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幻觉1
我呆住了,整个人静静看着她消失在远处的阴影之下,虽然说我遇见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但这样频繁的出现是没有过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不是梦,是现实,我很怕,这样下去,我很有可能会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已经这个样子的我根本顾不得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只想赶紧回家,回到出租房内,至少这样能让我心安一些。
回到房间内,我坐在书桌前,我不能这样下去,我不希望被当成异类,神经病,我和所有人一样,没什么区别,我只是一个喜欢美术的艺术生。
我不想,也不能,我不能被送到医院,送到那种精神病医院,我还有父母需要我,我还有学生需要我,我,我,我,我只想安稳的过一生。
或许是今天爬山劳累,不知不觉我睡着了,就这样坐着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强忍着浑身酸痛,我起身去洗漱换了身衣服,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十点了,虽然迟到了,但我也不着急了,毕竟我的课是在下午的。
精疲力竭的来到画室,我感觉自己精神被折磨的破烂不堪,揉了揉脸,拿出手机,忽然眼前一亮,王宇学长同意了我的好友申请,点开聊天框,仿佛就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股脑将心中疑惑和这几天的情况给学长发了过去。
做完这些我长疏了一口气,心中的压抑好似都减轻了几分,轻轻揉了揉自己额头,妄想着这样能舒缓自己内心混乱的思绪。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来人,原来是康主任,靠,真是越是心烦越来,但没办法只能强忍心中厌烦问道:“康主任,有什么事吗?”。
康主任笑嘻嘻的坐到我的面前:“林老师啊,孟老师离职了,你们所负责的课程,接下来得你自己来了”。
听完,我直接愣住了:“什么?孟老师离职了?怎么回事?”。
孟老师在我印象里是一个很有责任心有能力的人,况且我们两个都有自己主要负责的课程。
康主任说的课是公司新开的一个科目,主要针对是比较大的孩子,本来我们的课已经恨忙了,临时让做一个新的课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况且这样的情况实际上公司是要格外给我们做课程的奖金,但大米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司,能不给你克扣工资就已经很烧高香了,更不要提格外的奖金。
其实早在之前孟老师就已经给我透漏出不想继续这里上班了,我苦劝了许久,他才咬咬牙答应做完这个课程再说,没想到这么快,但我有预感这次可能不是孟老师主动离职的,因为在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老师每个月的消课量会决定这个老师的“去,留”。
孟老师,这两个月的消课量不是很好,但是公司这样做属实不负责任,因为如果是要我一个人继续做课程的话,结合我的工作量,乐观点说一年的时间勉强够用。
这个时候康主任轻磕了一下,或许是为了掩饰内心对这个大工程让我自己免费做的不好意思,他急忙转移话题说道:“公司对你的工作能力是看在眼里的,你好好表现,孟老师离职了,他的教师组长位置这不是空出来了嘛”。
其实这时候的我已经不满了,心里冷笑,组长?于是假装的随口问了一句:“那我的资薪待遇呢?”。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我突然问这个,出于紧张的摸了摸脸说道:“这个,哎呀现在公司的情况不是很好,你放心公司亏待不了你的”。
好,真是漂亮,升职不加薪,工作量增加了,工资一点没涨,我笑着说道:“康主任,课程我只能给您保证尽快,但是就我自己的话肯定赶不上之前两个人一起的”。
他听完我的回答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便说了一句还有事情就离开了。
看着他走开的背影,我心里的厌恶感才消退一点,此时手机里学长已经给了我回复,他说他已经从王老师那里简单了解了一下我的情况,后天他正好要来我所在的城市出差,约了我如果下午没事,可以去找他,他在某某医院等着我,到了就直接去他所在的办公室就好了,随后他将他的办公地点几楼几号都给我发了过来。
我感谢了王宇学长,待到下班后早早回到了出租房,第二天依旧是这样,下班回家,两点一线,我已经不敢再过多的闲逛,因为,我真的怕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下午就来到了王宇学长口中的医院,但是我我不知道的是,也是从这一刻,我的整个人生也是因为这个男人彻底改变了。
透过他的办公室玻璃,发现里面很多医生大夫还有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那个人我知道,他是这个医院的院长,他们似乎在开会,一个看样子快三十岁的男人站在最前面投影仪处讲着一张人类大脑的图片,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那些医生纷纷走出来,只留下刚刚那个男人。
紧接着我的手机传来王宇学长的消息,他叫我进去,我迈步走进了办公室,他抬起头带着一个眼镜,王宇学长面容硬朗,双眼有神,看着三十多岁年轻的脸却匹配了几缕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不搭。
他见我走了进来起身和我握手露出一股职业假笑,让我感到稍微有些虚伪,待我坐下,他翻动着桌子上的文件,找了一会从最下面抽出两张纸钉在一起的资料。
然后扶了扶眼镜说道:“林子枫,王老师已经把你的资料大致的都跟我说了一下,单看这个资料来说,我和王老师的推测是一样的,就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
说到这他与其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然后跟我说道:“你去做个抽血检查一下,拍一张脑部ct,我再看看”。
听到他这个话,我急忙从包里拿出上次做的检查,说这是前两天拍的,说着他接过我的结果,然后眉头是有些微微皱起,然后干咳了两声。
片刻他似是沉吟了一会,开口道:“你的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但可能是隐藏的某些隐性因素导致的,人的梦境大部分时候是和现实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加上人和人之间性格和思维方式不同,也造就了对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就比如说有些人比较感性,有些人比较理性,有些人有些奇怪的小癖比如洁癖,有些人呢就没有,你的情况比较少,但是我也接触过,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底疏了一口气,终于这么多天,或者说这么多年的折磨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于是我迫不及待的问:“那,王宇医生,我该怎么办呢?”。
他看着我笑了笑:“这里没外人,别这么见外,我也是王老师的学生,怎么说我们也是校友,你就叫我王哥吧”。
我点点头,满心期待他给我的解决办法,接着王哥继续说道:“你先别急,等一下,我带你去再抽个血,然后呢我再去做一次化验检查,这次的比较系统所以时间比较长,一天吧,后天出了结果我再通知你,你的这个ct图先留在我这”。
随后我跟着他去了一楼采血室,然后拜别王宇学长回到了家,内心难掩激动,十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我是个正常人,只是生病了,真的只是生了病,如果我早一点能直视这个问题,我或许就不需要忍受这么多年的折磨,我是个正常人,我真的是个正常人,真的太好了。
坐公交和地铁的路上我欣喜了一路,也高兴了一路,仿佛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这么多年终于被搬开了。
回到家,我早早的便准备睡一个好觉,但这一切真的就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很明显,我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我早知道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我会后悔做这个抽血,后悔去见王宇,但或许我最后悔的是……我还活在这个世上。
漆黑的深夜,狂风舞动着海面,黝黑的海水似是鬼怪的颂歌,随风摇摆拍打在巨大的木制船身上。
这里……是哪?我缓缓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帆船之上,双手被捆绑跪在船板上,头顶上雷电煽动,诡异,恐怖。
周围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但他们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就那样没有一丝生气。
吱呀一声,不远处船屋的门开了,明明这样的环境开门的声音不被淹没在狂风巨浪的咆哮声就已经很奇怪了,更何况头顶还有隆隆的雷电交鸣。
很快从里面走出了五六个人,一身黑色长袍或风衣,看身材有男有女,我现在还能记得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奇怪的面具,我能记得的只有奇怪,具体的样貌我实在记不得了。
听见门开的声音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几个人,他们像我一样头抬起了头。
似乎见我们抬起头他们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但很快我发现,任由我怎么张口发声,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很快其中一个女性,走到最前面一个抬头的人面前,二话没说一脚揣在那人脸上。
其他人见状似是非常害怕他们急忙低下头,我分明看见那人被这一脚踹的鼻子都歪了,脑袋重重撞在船板上。
那个女的从身后抽出一条黑色的长鞭,一鞭抽在那人身上,刚刚还毫无生气的人,随着鞭子落下,痛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女人又是一鞭子抽在那人脖子处随后死死勒住了那人脖子,一边勒一边恶狠狠的说道:“不守规矩!找死!”。
说着我看见那人被勒的青筋暴起,舌头外翻,眼睛流出了两行血泪,鲜红鲜红的血泪。
忽然我如梦初醒,这个世界竟然是灰色的!似乎是看到了那女人的残忍恐怖,其他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但这远远没有结束,剩下那几个抬头看的被一个个的或是揪着头发,或者拖着一条腿都被拽出队伍,进行各种残酷的惩罚有的被切掉了手指,有的被挖下了一个眼睛。
眼看下一个就到我了,我很纳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些人不反抗,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任由这些人的惩罚。
“看够了吗?”沙哑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我吓得急忙低着头,身体也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我像一个鸵鸟将头深深的埋下,根本不敢抬眼去看他们,很快我的余光里多出了一双脚,“把头抬起来”那人缓缓说道。
我不敢依旧是将头埋得很深,就像是这样他们就不能发现我,但很快那个女人的声音变得冰冷严厉:“我再说一遍,把头抬起来”。
紧接着我身体不受控制,像是有一股力量将我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我不记得那女人的样子,因为她带着面具,就连面具的样子我都记不得,但我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女人在看我的一瞬间,神情似是变了变。
旁边的男人伸手就要抓我的头发,却被那女人伸手制止了,紧接着她淡淡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这个人,给我”。
那男人听后马上就离开了,待那人离开,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更严峻的惩罚?还是别的。
那女人忽然的一句话,使我浑身一震,她说:“你,怎会在这?”。
我很疑惑,难道她认识我?见我露出惊讶的样子,她却一改刚刚冷峻的样子四下看了看,虽然我真的记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张望,毕竟我连她的脸都没记住,可我能清楚的记得她确实观察了周围,我似是有了救命稻草想要说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说什么,一把拉起我然后拖着我带我去船的末尾走去,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想要挣扎,可她的力气奇大,我的任何挣扎都没法动她分毫,就这样我被她拖到了船的尾端。
在那里站着几个男性黑衣人,其中一个我能很清楚的记得他与其他人有点不一样的是,他穿着一件很特别的风衣,就像是燃烧着黑色的火焰一样的风衣。
那女人将我拖到这里后,男人回头看了看我,忽然也是神情一变,那女人看着男人问道:“怎么办?”。
那男人没有回答,他走到我的身边缓缓蹲下看着我声音苍老沙哑的说道:“你不该来这”。
我想焦急辩解,但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紧接着他竟然缓缓的摘下了面具,我忽然心跳加速,浑身颤抖,我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一幕,紧接着左脸和胸口一阵剧痛。
我,再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又做梦了,脸上和胸口的疼痛感随着我的醒来渐渐褪去,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记不得了,但是那一定是让我非常恐惧的东西,我拼了命回想也想不起来。
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现在的我已经将希望寄托在王宇学长的身上了,他还没有回复,或许是想找一个心里安慰,我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睡了吗?
过了一会没有回复,我暗骂自己傻13,这个点怎么可能不睡,做了这样的梦,现在的后脊背还有些发凉,睡,我是有些不敢了。
我不敢再一次睡去,或许是我的文笔有限,没有办法真正将那种诡异恐怖的感觉描绘出来,但我真的怕了,我的内心无法经历一天两次这样的恐怖事情,即便它只是一个梦。
再这样下去,我即便不是神经病也不远了。
让我安慰的是王宇学长竟然回了我的消息,他问我怎么了,这么晚找他,他询问我的情况,我简单的把刚刚的事给他说了一下,过了一会他劝解我不用多想,就是压力大越是注意这个东西,越会给自己造成无形的压力,当下劝解我先睡觉,剩下的明天再说。
我看了看时间确实两点多了,再打扰人家确实不太好,只能回了一句早点休息,但是我知不知道的是,那晚王宇盯着我的检查报告高兴了一夜。
我是不会再睡了,至少今晚是不会了,第二天一早王宇学长给我打了一个语音电话,他问我今天放不方便,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如果有时间,下午六点时候去一趟医院。
就这样我,又请了一天假,然后去了医院,这一路心情是很好,因为我认为正常人的生活正在向我招手,终于,终于可以摆脱这么多年的心里问题了。
我买了一些水果带了过去,一进门王宇学长见我拿着水果来了,于是笑着说道:“嘿,你这是干嘛,就是顺手帮个忙的事”。
寒暄了几句,王宇学长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说道:“你的结果出来了,就这个数据来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还有几个测试需要做一下”。
说着他起身走到身后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酒,对没错是一瓶红酒,接着又搬出一个奇怪的一仪器,看着很像是做心电图的东西,但比那小多了,上面连着三根线,随后他用消毒棉签消消毒,然后让我把其中两个放到头的太阳穴,然后一个放到心脏处。
还好我今天穿的是一个衬衫,解开了胸口的扣子,将那个小接口贴到了心脏处,王玉学长看了看上面的指针,点点头:“小林啊,你抽烟吗?”。
我有些不好意的点点,以为是自己身上的烟味太大了,他笑了笑,又问道:“喝酒吗?”。
我点点头:“偶尔会和一点”,然后他将门关好,拉下窗帘外面挂上了正在治疗的牌子,将房间的两个窗户全部打开,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包华子,随后示意我抽一根。
我有些不好意思:“王哥,这不好吧,这是医院啊”,他倒是笑着让我接过去说:“没事,不会有人来的”接着拿出一个打火机,我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很自然的点上了。
他却没有抽,看向仪器,眼睛时不时的瞥向我,我有些好奇:“你不抽烟是吗?”,他笑着没有说话,反而给我倒上了一杯红酒,然后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近这几次你是抽了烟又喝酒了吧”。
我回想了一下,不由猛地一惊,对,这几次的事几乎都是再我抽过烟才发生的,王宇继续说道:“烟里面含有尼古丁,酒里也含有酒精,这两个东西都有能刺激大脑,麻痹神经的作用,虽然量很小,但是也不乏某些人的体质对这方面格外敏感,或许你的幻觉就和这个有关”。
我有些激动和高兴,但回头一想,不对啊,爬山那次我没有抽烟也没有喝酒啊,小的时候也是一样啊,想着我就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王宇学长没有丝毫的意外,似乎料到了我会提这两个,随后他继续说道:“人小的时候,脑部发育不成熟,经常会有很多奇怪的想法,而你爬山那次,是因为最近这几天压力过大造成的心里负担过重”。
说着他将酒杯递到我的面前继续说道:“如果不信的话,你把这杯酒喝了”。
讲实话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一口将杯中酒喝光,然后靠在椅子上,王宇学长看了看手表:“现在是6:40,二十分钟后,你可以看看这个仪器的指针”。
我看着指向60的仪器,点了点头,这期间我俩随便聊了聊,因为要保证数据准确没有过多的说什么,而他坐在一边看着书,很快酒精在我的身体里开始了发挥作用。
我看向那台仪器,此时的指针已经变成了85,又过了一会到了九十,直到过了一百零几,才停下。
我看着仪器:“王哥,停了”,话刚说完,王哥立马走了过来,看着上面零几的数字,不由嘴角笑了起来,然后给我解释道:“正常人一般到八十五左右就停了,厉害的到九十,你的一百多,很明显你的问题就是来源于烟和酒,你的体质和大脑对于普通人在这方面更加敏感罢了”。
我如释重负,他忽然猛地咳了几声,接着急忙从兜里拿出一瓶药,打开取出两粒吞下。
我看着他的样子,他似乎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干笑了几声:“没事,粉尘过敏,老毛病了,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