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摆渡:开局碧眼方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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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遗产

    卧榻之上,欧阳青烈虽重伤在身,却竭力挺身半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清理战利品的王伊祁,语调轻若游丝,说道:

    “你不想知道吗?黑水县的财货究竟藏在哪里。”

    王伊祁闻声,旋即转身面向欧阳青烈,望了过去。

    这笔钱他自然想要,数日来,他的通用点数仍停滞在三百五十五,并未发生变化,兑换额度还空着大半。

    但没有想到,未待他启齿询问,欧阳青烈竟主动提出揭示财宝所在,自己开口了。

    王伊祁看着欧阳青烈那重伤之躯,深知其此刻哪怕有刀,也无力再生多余变故。

    他笑着说道:

    “我当然想知道,钱藏在哪里?”

    欧阳青烈伸出了手,应道:

    “你救了我两次,我的命算是你的,告诉你自然可以,但能否把手中的刀借我?”

    都到这会儿,倒是想自裁了吗?

    王伊祁皱了皱眉头,答道:

    “至于吗?你命硬如铁,好好活着不也挺好。”

    他与欧阳青烈虽然并没有什么交情,但在人心叵测的居阴山匪帮之中,对方却是这些日子唯一不曾对他使诡计、施手段之人。

    当然,这并非是王伊祁动了恻隐之心,而只是简单的对欧阳青烈的选择倍感困惑。

    早先通敌跑了,大难不死,还乐观地觉得是老天爷庇佑,眼下回来了,又大难不死,还彻底解决了危机。

    为什么现在却又想死了?

    “若我当初真的得以逃脱,定会选择苟活。可今夜,如此多的兄弟都因为我而死了,我逃不掉的。”欧阳青烈仿佛洞察了王伊祁的思绪。

    他虚弱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与无奈,再度应道:

    “有时,苍天赐人以生,并非恩泽,而是为其选定一条更为痛苦的赴死之路。”

    欧阳青烈是一个背叛者。

    他原本是能欺骗自己的,也确实试图以种种借口安抚内心,认定自己并非祸首与主谋。

    但眼下这场双方的火并的发生,却使他心中的牌坊瞬间崩塌,心魔如影随形,噬咬其心,让其备受煎熬。

    “那就随你所愿吧。”王伊祁满足了心中的疑惑后,便也不再磨蹭终,答应了欧阳青烈的要求,将手中柴刀掷了过去。

    欧阳青烈接住刀,面庞掠过一丝感激之色,也并未食言,继而毫无保留地述说了黑水县财宝的详细藏匿之处。

    此刻。

    他眉宇间满溢无法抹去的哀痛与悔恨,回首过往,同兄弟们共度的欢声笑语犹在耳边回荡,仿佛于眼前逐一重现。

    当日居阴山中的那炉香、一碗酒,至今尚有余温啊。

    然而。

    一朝贪念起,利欲熏心。

    尽化为泡影。

    他竟将手足之情抛诸脑后,出卖了那些曾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青烈啊青烈,你何以至此?”欧阳青烈声音沙哑而悲凉,既似质问自己。

    他高举手中柴刀,刀锋在黯淡灯火下泛起森冷寒光,映照出此刻他那决然而又矛盾的面容。

    刀锋犹自冷冽。

    欧阳青烈缓缓阖上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

    便见他猛地睁开眼,双手紧握柴刀刀柄,毫不犹豫地向自己脖颈狠力抹去。

    对己之罪,再无一丝宽宥之意。

    刹那间。

    鲜血如瀑狂涌而出,顷刻浸染了欧阳青烈的衣襟,也染红了他身下的床榻被褥。

    欧阳青烈身体微微颤抖,却未发出丝毫痛呼声,唯有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柴刀递还给了原本的主人。

    自刎无疑是一种极度痛苦的死亡方式。

    一旦颈动脉被切断,人体大脑所连细胞迅即陷入无氧状态,而大脑在无氧状态下仅能维持短暂的六分钟。

    这六分钟。

    就是地狱在人间的投影,每一秒都充斥着难以言表的剧痛与窒息。

    王伊祁自然不会在此苦等。

    这场戏已经结束,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他再度立于纪朝贵僵硬的尸身之前,目光锁定在了对方那张死灰般的面庞。

    收场自然要有属于它的仪式感。

    比如。

    传首示众!

    王伊祁手腕微微一抖,柴刀在空气中迸发出一道凛冽寒光,划过短促而凌厉的轨迹,猛力剁在了纪朝贵的脖子之上。

    不得不说。

    这是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

    生死的界线似乎变得模糊而混乱。

    房屋之中。

    有着活人,也有着死人,以及半死不活之人……不止有活人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也有活人在割死人的脖子。

    而那位徘徊于生死边缘之人,则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着一切。

    柴刀刀锋甫触纪朝贵的肌肤。

    便发出一声闷响,仿佛尚保持着器官活性的皮肉在哀鸣。

    王伊祁力道沉稳,刀锋过处,骨肉分崩离析,血珠在刀光闪烁间飞洒,恰似红梅凌霜斗雪,绽放于夜色之间,凄丽而冷艳。

    这柴刀说来并非出自名家匠手,亦非什么利器,只是王伊祁最初在一名土匪喽啰手中所夺。

    但不知为何,用起来却是出奇的顺手。

    它在纪朝贵颈项间狂舞,每一次切割都伴随着肌肉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那维系头颅与身躯的最后一丝牵连,在接踵而至的反复切割下愈发薄弱。

    直至某一刻。

    刀锋猛然一沉,纪朝贵的头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线,脱离了颈项,滚落于地,可见其双目依旧圆睁,满是惊骇与不甘。

    王伊祁手腕轻轻一摆,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血珠沿刃滑落,而后稳稳收于身侧。

    他俯身捡起头颅,那湿漉漉的血迹沿着指缝滑落,滴滴答答敲击在地面之上。

    紧接着。

    王伊祁步履沉稳,缓步向着屋外走去。

    月色之下。

    两派人马依旧激烈的火并着,刀光枪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

    说是两派也并不太准确。

    张义寿眼下身边的人马,只有寥寥几人而已,且个个面露惊惶,气势已明显颓败。

    而纪朝贵麾下的党羽,还有将近二十人余人。

    王伊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的头颅赫然在目,这颗头颅瞪大的双目,在此刻成了最为震撼人心的京观。

    整个战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

    无论是浴血酣战的张义寿,还是纪朝贵一系的残留人马,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王伊祁手中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