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作为大渊京都，自然是儒家开枝散叶的首选之地。

    继首府国子监后，圣人的三位弟子分别创立了东林书院，集贤书院，这最后一院观湖书院，便是圣人的三弟子周子所创。

    在京城西面有条天然的护城湖，名为西子湖。

    而四院之一的观湖书院依湖而建，正与之相望，故此得名观湖。

    正所谓观湖雎鸠，在湖之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因这湖上每逢夜晚，便会有花坊行驶其中。

    都是热血沸腾的小青年，整天对着那些圣贤道理，难免会枯坐寂寞，更何况燕雀安知观湖之志。而那位创建书院的大儒，更是深知此理。

    才会有了后来的观湖书院，以至于后来书院的学生学风皆是如此…

    观湖书院，登冠楼。

    一座七层高的楼阁屹立在湖边，窗外寒风凛冽，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与楼呼应，水天一色，碧波荡漾。

    六层窗边，一位中年人与一位老者对弈，其中一位穿藏青袍子的中年人，便是大国手李斯，稷下学宫八绝的诗绝。

    要说这位慕白先生之所以被人称为国手，倒不如叫天下第一的臭棋篓子。

    以他的才华，和所著的诗集古籍经典，本该有更好的前程，入阁拜相不在话下，他继《论语续集》相继写出《论语新解》后，在最鼎盛的时候黯然的离开官场。

    对于此事，朝堂上下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得罪了皇上，才不得不致仕。

    另外一位相比这位大国手，这位身穿灰袍的老者，就显得不显山不露水了，但他却是这座书院的大祭酒。

    林守成，字守一，号成阳居士。

    “慕白师弟为何迟迟不肯落子，不是你…又要悔棋不成，你这都悔了九九八十一手了。”林守成不耐烦道。

    对于眼前这个师父最疼爱的小师弟，作为二师兄的他只好让着些，谁让他有着师父一脉的信物呢！

    身为不为人知的儒家三品君子境，李斯正心神荡漾，似与这方天地契合。

    他缓缓望向稷下学宫的方向。

    转而道：“师兄啊！如果以天下为局，我们儒家的出路在何处？”

    成阳居士闻言一怔，他知道师弟这话中有话，从而看向李斯，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寻答案。

    然而就在这时，林守成却是面露震惊，愣愣道：“师弟你何时踏入君子境的？”

    儒家九品：启蒙，开窍，明礼，知行，立命，穷达，君子，儒士，圣人。

    相比武夫品阶更难升越，后者靠锤炼自身体魄亦能日积月累，另外还有丹药等外物辅助。

    而儒家的境界多以感悟，要从古籍文字中寻得真理，超越文字本身走出自己的道路。

    此刻的李斯身体若隐若现。

    犹如神人一般立在林守成对面。

    似正与天地沟通，下一刻，就能神游太虚。

    “师兄啊！是你的这一手墨守成规，让我豁然开朗，隐约感觉能与这大道契合。”李斯身躯一震，缓缓站起，面对稷下学宫的方向，从远处虚空一抓，“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

    下一刻，从姜北望口中所吟诵的诗句，凝结成一道气机飘向观湖书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林守成缓缓吟诵，犹如醍醐灌顶，已然从知行突破立命境，“多谢师弟解惑，我已然立命。”

    李斯昂首抚须，怡然自得，“你要谢就谢我那个墨家弟子吧！”

    “既然先生得了学生便宜，那先生就赠与学生一场机缘。”说罢，他将那道由文字凝集而来的气机，揉成团扔进了西子湖中。

    于此，那团文蕴刚入湖中，便被一条通体乌黑的墨鱼，一口将其吞下。

    “我将儒家的出路留在了观湖书院，可好？”

    林守成爽朗大笑，“多谢师弟，为老师的家业着想，这样…我观湖书院今后亦能在其他三座书院出头。”

    “来来…还没下完这局，我们接着下。”李斯逞林守成慌神间，已然悄悄拿走那颗墨守成规藏于袖中。

    林守成哑然失笑，“好手段，师弟果真是天下第一。”

    他并没有点破，已然打破陈规。

    少一子，便能守一。

    ……

    水榭边。

    姜北望忽然感到浑身舒爽，似完全融入了这副身躯，他不由的长吸一口气。

    刚刚…那个身形为何如此熟悉，先生怎么可能出现在天上，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回过神来，姜北望呆了。

    因为众人都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咳，咳…”了两嗓子，姜北望下巴微昂，保持骄傲的姿态。

    “只有这几句，没有了吗？”上官纤柔轻咬嘴唇，含苞待放。

    在倾慕的对象面前完全没了男子形象，她觉得能写出这几句诗，一定是个天才。

    可她是女子是不能成为才子的，所以…

    姜北望转回身怔怔出神。

    放下男子举止的南宫纤柔，也让他看出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我去…这姑娘莫非就是那位辽国才女，这卡姿兰大眼，还有这樱桃小嘴，女扮男装都这么好看，我要不要把她追到手…

    下意识目光下移几分。

    …就是这胸脯差点意思，嗯…还是红薯的看起来比较匀称些。

    南宫纤柔躲过姜北望炽热的目光，低下头去。

    姜北望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收敛姿态，“我只记得这些…”

    见众人一副死不罢休的表情看了过来。

    姜北望继续保持高傲，委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我说自己是个穿越过来的，也就是你们说的仙人，圣人？

    只有保持弧高的姿态，才不能让人追问。

    “无妨无妨，三步即可成诗，半阙亦能惊为天人。”李翰林平复心情，一改往日的老奸巨猾，笑容深刻，看向姜北望，“玉恒啊！这首诗，可曾取名。”

    “学生即兴发挥，还未曾取名。”姜北望还在装，又将下巴扬高了些。

    “老匹…老李啊！你急什么。”上官宏反应更大了，那句老匹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那笑的都合不拢嘴了，“玉恒啊！你昨儿不是拿出美酒，赢了萧将军嘛！你上官叔给做主了，就算皇上不拨银子，我们大理寺出了。”

    “不如，上官叔叔给你取一个吧！”

    姜北望点点头，连想都没想。

    实在是那一千两银子太多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