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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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为爱痴狂(一)

    兰心换了一条浅黄色的长袖丝绸连衣裙,觉得有点冷,又披上一件缕空的白色针织开衫。头发只简单地吹了一下,还没干透,有几缕发丝贴在她姣好的面庞上,倒显得有些俏皮。

    她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发现了江天。

    江天头发也是半湿的,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袖纯棉T恤,米白的长裤,手里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他怡然自得的表情,加上一米八五的个子,走在人群中还是能吸引很多女性的目光的。

    江天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她,令兰心垂下了眼帘。

    两人都没叫咖啡。江天说他晚上喝咖啡一定睡不着,兰心则是认为咖啡是一种忧伤的东西,喝了会影响心情。

    他们的话不多,好在这种幽暗安静的环境中也不需要他们过多的言语。终于,江天伸出手,抓住了兰心的小手,轻轻放在了唇边。

    兰心言语没有言语,但她几乎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江天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他们几乎是同时站起来离开了咖啡厅。

    电梯里,江天热烈地抱住她。

    兰心没有拒绝,她没有力气拒绝。她想其实她在等待这个场面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得都让快让她对在C市圣诞之夜发生的那一切产生怀疑了,仿佛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兰心还是不敢抬头看江天,后者却正热烈地望着她。江天也在想,他想做这个动作其实也已经很久了,同时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也清楚自己正在做的和将要做的是什么。如果说上次圣诞夜他只是想测测自己的个人魅力以及玩玩游戏,那么这次他就不甘心让事情只停留在简单的表面了。刚才的一切仅仅是个开始,下面还有更多更为实质性的内容在等待他们。而这一切,自己需要有多大的承受力?兰心又会坦然接受吗?一切就真的要开始了吗?

    江天把兰心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按下了“请勿打扰”的按钮。然后他就开始抱紧兰心。兰心像在做一个梦,一个美丽而不真实的梦。她紧闭双眼,生怕一睁开后一切都已不在。

    兰心很无力,她想拒绝,可她的身体却没那么坚强。虽然不是第一次与男人单独相处,可还是有点难为情。毕竟江天是她的上司,不是她的男朋友,而且是个已婚男人。

    江天可管不了那么多,非常冲动,兰心的泪刷地流了出来。

    你为什么哭,很讨厌我吗?

    不是,就是想哭。

    江天心里一阵轻松。他也害怕自己担为了那么大的责任。虽说现代社会已很开放,可男人总不能做得太绝情吧。现在与兰心这样就挺好,不算是什么伤害,何况我也没逼她。

    躺在熟睡的江天怀里,兰心仍是想哭。不知为什么,她的感觉是好的,心理上又有一些不太对劲,对不起钟家明是一回事,可另外她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预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虽然她也曾猜测到江天要对她做什么,自己心里也含着默默的期待,可事情一旦发生了,而且发生得这么快,还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毕竟她骨子里还没有开放到对这种事一点也不在乎。她知道自己是在意的,在自己已经有男友的情况下,她如果愿意与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么她的内心深处一定对这个男人已经有了相当的感情。她对这种状态不免感到害怕,因为她认为自己还没有作好接受一份新感情的准备,而且江天又是有家室的人。快亮了,她才渐渐睡去。

    江天早上醒来,轻声唤她,兰。

    也许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一时竟让她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俯下身看她,面带微笑。

    兰心也笑,可心里却是一片虚空,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这时候她特别需要江天对她说一些什么话,关于承诺,关于他们今后的话,哪怕是哄她的甜言蜜语也好。可江天就只是看着她微笑,并不说一句话。兰心感到一种失望,她想江天一定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愿说或者是不敢说。因为他不可能不知道兰心想听什么,可兰心想听的话偏偏又是他不能说的。这种心照不宣让兰心觉得前途渺茫,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了。

    他们静静地相拥,很久,很久。

    中午他们退了房,换了一家酒店。主要是江天想避人耳目,怕在同一家酒店住久了别人会怀疑,实际上他在此地并没有熟人。不过江天向来是喜欢小心行事的,他想自己的事业才刚刚步入正轨,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而被别人抓到把柄吧。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起考察了那几家有意合作的公司,每次都是江天侃侃而谈,兰心补充。回到酒店,兰心又赶快拿出笔记本电脑对谈话内容进行整理,两人再进行讨论和润色一番,一份新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就这么完成了。虽然没有时间旅游与购物,可他们的心情都很愉快,有一种成就感与满足感。房间登记的明明是两个标准间,但实际上两人每夜都厮守在一起,只是江天不让兰心接房间的电话,怕是白鸥打来的。兰心干脆没有告诉钟家明房间的电话,只说自己公务特别忙,一直闭门开会讨论,连手机也不让开。好在钟家明本来也不是特别细心之人,虽然对她久不回去有点意见,但说过了就忘记了,因此并不在介意,只让她尽早回来。

    再美好的日子也会有结束的一天。当江天告诉她不得不回去的时候,兰心真是有点难舍难分的感觉。她恨自己的这种小女人心理,但是不知为什么,自从和江天有了那层关系,她似乎根本就离不开江天了,这和从前的她真是太不一样了。但她是不会让自己哭的,尽管她有千百种想法,但此时她也不会告诉江天,更不会说出想晚点走的意思了。

    江天早已经冷静了,他轻轻拥着她,说,兰心,你真是个不懂事的女孩。其实你知道不是我想回去,是集团要我回去,懂吗?如果我在集团干不好,你能好吗?后面这句话无疑是关键的,简直就像是一种警告与威胁,仿佛在说,知趣点儿,不要烦我。兰心漠然地点点头,她一下子变得虚弱了,她想自己说到底还是江天的一个玩物,他是不爱她的。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只问了句,那么,明天几点钟的机票?

    不,我不和你一起回去。你去趟广州,再从那儿回深圳。明天我直接回去。

    为什么?兰心明知故问,就是希望江天把话说出来,她想他总该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吧。

    我们一起出现在公司,这样不好。江天的话简短干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兰心一时语塞。

    江天拍拍她的脑袋,又轻抚了一下她微卷的头发,然后就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