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阴阳师
潘醉蓝目光紧紧锁定在她们面上,沉声道:
“这‘柴刀狂魔’的凶徒,可有其他称呼,或者有什么特征?”
黑白二女皆是轻轻摇头,那白肤女子轻启朱唇,声音虽略带颤抖,应道:
“禀告大人,小女子不知道真实姓名,只听的旁人也叫他‘qi爷’,其双目异于常人,瞳色为青碧之色,且目光冷冽,仿佛内藏方楞之意。”
七爷?
那欧阳青烈倒是在居阴山排行老七,但却已经死了,且眼睛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潘醉蓝听罢,微微颌首,心中疑窦未解,反而丛生,又连番追问数个关于凶徒习性、手法,以及那邪异符箓等其它问题。
试图挖掘更多线索,最后却问的依旧一头雾水。
待诸般盘问过后。
他再次审视二女,语重心长地道:
“世间万事环环相扣,隐瞒必有因由,尔等除此之外是否确已毫无保留?”
两女闻言誓称已将所知无遗,不论重大琐碎,均已直言相告。
她们异口同声回应道:
“望大人明鉴,我姐妹二人丸是知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的确不曾隐瞒任何信息,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大人严惩,还请大人饶命。”
言毕。
两名女子流转的目光相互交汇,遂不约而同地、却又小心翼翼地朝着潘醉蓝飘去,又迅速转移开。
她们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似乎泄露了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期待。
潘醉蓝眼眸微眯,察言观色,洞悉了二女之觑觎,见二人言辞恳切,随即将手轻轻一挥,示意身旁的锦衣卫动手。
“尔等愿意交待实情,本千户亦感宽慰,但你们的肤皮,本千户很不喜欢。”只闻他声音低沉有力,说道:
“这样吧,来人!将此二人押至神像之前,依法施以极刑,剥皮示众,然后再后释放了去。”
此言一出,堂庵内的气氛骤然凝重。
那些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得令即动,如狼似虎般扑向那黑、白二女。
堂庵内的神像瞪目直视、默然而立,似是对这人间的悲剧无动于衷。
两名锦衣卫手法熟练且无情,将二女押至神像之下,他们手中的绣春刀犹如蛇信子一般冷硬而锐利。
绣春刀舞动间。
寒芒闪烁的刀刃,仿佛冰凉的毒蛇分别咬向白肤女子那细腻如雪的肌肤,以及黑肤女子黝黑似乌檀的筋骸。
只见白肤女子的皮肤如薄纱般被割开,宛若丝绸般被揭起,丝丝血痕蜿蜒流淌,底下淡蓝的筋脉和血管瞬间袒露。
构成一幅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另一边,黑肤女子的肌肤亦被刀锋破开,绣春刀刺入之际,仿佛划破了厚重的黑夜,溅洒出一道道鲜红的血迹。
伴随着回荡不绝,令人撕心裂肺的哀嚎,以及逐渐弥漫的浓厚血腥气息。
昏黄天光下的古老堂庵,在此刻彻底褪去了神圣,更显得阴森恐怖。
而这骇人的场景。
尽收潘醉蓝眼底,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目睹如此残暴之举,眼中竟未闪现丝毫怜悯与不忍,反倒流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与陶醉。
潘醉蓝嘴角微勾。
仿佛正在观赏一场极致残酷的宋元南戏。
每一声凄厉悲痛的惨叫,在他耳中都化作了跌宕起伏的曲词戏文,令人深深沉浸其中。
夕阳斜挂天边。
日暮西山,红霞似血。
几缕温煦红光穿透疏落的云朵,悄然洒在那块镌刻着‘象道之母’的金字牌匾之上。
一番惨烈至极的刑罚终了。
归来的小旗官,偕同一名校尉、数名仵作,以及那位担任一府阴阳正术的老人,才在晚霞的映衬下,迈着步伐踏入堂庵。
仵作肩挎检验箱,手持仵作工具。
而阴阳师则携罗盘缓步而来,身上的八卦袍随风轻摆。
潘醉蓝正襟危坐,脸上尚未褪尽那抹兴奋的潮红,但已恢复了应有的冷峻,他低沉有力地说道:
“诸位辛劳,不妨详细说来。”
锦衣卫小旗官率先趋前,毕恭毕敬地禀报:
“启禀千户大人,卑职领队对交战烈度较大的地带,以及人烟残留的大部分房屋进行了周密搜寻,都并未寻获张义寿与宣勃二人的尸首。”
潘醉蓝接过贴身侍从递上的滚烫香茗,轻轻用茶盖撇去浮沫,回道:
“依据目前收集的情报推测,居阴山内斗火并,张义寿与宣勃或许已经逃脱了,但我们切不可因此而放松警惕,还需加大力度继续进行查找。”
待小旗官汇报完毕。
潘醉蓝的目光转向仵作群。
仵作们依次走上前来,其中一人低头呈报:
“禀告大人,经过我们几番对林中发现的那句尸体仔细查验,可以确定其死因为冻毙。
而那欧阳青烈,其身上伤痕受力方向显示,并非外力所致,亦能够肯定是自杀……”
接下来。
仵作们相继详尽阐述了他们在村落中发现的多具存疑尸体的情况。
而那位老人自进入房屋后,便是目光先是紧盯着被锦衣卫抬出的那两具剥去皮肉的女尸,随后又移向那失去舌头的尊者头颅,满脸忧虑与疑惑交织。
几名仵作汇报终结。
潘醉蓝看向老人,问道:
“轩老,关于那符箓之事,您有何见解?在这村中可是已然发现了两具尸体与之相关。”
这老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有个不凡的名字,玄静轩,似乎天生就是个阴阳师的材料。
“潘千户,那符箓不难辨认,唤作‘勾碟’,也叫‘镇灵符’。”收束目光,徐徐道来:
“简单来说,此物功效犹似阎王的索命符咒,常被用来压制亡者的魂魄,使其堕入幽冥,永世不得超生。”
对于鬼神之说。
世人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故而无论符箓是否真正具备镇压亡魂的功效,抑或是仅为了求得内心的安宁,在杀人之后采用此类方式防止死者冤魂作祟,皆在情理之中。
潘醉蓝听完这一番言论,微微颔首,心中已大致梳理出事件的脉络,而逻辑链一经形成,不管是不是真相都无关紧要。
正当他欲询问最后一名锦衣卫校尉之时。
却见玄静轩再度开腔,继而说道:
“潘千户,老朽瞧此事恐尚有隐情,这符箓与二人离奇的死因相结合,怕是有人企图借此羽化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