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吃饭没有？咱们今天去虎头山参加生产队劳动吧？

    云舒说：小瑞诺兰，你们两个来了？快快坐下吃花生。

    诺兰说：听同学们说：你去县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舒说：昨天回来的。

    诺兰说：你动作好快，昨天回来就把花生刨回来了？还是上学的时候那个云舒，干什么事情都是雷历风行。

    云舒说：谢谢夸奖。给尝尝好吃不？

    小瑞说：哎，这个花生个头这么小？

    诺兰说：对呀，应该是新品种吧？我们家种的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刨呢？你们种的这个，已经成熟，并且个个饱满，扒都不好扒，真好。让干娘留点花生种，明年我也种点试试。

    云舒说：好啊，一会给娘说多留点给你。

    诺兰说：行，就这么定了。不但长的粒实成，还好吃脆脆的。

    小瑞说：是呀，还有点甜甜的，都长得差不多大白白胖胖的，像双胞胎一个样子，真好哎。云舒，你上学比我们学习好，种地也比我先进，都是新品种了。

    云舒说：这哪儿是我种的，是爹从农业大学托人买的新品种种的，这个从种到收只用一百天的时间。

    小瑞说：一百天？（两个手里拿着刚削开没吃完的，粉红色表皮光滑圆润，还在花生壳内的花生米，嘴里还还咀嚼着，喊了声：啊！眼睛瞪的圆圆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刚吃到嘴里嚼碎了，还没来得及呑咽的花生，像牛奶一样的白色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直流到她漂亮的小花褂子上，印了一片印子。云舒诺兰俩人看到小瑞震惊的表情，噗嗤一下都笑了。

    诺兰说：小瑞，你今天的白花褂子真好看，样式挺新的，收腰，前衣襟左上方还有个带花边的小口袋，真漂亮。

    小瑞说：嗯，这是我叔叔出差从外地给我买回来的，今天第一次穿。

    云舒说：你叔叔好眼光，我在城里看到，城里的女孩来穿这样式的衣服，很好看。

    诺兰说：你下次再去城里，给我捎一件回来。

    云舒说：下次谁知道猴年马月。

    小瑞低头看见了自己衣服上的花生汁，又啊呀一声大叫。：我的衣服，我今天刚穿上不到俩小时呢，啊……呀……

    云舒说：你赶快回家换下来洗洗吧，花生汁内有油脂，时间长了怕留下印迹了，就不好看了。

    小瑞急急忙忙回家了。

    云舒说：去虎头山干什么活？

    诺兰说，砍地瓜秧子。生产队的干部说，每家都得出人工。

    云舒说：我家的花生都熟了，我得先刨回来才行。不然会在地里长芽的。

    诺兰说：对呀，怎么办呢？云舒还有多少没刨完呢？

    云舒说：至少还得一整天。

    诺兰说：走收拾家伙我和你一起去刨，刨完了咱俩再去生产队干活。

    云舒说：还是你先去生产队干活吧，不然连你也得挨罚。

    诺兰说：咱俩快点刨，刨完了，下午一起去虎头山砍秧子，不会挨罚的，快走吧，别磨蹭了。

    云舒说：好，快走。爹娘，我和诺兰去岭上刨花生了。

    爹说：好，一会我给你们送茶去，你们前头先走着。

    云会说：好的，我们走了哈。

    俩人推起车子，拿着大镢头，麻袋，篮子匆匆忙忙的刨花生去了。来到岭上，车子放在地头，卸下工具，把鞋子脱掉，撸起袖子，挽起裤腿，抡起镢头，哼哼的刨起来。刨下几棵再下腰用手提着抖掉泥土排放在身后，然后再用镢头划拉一下脚下的土，看看还有落在地里的花生没有，就这样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弯腰直腰抡镢头继续往前刨。

    诺兰个高劲大刨的快，是个干活好手，云舒也不甘心落后，她动作麻利，会用巧尽，抡镢头弯腰抖搂花生捡花生，显得没那么笨拙却很轻盈。和诺兰齐头并进。她俩从地这头刨到地的那头，再从地的那头折反刨着回来，整整四个小时，俩人没抬头，没停歇，头直腰，来回杀了十几个回合，终于看见希望了。

    云舒说：诺兰，你回头看看，咱们的胜利果实。

    诺兰说：好呀，战果不错嘛！咱俩还真能干嘛，哈哈哈哈大笑！

    云舒说：是的呀，咱们的手也不是光会拿笔杆子嘛，而切拿什么都可以，干什么像什么嘛！拿起大镢头，干起活来也不输给他人呀，就咱俩这速度，能和生产队里的老人有的一拼，肯定也不比他们慢，和同龄人一起干的话，能甩他们一大截的。诺兰，咱俩好好干，干成农业能手后，没准咱俩还能当个有文化的生产队长呢？嘿嘿嘿嘿……

    诺兰说：好啊，要不咱俩试试？真就如此，到时候你还是正队长，我就是当你的左膀，文烯来当你的右臂当副队长。哈哈哈又大笑起来。

    云舒说：可以呀，我是说真的，你看看，咱俩四个小时就刨了这么一大片，剩下寥寥无几了，再有半个小时就全都搞定了。

    诺兰说：对呀，不琢磨没感觉到有什么，真仔细琢磨一下还真是有点惊讶的哈？咱俩还真挺能干的，就这一大片花生，在生产队得好几个人刨一个上午才完成。

    云舒说：看来读过书的人，干活就是不一样，会巧妙的用力气，科学的调整身体关节，所以干活灵活撑的时间长不休息。所以呀，诺兰，咱得做新一代有知识的农民。把十年苦读得到的知识，用来科学种田，调整种植农作物品种，山岭上种植水果茶树，土地肥沃的能够水浇地的，种植小麦玉米粮食作物，水到不了的地方，种植地瓜花生之类的，水库边容易被水淹没在地方，种植早熟的豌豆，黄豆，土豆之类的，这些庄稼在六七月份洪水泛滥之类就成熟收获了，还有……

    诺兰说：还有还有，好像你现在就是队长了似的。你真的以为农活就这么好干？我比你早下学一年，这一年我已经领教了什么叫没文化真可怕了。（诺兰躺在花生秧上，翘起二郎腿，嘴上刁个野草穗，手里提着一棵花生，蹂着转圈）。

    云舒说：此话何意？说来听听。

    诺兰说：云舒你不知道，我干活已经够麻利够拼命够认真了吧？可是到头来还不如光话不练假把式的工分高。

    云舒说：还有这事？不是分开干的嘛？不是工分都一样的么？最其码年龄差不多大的，干活差不多快的，工分应该差不多一样吧？

    诺兰说：差不多？那叫一个天壤之别。差一大截呢！

    云舒说：这也太不分平了？你比别人少多少？

    诺兰说：一看哈，比如我和没没上学一直干活的小花，是同岁，同时干一块地里的活，就是锄地，队长让会计都量好了面积大小一致，每一片的工分都是五分，分给大家一个一片，我想着快点锄，锄完了了再要一片锄那样就能多挣点工分。我用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锄完一片又要来一片，我第二片还剩不多的时候，人家才锄完第一片在地头上休，我又努力的加油的把剩下不多的那些锄完，刚直起腰来，队长说：今天就干到这里吧收工，明天再来接着锄，明天都早点来哈。

    云舒问：后来呢？

    诺兰说：后来，一连三天，我昨天下午实实在在的锄完了两片对吧？

    云舒说：听你的描述是两片，没错啊！

    诺兰说：连续三天我每天都锄三片，比别人多锄一片，可是三天结束宣布工分的时候，我竟然还比小花少了五分？

    云舒说：也许是会计计错了，你得问问他呀？

    诺兰说：对呀，我也是这样想的呀。我当场就拿出我自己记的帐读给他听。

    诺兰问：他怎么回答？

    诺兰说：他的回答，差点没把我气死。（说到这里，诺兰依然气的打啃，说不出话来）云舒上前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诺兰站起来说：会计说，你一个刚下学的学生，你能锄这么多么？大家信么？就是你真的锄完了这么多，也是没有仔细锄好，落二偏三糊二马眼。所以你就值这些分。当时我就想拿起锄头给他几下。

    云舒说：这也太不公平了，明摆着欺负人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拿出老黄历来对待知识青年，太不象话了，你得据理力争呀？

    诺兰说：是呀，也是这样想的，不能让他欺负贯了，我得让他计住，高中生也不是吃素的。和他理论半天，才多要回来五分，最后多干的十五分一分没给。

    云舒说：这不就是土霸王吗？让干多少活他们说了算，给多少分也是他们定，想给多少给多少？这不就成了干多干少一个样，甚至干的多的还不如干的少的工分高，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诺兰说：谁说不是呢？受气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刚从学校出来的同学都是这样的待遇。想给多少分他们说了算。后来我就跟着大家学，少干，糊弄过去就行，反正干好干坏都是最差的那个，工分最低的那伙。

    云舒说：怎么到那里都有这样的渣人？学习好的自己进不了大学门，农活干多的得不到工分。咱们上学读书还成罪了？公平正义都去那里了？一个生产队会计，也可以摆布学生命运？咱们到底是生错了地方？还是遇人不淑？诺兰，我快要疯了，我真的憋不了了，快撑不下去了，要被这些个无耻之徒气疯了。本想放下高考安心种地好好的当个农民，陪伴爹娘左右算了。我每天都劝说自己放下高考的心，忘了上大学三个字吧，每天都非常痛苦艰熬，像渡劫一样的感觉，你知道吗？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的疼。多有多么舍不得离开学校？放弃高考就像是要我的命呀？我多想上大学呀？做梦都是在考场上答试卷呀？为了放下高考执念，我每天像念经一样的嘟噜着，云舒呀，放下吧，别想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认了吧。安心做一个有知识的农民，种好地，精种地，给土地要公平公正，让土地长出你想要的成果，你想要的战绩。农村也是广阔天地，也可以大有作为的。万万没想到是，一样的仗势欺人，一样的黑心透顶？诺兰，咱们该怎么办？继续忍着受着？

    诺兰说：开始我也和你一样，强烈对抗，后来发现，越反抗越吃亏，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慢慢的把自己变成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人了。可是，我的心里很不平衡，不甘心，又能怎样呢？没办法，只能受着吧。

    云舒问：诺兰，你想过回学校复读吗？

    诺兰说：想过啊，不止一次的想过，可是就我这成绩，想拼进6%，恐怕我一辈子也做不到。

    云舒说：你不觉得委屈吗？后悔么？

    诺兰说：因为工公我和他们吵过，因为不甘心我也闹过，因为想回学校复读我也哭过好几次，最后我都败下阵来。现实生活中没有桃花岛，没有世外桃源，总不能飞出地球登上太空吧？接受现实，改变自己吧。

    云舒说：咱们的十年寒窗苦读，算是白读了，就连干农活都不占优势，咱们真是够窝囊的。事道也够讽刺的，逼的咱们无路可走了？我刚把心劝说的不那么坚定想再高考了，可又被这些人给激回来了。看来只有考大学才是咱们真正的出路，诺兰，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明天去生产队干活，会会这些乱七八糟的怪物，看看他们是否长有三头六臂？咱们不能把自己的命运，让别人来掌控，诺兰，咱们得自己当家作主，得自己拼出一条出路才行。如果他们再欺负咱们，我对他们绝不客气。咱们的生命之花还未绽放，流年易逝，待到春去花开尽，只剩朽木与枯槁。就这样白白耗尽慢慢变老，迷人不醒半分毫，白来世上走一遭？

    诺兰说：不用等明天，下午就得来叫咱去干活，你以为他们能放过咱干自己的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人。不去就当旷工挨罚。

    云舒说：咱俩下午去虎头山。

    诺兰说：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