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的大门忽然就打开了，迷糊的吕阳带着三人走了出来，他赶紧把手上的铜镜塞到男人手上，脸上有些伤感和烦躁。

    刚刚在戏中世界中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他很后悔去探寻这个糟心的真像。

    “怎么，已经结束了。”

    邋遢男人站了起来，嘴角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已经好了……”

    门的另一边，吴柯烦躁的走了过来，恨不得把这个讨人厌的小鬼给吃了，才刚下山就给他找事干。

    “那就赶紧走吧！”

    听了他的话，晕晕乎乎的几人瞬间就清醒了。他们本就不是那种特别爱听戏的人，也就图个新鲜，后面根本就听不下去了。

    “师……”

    没等他开口，吴柯就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朝身后走去。

    “还不跟上！是想睡大街吗！”

    几人赶紧跟了上去，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梨园里

    领头的那具尸体找到了那位老先生，强行把一个染着紫色血迹的玉佩塞到了他的手上。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老先生却早已心知肚明，所有的一切话语也都只能化作苦水咽下。

    “爷爷，刚刚那几个披着黑袍的是谁啊？我们为什么要特意给他们加一出戏？真是太可恶了！”

    来人脸上的妆还没有卸下，身上也穿着华丽的戏服。一蹦一跳地来到他身边，身上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怨气，小手握拳挥动着。

    老先生慈祥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另一只手紧握着玉佩，心里却充满了苦涩。

    他想要把这件事先瞒下来，可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放弃，毕竟，他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虽然，真像总是更伤人一些，可她早晚会在欺骗中醒来，或者永远陷入名为美梦的噩梦之中。

    “唉，他们啊，说起来……你也认识的，他还专门给你留了个好东西。”

    “认识？”

    小戏子扑在老先生身上，心中的怨气也退去了大半，满是好奇地问他，“谁啊？他给我留了什么东西呀？”

    看着几具尸体远去的背影，听着越来越远的敲击声。老先生叹了口气，把紧握在自己手里的双鱼形玉佩凉了出来。

    小戏子好奇地拿起了那个玉佩仔细看了看，一开始她还有些嫌弃它上面的血迹。

    可忽然之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瞬间就失去了血色，身体发颤。

    “他不是在战场上吗，怎么会回来，而且，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是不是……”

    老先生赶紧抱住她，苦涩地叹了口气，“不会不会，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只是……”

    “那他为什么……是赶尸人带他来的，对吗？”

    老人的怀抱里很温暖，小戏子的心里却是冰凉的，她忽然间就想起同样在台下看戏的几个小道士，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他已经……”

    小戏子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好在有老先生抱着她才不至于倒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明天就去找找看他和那些混小子在那里吧，毕竟，他们也算是将军啊！”

    小戏子抽噎着点了点头，脸上的妆都花了，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玉佩，这时候她一点也不在乎上面的血迹了。

    “不用找了，我知道他会在哪等我的，他肯定会在那里的。”

    “那就好，那就好，好了，乖，咱们先回家。”

    老先生吃力地把她拉了回去，苦涩地关上了梨园的大门。

    ……

    朦胧的月色洒在了孤独的街道上，邋遢的男人带着那几具尸体走在上面，就像是踩在少女的腿上，洁白而又漫长。

    凉凉的夜风静静地刮着，明明不是大，却像刀似的狠狠地打在男人的脸上，他也不怎么在乎。

    一个女子的身影从他怀里的铜镜中飞了出来，她正是戏中世界的主人，与男人有着不能说的关系。

    她围着邋遢的男人来回晃悠，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也正因为周围没人，尤其是没有道士，她才敢出来。

    “哼哼哼，那个叫吕阳的小家伙可真不错呀，跟你一样一次就成功进去了。”

    男人像是吃醋了，颇有些不满地开口了，“呵，他也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下次就不一定能了。”

    “略略略，还有脸说人家，要不是我的话你一次也进不来。”

    “当然了，玲玲是最棒的。没有那个人能比得上你，尤其是那个傻小子！”

    邋遢的男人由衷地笑了，伸出手想摸摸身旁已经永远长不大的少女模样的友人，可他的手却直愣愣地穿了过去。

    如果他真的想碰到的话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可运用那些道术却又会伤到她，真是糟糕透了。

    “嘿嘿，才不给你碰呢！身上脏死了，臭烘烘的。”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这只是在安慰他。

    “是啊，身上很脏，都不能碰到你了，回去吧，最近这一片可不太平啊。”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帮帮他们呀？”

    “他们需要的可不是我的帮助，而是……成长，成长到足够应对伴随着天赋所带来的考验。”

    “净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又没学过算卦，说的当不得真。”

    “我的直觉，你知道的，它一向很准的。”

    那一次就是这样……

    “好吧好吧，只是在暗中保护他们总行了吧？万一……”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已经成功劝住了男人，毕竟，他也不想自己看的对眼的人走上自己的老路。

    “好吧，等我把这几个家伙先送回去，然后就回来看着他们，当然了，也就这一次。”

    “嗯嗯嗯，就一次。”

    女子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乖乖钻回铜镜之中。

    见她回去了，邋遢男人瞬间就收起了笑容，眼中的星光再次陷入沉寂之中，变得浑浊。

    他回头看了那几具尸体一眼，然后就一边带着它们沿着无人的街道前行，一边念叨着什么除了他们之外没人听见的话。

    “军赴沙场千万里，无需乡人出门迎，吾可送，忠魂义骨归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