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微微，快要深秋了，北方开始凉了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庙宇里面的神像还是一样的斑驳的金粉，描摹出来的姿容难辨。

    屋子中间生者一个火盆，火势比较旺，在容若交代了一些事情，教导了一下剑法，问了一些关于李翊父亲李少卿的故事，等到入夜渐深，容若跟夫人手牵手一起离开，庙宇之中只剩下李翊。

    李翊将剩下的火在一间原本是上香的香客，和附近的居民闲暇时间打扫庙宇的住的房间里面，里面升起来一堆篝火，山风透过吱吱呀呀的破旧雕花窗户跟被吹得哐哐作响的山门的吹进来，李翊坐在火堆旁边，盯着摇晃的火焰发呆，长叹一口气。

    剩下的火还在燃烧，李翊搬来马鞍，将头靠在马鞍上面，庙的院子里面有颗几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树，高耸如云，遮天蔽日，站在院子里面向上看很有压迫感，树上的松针别吹动，夹杂着鸟儿的酣睡所发出的声音。四周的竹林沙沙，想到容若的故事，李翊久久不能入睡。

    夜半三更，明月悄悄的躲进云里面，周围有点黑，除了蛐蛐的鸣叫，还有敲门的声音。虽然，是在荒郊野外，李翊艺高人胆大，还是手里拿着一根正在燃烧的木块用作照明，去庙门口开门。

    李翊打开门，看见一人带着面纱，头上戴着竹笠，见到有人出来，那人微笑着拿下头上的竹笠，说道：赶路到深夜，实在没地方去了，看见这边隐隐约约的还有火光就进来了，来人温文尔雅，说话间脸上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身上的衣服虽然普通，但是身上的气质出尘，就像是春风翻开的一页页书，新而且吸引人，身上的并无装饰，却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

    与此同时，李承乾也在看着眼前的李翊，看着彬彬有礼，实则智珠在握，微微一笑的时候人畜无害，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那个瞬间，有精光自眼神中透露，两个人都彼此防范，别的都还好说，就是两个人身上儒雅的读书特有的气质，不是普普通通的读两本书就能表现的出来的，是那种将书中知识融会贯通所表现出来的自然而然和自信，两个人刚见面都在笑，实际上，看到对方的瞬间两个人对彼此的防范都很深，心中两个人都在暗暗警惕对方。

    身上有书卷气，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肚子里的坏水一个比一个多尤其是读书多的，心机千回百转，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读书人自己心里的体会。尤其是读书读到融会贯通的，那是真正的危险，表面上如沐春风，两个人相视一笑，双方都是脸不红心不跳，极为默契的并肩保持距离前行。

    两人沉默着走了几步，李翊率先打破沉默，问道：深夜来此，是想上香还是只是找一个睡的地方？

    带着斗笠的那人也不管是不是黑夜，李翊能不能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到他的表情，一脸微笑，和善的说道：深夜来此，不管是民宅还是神庙，道理都是一样的，不去上一炷香，跟主人打个招呼，实在说不过去，有劳朋友带路了。

    李翊看着一脸微笑的那人，恨不得拿出来鞋底扇上两下，这样的笑面虎最难对付了，但是脸上还是笑的很和气，说道：我也是今晚借宿神庙，不是此间主人，倒是来的比你稍微早一点，带路，多大点事儿，你太客气了。

    两个人心里都恨不得对方立马在面前消失，但是心里又有极大的好奇，对方的身份等。相互浅尝辄止的试探都没有，只是唠唠家常，说说闲话，不指望对方会说实话，暗地里双方不止一次的打量了对方。

    李翊带着李承乾来到塑造着丈二高大的神像的容若面前，李承乾对着李翊微微一礼，既显得不过分的客套落俗又有感谢的味道在里面，说道：有劳朋友了，实在不好意思。

    李翊同样的微微行礼，落在李承乾的眼里，李承乾的眼前一亮，心里暗暗道是个厉害人物，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李翊转身就要往外走，大殿里刮起了一阵风，风吹的蜡烛火光摇来晃去，容若神庙大殿上面多出来一个人，正是容若。叫住李翊说道：没关系，一起聊聊。

    三人站在大殿之上，容若直接说道：看来他们时准备要出手了，那几位可是真的舍得，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场试水，就不怕被淹死吗？

    李承乾先是朝着容若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热血沸腾的岁月，烈火烹油，谁甘愿为刍狗。

    说完，朝着李翊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我要找的人找到了。

    李翊脸色严肃，对着李承乾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抬手止住，说道：不用客气，一路上大家结伴而行，主要还是我跟着你，你为主。

    之后，李翊带着李承乾来到偏殿，火堆还在燃烧，李翊头枕着马鞍，也没有再问什么，火堆寂静的燃烧，时不时的发出声响，李承乾也没有再说什么，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伸向火苗，烤着火。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发了，一路上也没有在说什么，就是两匹马在前行的马蹄声，双方都知道彼此各有心事，各自有各自要思考的事情，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保持着极高的默契，也算是聪明人之间相互的默契吧，毕竟很多事情，只能草蛇灰线的去做，看的就是彼此之间的默契，真正要是嘴上说出来，很多事情就没办法去做了。

    很久以前，李翊还有李承乾都有过猜测，但是猜测也只能是猜测，而这长久以来的猜测，在见到李承乾跟李翊见面的瞬间两个人就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只是背后的东西太沉重，而且不能说出来，两个人的心里要是瞬间就能接受才怪了，只能相视一苦笑，各有各的想法跟做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