了。”

    没找借口,听到这样的回答李建成很满意。

    后跟来的卢承康三人正准备行礼,李建成即挥手道:“免礼。”

    看到两幅陌生面孔,李建成便询问道:“这两位是?卢大郎不介绍一下。”

    得到李建成指示后,卢承庆才说道:“这位就是吕才,我父亲葬礼的掌事,他懂阴阳,通…”

    没等卢承庆说完,李建成便打断道:“我知道他”

    随即,李建成转头看向吕才:“你最近名气可大得很,我的几个东宫属官对你可颇为了解,特别是那个魏征和王珪,说你是个全能的大才,让我尽快把你招入太子府。”

    吕才谦虚道:“都是些不足为重的小门道,上不得台面。”

    紧接着,卢承庆又说道:“这位是我的堂弟卢承康,我们情谊深厚,如同亲兄弟,家中排第九,刚从河东来长安。”

    对于卢承康,李建成就没什么兴趣了,但该保持的礼节还是要继持的,于是笑着客套道:“卢九郎,模样不错,有何志向啊?”

    卢承康昂首大声说道:“争取早日入朝做官,为大唐建设出力,为陛下分忧。”

    ……

    迎接仪式完毕,吕才在门口指挥安排车队的位置,还要将明器陈置在柩车前,其余人都进入宅内,甲士们除了太子的两名亲兵跟在身边,剩下的则在门外巡视。

    “快到起殡时间了,我就闲话少说。”随后,李建成让身旁的太监将圣旨呈上。

    第一次看到圣旨,卢承康难掩激动,就是不知道接旨的时候用不用跪地行大礼。

    拿起身旁太监呈上的圣旨,李建成宣布道:“朕闻故友卢赤松薨,深感悲痛……故赐帛二百段,其子卢承庆袭范阳郡公。”

    “谢陛下。”卢承庆躬身接旨,至于为何不跪?那礼节几百年后才出现呢。

    与此同时,吕才也准备完毕,让奴仆入宅报告卢承庆。

    大门敞开,卢承庆作为嫡长子牵引着拴好的輴车,同时车上的侍者演奏乐器。

    将輴车引至堂内,开始进行祖奠之礼,祝者上前一步,口中念道:“永迁之礼,灵辰不留,谨奉枢车,式遵祖道,尚飨。”

    意思就是这一次您的灵魂将永远迁离这里了,我们精心为你整治了柩车,一切礼仪都符合先祖的教导,请您尽情享用祭品吧。

    众人将灵柩搬上柩车,举行完最后的遗奠,柩车伴随着鼓吹声开动,至此卢赤松将永远离开他的宅子。

    孝子贤孙们身穿孝服,光着脚陆续登上马车。

    送葬的队伍缓缓起行,灵车排在最前列,其次是方相车、志石车、大棺车、輴车,再加上运丧葬物和官员的车共几十辆。

    这条长百米的车队浩浩荡荡,几乎要占满了整条街道,引得众人纷纷目视。

    到春明门外,车队停了下来,这是太子要回去了。

    众人纷纷下了马车,卢承庆被太子召了过去,其余人按亲疏排位继续行哭踊之礼。

    “卢赤松薨,太子携百官送至春明门外。”卢承康想,以后史书上肯定会是这么记载。

    卢承庆回来后,众人结束哭踊,纷纷登上马车。

    卢承康刚要登车,却被卢承庆叫住:“二郎、九郎,来一下。”

    三人步入同车相对而坐。

    “刚刚太子问我父亲下葬后有什么安排,我答道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卢承庆环顾二人,随后说道:“太子对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

    卢承思道:“这么说太子允许我们两不相帮了,大兄咱们真的不参与太子秦王之争吗?从龙之功啊。”

    “卢家很缺这份功劳吗?不管谁上位,对我们都必须重用。”卢承庆道:“二郎,你也为父亲守孝三年,暂时些别回罗艺那了。”

    “好,我听你的。”卢承庆作为卢家老大,在兄弟中的威信甚至超过了母亲萧氏,卢承思自然不敢反驳。

    卢承庆接着看向卢承康,说道:“九郎以后有什么打算?是留在长安还是回范阳?”

    卢承康知道,决定命运的第一个机会来了,在卢承庆的帮助下,自己安稳的渡过这两年,然后再步入仕途肯定是非常稳妥。

    同时,卢承康也深知一个道理“官是推举的,吏是选拔的”想当官必须要有人推荐。

    卢承康没藏着掖着,单刀直入道:“我想留在长安入朝为官,大兄能帮我吗?”

    “有志气,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卢承庆道:“这入朝为官可有许多途径,但主要可以分为门荫、科举、军功、辟署,门荫要求严格,辟署需要名望,你都不适合,现在只剩下科举和军功了。”

    卢承康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和这大唐这些学子争科举的名额实在困难,而军功…也不太现实。

    “入朝做官没有人助力是很难的,而我三年之内无法参与政事,帮不了你。”

    这时,卢承思提议道:“九郎智慧这么高,不如先准备着,三年后跟我去军中混个勋官,到时候再让大兄帮你从武官转到文官。”

    “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勋官可不好得,最起码也得有些功劳在身。”

    卢承庆琢磨后,想到了一个好去处,说道:“父亲生前故友冯立宅中有不少兵书,九郎学个两成,当个武官绰绰有余,那时候策勋肯定没问题。”

    “他府上那个老管家要回乡,冯立准备放他走,九郎不如去那当上两年管家,顺便让冯立教你些兵法。”

    冯立是谁,卢承康不清楚,但眼下也没别的去处,于是就答应了。

    出了春明门,还要经过灞桥,快步入十月,天气越发的变冷了,灞水已经有了结冰迹象,而水边的人大部分都穿着单衣,有的还破着窟窿。

    “这都是逃难来的,他们有关中人,有河东人,还有陇右人。”卢承思见卢承康看得入神,便解释起来:“近年突厥人频频入侵,让我大唐百姓流离失所,使得我们大唐一直无法发展。”

    “突厥乃我朝大患,得尽早解决。”卢承思道:“攘夷必先安内,但现在国家内部并不安稳,而且还有一些失地未能收回,国力贫弱,不足以支持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时候还未到。”

    卢承康深知这个道理“攘夷必先安内”,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长安城到卢赤松墓地六十余里,车队于当日亥时抵达。

    众人下车后来不及休整,为了赶上明日的下葬,必须要在今日将墓葬里都归置好。

    吕才为掌事者,他将吉凶帐幕挂在墓门内的道路两旁,吉帷朝南挂在东,凶帷朝南挂在西,并安排奴仆将灵座置于吉帷下。

    摆放完灵座,还没结束,接下来还要在灵座前摆上酒开始又一次的祭拜,行哭踊之礼。

    忙完这些,已经次日了,卢承康赶紧回帐中睡上两个时辰,起床就该准备下葬了。

    辰时,吕才已经将明器陈列完毕,卢承康跟着进行下葬前的最后一次祭奠。

    然后,就该下葬了,吕才指挥着奴仆将灵柩从车上搬下,卢承庆带领男子在灵柩东边,而女子则在灵柩西边,众人对着灵柩哀哭。

    随后,众人进入墓穴,男子站在路东面朝西北哭泣,女子站在路西遮面,朝东北哭泣。

    灵柩盖着夷衾被送进墓葬,头朝北放置于后室的石棺床上,各种葬品摆满了墓室,祝者在坟墓外的灵座用玄𫄸祭奠,与此同时卢赤松的后代跪地做着最后的告别。

    明旌和墓志放入了前室,随后众人退出墓室。

    最后,吕才在坟墓左侧祭拜土地神,这一步是为了保佑家族的平安和延续,也是为了别遇见盗墓贼。

    当天下午,还需要再举行一次仪式,称虞祭,就是将逝者的魂魄接回家,唐人讲究善始善终,送走了就得接回来,也算是对亲人的一种安慰。

    虞祭共举行三次,和平常的大祭唯一的区别就是要造“虞主”。

    当天晚上仪式就完成了,葬礼仪式就告一段落。

    ……

    卢承庆和卢承思居家守孝,无法出家门,所以卢承康只能自己去冯立宅。

    冯滨在长安多年,对各大官员非常熟悉,卢承康向他打听到了冯立的职务,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太子的铁杆亲信。

    虽然如此,但冯立早期也共同跟随过太子和秦王,所以他和秦王也熟识,卢承康为他服务应该不会担心有参与党政的嫌疑。

    说来也巧,冯滨和冯立还是同族,只不过冯立那一脉在二百年前分离出去了。

    卢承康前往冯宅没有选择让带上马驰,自己本就是去打工的带个奴仆算怎么回事,暂且就让马驰在卢宅干上一阵吧。

    冯立并不在家,接待卢承康的是要回乡的老管家。

    “哎呀,你可算来了。”管家接过卢承康手中的布袋,边走边说道:“我三天后回乡,你要尽力学习一下怎么给将军办事,别到时候出了乱子。”

    “三天?管家的工作我也没接触过,怕学不会,耽误了宅中的事。”

    “有啥难的,你不是读过书吗,无非就是写写画画,给将军接水倒茶。”管家突然反应过来,对卢承康说道:“你不会真以为管家是管宅中的事吧?”

    “啊…难道不是吗?”

    “说是管家,其实就是门客,幕僚,是出主意的,只不过朝中对这块管得严,这些事都做得比较隐蔽。”管家道:“宅中的杂事,用不到你操心,照顾好将军就行。”

    原来是当秘书啊,这可是自己的老本行,前世虽没服务过什么大领导,但秘书的基本要领自己可清清楚楚。

    管家脚步一停,说道:“行了,你就先住这吧,赶紧收拾完,半个时辰后我带你看看宅子。”

    “慢走。”送走管家,卢承康提着布袋走进屋内。

    屋子在第一进院东南隅,和周围几间奴仆住房大小差不多,只不过卢承康这是单间,他估算了一下,能有五六十平米,比自己前世分配的宿舍大多了。

    屋内就只有简单的桌椅和床,床已经铺好了,床边还有几间柜子,卢承康将衣服都塞了进去。

    打扫完屋子,管家也到了门口,二人便进了二进院。

    管家伸手一指道:“这是正堂,将军每日回宅后,就要坐这喝杯茶,煮茶的事你不用管,负责端就行。”

    “好。”卢承康掏出张纸草草记录下来。

    “有点眼力,知道写字,不过这记东西也是有要求的,像你这写的就太繁琐了。”

    管家拿过卢承康的纸和笔,边写边说道:“记录要分情况,给将军记录时要准确,还要简练,要把事情的时间,地点,有什么人参与,有什么要求,发生的情况都要记录。”

    “将军交待你事情,还要把他的语气搞清楚,有时他说的反话,你没听出来不就坏事了。”管家拍拍卢承康脑袋道:“手里记,脑袋也得记。”

    “受教了。”

    二人穿过廊屋,从果园绕至马场。

    “会打马球吗?”

    “会骑马,但没打过马球。”

    “将军喜欢打马球,你得陪着他打。”管家道:“将军出去后,你可以来这练习,你不是想读兵书吗,果园后边有书房,看完记得摆回去。”

    “这是将军习惯和最近安排的事情,你拿回去研究研究。”管家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交予卢承康。

    这可都是岁月积累的经验,卢承康赶紧收好,随后他又问道:“我还想问下您,我究竟该怎么服务好将军?”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管家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将军光明磊落,不喜欢小人,千万不要以权谋其,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