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存在,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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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大婚啊……转

    徐清衡回来了,我凑到前堂想去看一眼新娘子,团扇掩着,隐约透出扇子后的端庄大气,其实柳栏真是一等一的人物,可惜了,金贵气不足,花柳气太重,头上簪再多的金簪,饰再多的花钿,也一眼就知道,她的悲苦。

    柳夫人?真是拗口。

    结发的仪式靠后,最是煎熬。如果柳栏身上有孕,那么就意味着今夜,连洞房也不可能,真是讽刺。实在是看不下去,恰好钟凌有话要说,我们就避开人群,到了后院。

    “所以,你们说定了?”我问。

    “嗯,总之是结了盟,再者,礼成之后,咱们三个得去一趟行藏原。”

    “不行的,那柳栏……”

    “这是徐清衡提的,想必他都安排好了,不必上心。”钟凌说完,前脚刚走,后脚东澜就来了,前堂出事了。

    闭着眼都知道,闹事者是谁。

    回到前堂,赵离辰高声嚷着要让新娘子给他倒酒,他有点醉了,面颊上都红了。

    徐清衡今日是正主,没法回这等话,众宾客也都不能轻举妄动,我朝东澜嘟囔一句,“家里没人真是麻烦。”说罢,我就笑意盈盈地迎上去,“赵公子醉了,扶他去休息吧。”

    他狠狠把酒杯摔在地上,“爷没醉,来你徐府这儿,是连杯酒也喝不起了吗?”

    气氛僵硬着,我心下暗骂,“我来给你个台阶下,都是泼天的面子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还是得不温不火地让人把杯子收拾了,换个新的。就这工夫,他换了清醒狠戾的声音,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音量,说,“昨天没为难你,可不代表以后,钟凌刚才威胁我了,可他就得走了,胳膊伸不了那么长。你害怕我,对吧?不然,怎么一直不肯看我的眼睛?”

    闻言,我抬起头,直视眼前这双肆意妄为,残暴血腥的眼睛,脑海里想起昨儿唐姐姐提起他时,欲言又止的样子,物极必反,他越是这副模样,害怕的东西就越多。“赵公子,我何尝说自己害怕被为难,只要赵公子做好觉悟,可能有的人,你越是想摧毁她,她越是不可摧。看着我的眼睛,赵公子,看看瞳孔里的样子,你说咱们谁更容易恐惧?”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徐清衡引了话题,众人又喧腾起来。

    新杯子很快呈上来了,“慢用。”扔下一句,我正要走,他低声说,“好心提醒,我大哥下一步是北场军械。”周围的人声鼎沸,我确定没人听得见,“为什么告诉我?”“我是在告诉徐清衡,留下你这把好刀。”

    北场军械,本是往谷州送的一批,运送半路不知被扣在了哪处,至今没寻到,零零碎碎地听说,徐清衡做了手脚,虽不知敌人是谁,他却应该是算准了今天,就打算让徐清衡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直接跌个,粉身碎骨。

    赵府的大少爷,至今没露面,摸不清路数,也没人提过。除却他,现在的隐患还太多,那徐清成也是一颗定时炸弹,早晚要反咬一口。

    请了梨园的伶人,在戏台上歌喉九转,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金玉其外,台下暗潮汹涌,我看见各府的低头暗语,我听见丫鬟的暗笑,这场婚礼和新人没什么关系,所有人都想探听这徐府新主人的口风,天色暗下去,我们把人一个个送出府去,可以想象徐清衡今天到底和多少人谈了生意。这场人心的交易,最大的代价,是让他一辈子压抑住那半疯不疯的性子,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终于宴席散了,再把客人一家家送出去,赵离辰说,“大哥那边动作快,务必小心。”他到底在卖什么药。

    我回头看徐清衡,疲惫的脸上笑意莫测。疯子的棋局上,他是不是将了军?

    看着人走的差不多了,我才想起来,“许玠呢?怎么没来?”

    徐清衡笑,费力地找了张凳子坐下,“那种清高客,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他真的很累,肉眼可见。

    “这一杯酒,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钟凌备好了车,向我们走过来,肩上正是漫天的渐变的霞光,没走近,远远地喊,“走吧,咱们回行藏原。”少年如木叶,携未名蚀骨香,飘然而至,既如木叶,风来既逝,幸山远天高,不曾敢忘,终有时日,再赏烟水苍茫,参商错落。

    “哥,走了。”我想起当时能不顾一切奔向霞光的孩子,眼角带笑,她有她的自由,而现在,我将以更自由无谓的姿态登台,挑起这万丈霞色。

    走吧,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