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早上起来，就把我送回了徐府，赵离辰没露面，早早去忙活婚事了。

    徐府的仆从已经又雇佣的差不多了，少不了钟夫人的首功，柳栏也对我的婚事格外上心，她似乎是可怜我嫁过去，里里外外操办了不少嫁妆，连平日安排的吃食都丰盛了些。徐清衡偷偷和我耳语，她把自己最宝贝的红珊瑚也放进了我的嫁妆奁里，

    “清易，你做的牺牲，徐家几世也还不起你……”是弹筝的都这么多愁善感，还是只有柳栏这样？她几乎一有空，就抹着眼泪攥住我的手，开始哭诉，本说着我，却总转到她自己这命运上，“幸好是遇见了你哥哥，不然我就是零落秋山，也没人上心。哪知你这命……”不过也是从她的叙述里，我才听出破绽，赵离辰那天应该没碰她，她是诈孕。实话实说，我第一次因为被算计而这么高兴，夫妻两个坦白的早，早就趁我不在共赴巫山云雨了。

    徐清衡心下对事态的发展有数，见了我就两眼含笑，也不说话。柳栏一度认为，他这是受的刺激太大了，精神崩溃。

    这天，许玠来了。坐在正厅，“今日巳时，清谈会启。清衡准备好了吗？”

    “怎么只问哥哥，不管我？”我装着嗔怒，拖过凳子去。

    许玠皱了眉，自己往后退了退，“你这婚事闹在街中央，怎么进得了清谈会？况且女子，从来也没有进的道理。”

    徐清衡插了嘴，“让清易去吧，扮了男装就行。”

    “扮了男装也认得出啊。”许玠明显有点生气。

    徐清衡把他跟前的茶碗拖到自己面前，“许大人，你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我偏要带她去。”

    许玠实在是争不过，倒笑了，“拿出那孩子气，不讲理了不是？可提前说了，徐姑娘到时让那帮老腐朽群起而攻之，我可管不住。”

    他没说谎，因为他们，真就群起而攻之了，而且，还连带上了徐清衡。

    “才藻非女子之事，这闺门之女怎能议得天地元黄，宇宙洪荒？”

    “孙兄说的是啊，况且这徐家女还曾与许大人一同……”意识到自己失言，这先生立刻拿了茶杯喝水，余光瞟着许玠的脸色。

    “清谈会吗，也不能一直总谈这些，各位……”徐清衡本想稳定一下局势，却真真成了靶子。

    “要我说，徐公子也是背父弃兄，如今还娶了乐坊女子做正房，蛇鼠一窝了。”

    朝堂，民间，都敬他们是读书人，各家的权势，也从来不敢伸到清谈会上。就惯了他们这般嘴脸。

    骂的差不多了，许玠朝我们递了个眼色，有点得意，就好像在说，“看，如我所言。”

    真是，幼稚。

    他终于发了话，“此生之逆旅，其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