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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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钟会信条

    “昔日龌龊不足夸,

    一日看尽洛阳花。”

    何广神清气爽的骑在高头大马,拨马行走在洛阳城内御道之间。

    心里犹如喝了蜂蜜一般,不仅甜在口中,又蜜在心间。

    何广身后有顶盔掼甲的亲兵护卫,如走马观花一般。

    曹爽不昏庸擅专,那能有自己崛起之时。

    忆唐明皇李隆基圣明一时,晚年却对胡儿安禄山百般宠幸,堂堂盛世之景,犹能付之一炬。

    想到,曹爽如今也是对自己百般信任。今日自己对曹爽出谋划策,赏赐了诸多黄金蜀锦。

    何康这时拍马赶上问道:“二弟不回府邸,这是去往何处?”

    何广对二哥笑道:“自然是去少府王公府邸,三弟早已经对王公神交已久,今日正好可与之一见。”

    王观三朝老臣,自己又在大将军面前救了他老命,如果不对王观说,又不是自己本性。

    有功,就要大声的说出来,就怕别人不知道。

    有过,自然是能掩藏就要掩藏,以避其祸。

    “卧冰求鲤”就是活生生的列子,告诉了世人如何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子渔,何子渔。”就在何广心情得意的时候,御道一旁的楼阁之上,传来叫喊之声。

    何广抬头定睛一看,嘴里却脱口拜道:“原来是士季兄,前日司马子元府邸一见,只恨未能促膝长谈。”

    “士季亦有同感,今日有缘再相见,士季已备薄酒招待,望子渔莫要嫌弃。”

    “如此,子渔就不请自来。”何广将马绳交给仆人,独自上楼。

    此楼馆是官妓,建于魏文帝时代。

    洛阳公卿子弟,常常押妓于此。

    何广踏步上楼,只见钟会正笑脸盈盈的在楼道恭迎。

    “请。”钟会指着一处厢房,里面早已经准备好了美酒,以及煮得香喷喷的大鱼大肉,用鼎剩着。

    何广对钟会一拱手,不客气当先走了进去。两人坐下之后,何广当先开口道:

    “前日司马子元府上,子渔无状,到是让士季兄见笑了。”

    何广举起酒杯,又对钟会说道:“子渔借花献佛,以这杯酒敬士季兄。”

    “如此甚好。”

    钟会一饮而尽,望着一表人才的何广,突然好奇问道:

    “观子渔为人,不是莽撞之人,为何那日还要在司马子元面前,开口得罪王沈?”

    “士季兄不知子渔寒门出身,一生如履薄冰。王处道见子渔甚得大将军之心,王沈故用言语欺我,子渔不能忍,以至于此。”

    何广想到王沈,现在还恨得牙痒痒。

    “原来如此,这是王处道的不是了。”钟会脑补了一番,无非是王沈嫉妒何广才能,然后讥笑何广的出身。

    “子渔一介寒微,今日方知仕途险恶。士季兄出自名门,不知士季兄何以教我,子渔当丰为圭臬。”何广放下酒杯,真心实意的起身拜道。

    钟会是太傅钟繇幼子,高平陵之后,钟会官居征西将军,统领大兵伐蜀。

    “这有何难。”钟会看了一眼虚心求教的何广,才说道:

    “昔日士季与父兄面见魏文帝,士季之兄钟毓因紧张而汗流浃背,不能言语,文帝好奇问之,士季之兄钟毓回答:臣战战兢兢,汗如雨下。文帝又问士季,为何见了朕,不似其兄。”

    钟会说道这里,将手中美酒一饮而下:

    “士季回答,臣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子渔可明其中道理?”钟会笑着问道,何广文章出彩。至今,洛阳公卿子弟皆知。

    何广年岁不到双十,被大将军曹爽提拔为参军,前程自然无量。

    “士季兄,子渔愚钝。”何广起身拜道,何广原以为钟会这件事是一个典故,是世说新语编撰的。

    没有想到却被钟会亲身说了出来,看来是真的无疑。

    “平常人见到天子,自然是战战兢兢,萧规曹随。而要想简在帝心,就要做异于平常人之事,方能出其不意。此可让天子记在心中,往后,怎能不会平步青云,逍遥直上?”钟会笑着指了指何广道:

    “如今,大将军握权,犹如朝日。子渔添居麾下参军,若不自知,何以成事。”

    “这他娘是个人才。”何广心里替钟会拍案叫绝,此乃同道之人也,我就是这样对曹爽做的。难怪会有这么一说:“男的不坏,女人不爱。舔狗,最后一无所有。”

    钟会的意思,就是做人不能泯然于众人之间。平常之人要想得到天子的关注,谈何容易。

    也许你做了一百件有用之事,还不如天子看你异于常人的表现,勾起天子对你的兴趣来。

    “这叫不走平常路。”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何广因此恳切的起身拜道,钟会真是自己的楷模。

    “士季观子渔,一见倾心。”钟会犹自说道:“然子渔不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之道理。”

    钟会说到这里,起身坐到何广一旁又道:“那日子渔只在王处道面前逞了口舌之利,须知王处道叔父尚任荆豫都督。”

    “当今天下,子渔要想立寸进之功,无非是东吴西蜀用兵。可子渔自绝于荆豫,如之奈何。”

    “如今事已至此,子渔悔之晚矣。”何广也口中如此说道,何广心中却是有些后悔那天言语。

    钟会说得没有错,如果何广想要位居朝堂。不能光靠大将军的信任与提拔,自己还需要拿出可以服众的军功。

    王昶一时半会,何广奈何不得。

    但众观天下,西蜀蒋琬费袆都是守成之臣。西蜀又有秦川之险,不可以用兵。

    但荆豫不同,东吴孙权对合肥心心念念,犹如着魔一般。

    东吴历任大将军,都对合肥发动争夺大战。

    合肥不仅让孙权一世英名一朝尽毁,千年之后还被人冠称“孙十万”。

    “子渔深得大将军之心,以子渔之智,须得早做打算,早日图之。”钟会一副很关心的样子,缓缓脱口念道。

    钟会的意思,无非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让何广借大将军之手除掉王昶。

    何广沉思半晌之后,看向钟会。只见他生有一副土豆脸,小胡子。笑起来,肉挤在一团,像是人畜无害一般。

    如果,世人这样小觑钟会,那就是大错特错。

    钟会自幼聪慧,于司马师相善,一生不知坑害了多少人。

    凡事阻碍钟士季前行的绊脚石,名如嵇康,勇如邓艾,慧如阮籍。无不,死于非命。

    人言,后三国枭雄辈起,岂不知乃是小人辈出,都是一些卖主求荣之辈。

    “子渔与士季相识太迟也。”何广虽然不知道钟会为何替自己分析利弊,但还是对钟会惺惺相惜。

    “士季亦有同感。”钟会和何广把酒言欢,酒过五味之后何广说道:“子渔有一事请教士季兄。”

    “子渔但讲无妨,士季知无不言。”钟会放下筷子,做出一番洗耳恭听的样子。

    “士季可知傅兰石,此人因得罪了何宴何公。被大将军罢官,如今闲赋在家,子渔添居新军校尉,人微言轻,可否能请动傅兰石相助?”

    “哈哈,只要子渔不惧何宴之流,这有何难。”钟会大饮一口又道:“如今,子渔贤弟权势在握,这由不得傅兰石。如果傅兰石不从命,只需一军士可擒来相见。”

    “士季兄何来迟也。”何广对钟会心里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