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凌没转身，双眼只是继续盯着我，却和身后的人说，“清成也会见风使舵了？”那是，徐清成！

    “这叫什么话，我徐家上下哪一个不是忠心侍主，自从钟大人改了姓，这忠诚也成了您眼中的稀罕物了？您是见了什么风，才使了这样的舵？听说有几年钱家让您住在猪圈里磨练心性，到底没磨练出来？”闻言，钟凌眼眶瞬间猩红，紧咬牙关，他看着我，眼神说不上的复杂，忽然手上一用力扯下我腰上那半块玉，转过身，紧上前几步逼向徐清成，举着玉，高声道，“徐家就是这么忠心侍的主？”

    几乎是瞬间的事，徐清衡突然从街角闪身过来，夺了玉在手里，站定在我身前，递回我手里。气氛霎时僵硬，所有人脸上都蔓上阴翳与笑容，谁被围攻，谁又失守，谁和谁宣了战？

    “太子在北场军械上动了手脚，皇上已经知道了，他已经失去继续走下去的资格了。三皇子得势时，徐家已经在军火上栽过一次了，这一次，如何全身而退？”钟凌冷笑道。

    “织造局防火衣造假一事，应该就是钟大人卖给长国的情报吧？如今大战在即，长国却还不安排您回去，钟大人怕是该好好为自己谋划谋划，别没等到登场，就直接谢幕了。”徐清成一字一句剜在钟凌的心上，“徐清易查得？”钟凌压死了声线，步步压过来，徐清衡挡了他，回声道，“这点事儿，不用她，徐家也查得到。”狂妄至极。

    “我倒看看，我死了，谁替你收尸。”钟凌死死盯着我，两眼寒意刺骨，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没等我回应，他就转身走了。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能看见我的眼睛，他就会知道，我想看见更多，走到黑夜至深之处，我已经有了勇气，就算未知处没有人等待着守候，我也要走下去，深潜荒谬。我隐约感觉到徐家人在下一盘筹谋已久的棋，利益之上的狐狸，根本不在乎血脉。

    看着钟凌离开，我走上前，“大哥近来身体抱恙，今日才得见，果真运筹帷幄。”

    他抬手一巴掌落下来，打得我脸上生疼，徐清衡没出声，我咬咬牙正过脸去，低了头。

    徐清成发了话：“你最好什么心思都不要打，留你是当时时局所趋，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变了天……”

    “如今变了天，杀不了我，也是时局所趋。”我抢过话来，直直望向他，昂首挺胸。

    “是把好刀啊，清衡，眼光不错。”他扔下话，走出去，隐在光影里。

    见他也走了，徐清衡这才上来安抚，“我也没想到，这个疯子……”

    “所以，你们到底布了什么局？”我摸摸发疼的脸，轻声问道。

    “在这儿说不方便，我回家告诉你。”他带着我出了拐角，没走几步是德兴叔的车。

    上了车，“你和唐姐姐……”我从车窗望向茶楼，唐梓凉仍坐在楼上等着，眼睛已看到了我们这边，按时间来看，徐清衡应该根本没上茶楼应约。

    “我下了决心，要让太子登基，就不能出差错，干干脆脆断了念想，对谁都好。”

    一句对谁都好，就让唐梓凉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去，其实谁都明白，太子知道个中纠缠，娶唐家小姐也不过是有意试探徐清衡，这种情势之下，就算当了太子妃，唐梓凉也落不得好儿，惊才绝艳，名动京城的唐梓凉，成了弃子，而且，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