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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好梦由来最易醒

    近了那画船,隐约看见船舱珠帘一动,估计那姑娘认出了我衣裳,直接派出来了丫鬟,请我进去。

    入了船舱,眼前是个如何的佳人,着红绸百花曳地裙,眉形细长,目色盈盈,皓齿明眸,艳若桃李,亭亭而立,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为何,穿了徐公子的衣裳?”她问,声如银铃,目若碧波。

    “我是徐清易,徐家女公子,有事想请教姑娘。”听罢,她的睫毛微微颤着,眼里明暗难辨,让舱里的丫鬟退出去。

    略微平复了情绪,她揽我至窗前,缓缓开口。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坊间都传我与徐二公子一夜贪欢,可那夜清清白白,他之后也再没来找过我。如今连累了他的名声,荒唐可笑。

    我自幼入了乐籍,苟活至今,只会古筝。云世楼不缺好乐工,再怎么努力也选不上花魁,再过几年,年老色衰,更没了希望。差不多三个月之前吧,程鸣来听我的曲儿,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官阶,他只说能捧我做花魁,条件是我能陪徐二公子一晚。其实能陪徐家人,是天大的荣耀,毕竟你们徐家自东窗事发从再不出入云世楼。没多思量,我就答应了,真以为自己姿色过人,才动京城,能让徐二公子违了家规青睐。

    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花魁当夜,徐二公子就来了,可他昏了,让人背进来的,我只当他是醉了,并没妄动,就等着他醒。我没敢合眼,怕怠慢了,几乎等了五六个时辰,他睁开眼,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们二人捋了捋,才合计明白,原来程鸣是徐清成手下的,弄昏了二公子送来的屋内。他清醒了就急着要走,我与他商议,反正你已经待了半宿,没人信咱们清白,倒不如……他没等我说完,抢过话去,‘你我、天地、日月都知,姑娘清白。’徐姑娘,自幼长在风月场里,我日日向菩萨求的也不过如此良人。后来他再没出现,街上却把事情越传越离谱,说他浪荡子、纨绔儿,败家公子……不堪入耳,难为人言。我没得辩解,也没法厚着脸登台,我怕出了面,只会添他麻烦。

    不过幸好,你能回徐家帮他一把,毕竟是同一个娘生的,总不至于干出徐清成那冷血的事。”

    “同一个娘?”果真,徐清衡是徐二娘子的骨肉。也就说,不在府上的二娘子就是我母亲。

    “二公子的身世,在这风月街上传得尤是沸沸扬扬,因为你们的娘亲,曾是云世楼的花魁羡珺,说来也巧,她也是花魁夜和徐怀义待了一夜,就怀上了二公子,徐府不想纳她,她咽不下这口气,使了手段,最后进府做妾,生下二公子后,又过了六年,怀了个女儿,就是姑娘你了。正是这第六年,徐府大娘子生了病,找了算命先生,说什么也要赶走妾室。自此没人再知道她的下落,女儿也送了出去,本只留下了徐清衡,不知为何,又要接回你来。”我摸不清真假,和钱凌说的对照着,尝试着描摹全貌。

    “三姑娘,我欠二公子的还不上了,今后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千万直言,我不奢望二公子能多看我几眼,可余生这条贱命若还于他有用,就幸甚至哉了。”

    我几近失语,陷入万丈深渊,谎言与真相永远交织成迷题,暂且不论身世,只说我来这儿,意欲何为?踉跄着,我起身告辞,上船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