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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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外院诸雄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再过月余,便是峦起外院的年末岁试。

    听庄师姐说,外院师长会根据弟子的成绩进行排名,排名靠前的予以奖励,数万弟子中挤进前一千便有五十点功勋值,前五百有一百点,前一百则是三百点,而最后的终试八强,奖励更是好得令人心驰神往。

    说到奖励,程风游不禁再次想起,来峦起外院之前那位葛长老曾经许下的承诺,每月一枚流光玉精丹,然而直到现在都没见个影儿,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此次的年末岁试,他打算全力以赴,夺个什么奖励回来。

    剩下的一个月,程风游不再接任务,而是准备寻觅契机,突破筑基后期,再温养一段时间,巩固修为。

    他从水晶洞天归来之后,修为便已接近瓶颈,如今又砥砺修行了大半月,修为已至筑基中期的大圆满,满无可满,液状真气充盈整个气海,亟需开拓出新的领地。

    于是,程风游开始闭关,尝试突破。

    斋戒沐浴,静心祛念。

    入静之后,程风游以徐徐提升的节奏,鼓动起气海内的真气,节奏越来越快,竟使得“气海”真的成了一片狂暴汪洋,滚滚真气犹如惊涛拍岸,汹涌澎湃,一浪接一浪地拍击在气海边缘。

    “气海”原是指一处窍穴,既是一处窍穴,当然有其边界。

    而修士之所以要修炼,究其根本目的,便是为了不断突破自身边界,从而打破局限,趋向无限!

    气海穴的边界,便是第一个要打破的局限。

    修为高深者,真气所到处,处处为气海,方为真气海!

    如今,程风游的进阶之旅,已至半程,气海穴宛若一个剧烈跃动的强劲心脏,带动着他的小腹,不断鼓胀,不断收缩。

    与此同时,气海穴内的液状真气,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猛烈朝外抨击,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强过一浪!

    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拍击,多少次冲撞,终于,它们冲破了气海穴的桎梏,如涟漪般向外扩散开去。

    虽然每次只能散开一丁点距离,但后浪永远推着前浪,似可奔涌不息,似可当者披靡!

    开疆拓土的过程,势必伴随着巨大的痛楚。

    剧痛袭来时,如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绞弄肚肠,若是寻常人,早就痛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了。

    但程风游没有,他的额上满是冷汗,身躯也在不住发颤,可他始终不曾停下,始终不曾放松,反而更狠命地鼓动真气,奋勇向前!

    更大的苦痛,往往能带来更大的收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半个时辰后,浪潮渐渐平息,因为它们已被摊薄到了难以再掀起波澜的程度,同时也完成了开疆拓土的辉煌使命。

    比起之前,如今的“气海”足足扩大了数倍有余,小腹的中心区域都已囊括在“气海”之内。

    这是程风游当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不过,修炼还未结束,他还必须强撑疲惫,开始修复由气海扩张带来的经脉损伤。

    程风游集结残余精神,默诵功诀,驱使真气循环运转,如同春风化雨,缓慢而温柔,所到之处,生机焕发……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功德圆满,程风游这才躺倒在床,沉沉睡去,此时的他,修为已然稳固在筑基后期。

    ……

    ……

    “年末岁试的考核细则出来了!”

    庄绣嫣推开院门,朝着院中练剑的程风游兴奋喊道,“不过,还是和往年差不多。”

    “庄师姐你来了,快请进!”程风游连忙收起长剑,迎了上来。

    庄绣嫣时常过来串门,和他混得老熟了,也不跟他客气什么,径直走到屋内坐下。

    “师姐我入外院十一年了,只在前年进入了前一千,去年才勉强挤进前一百,这还是我侥幸得到了顶阶法器的缘故。没有筑基后期的实力,估计前一千都挤不进去,毕竟整个峦起外院弟子数万,上千名筑基后期的弟子还是有的。”

    “而排名前一百的都是筑基后期中的强者,至于八强高手更是强得离谱,同阶之中以一打十完全不成问题,都是结丹种子。另外我还听说,去年的八强高手有两三位已然结丹,晋升内门去了。”

    “相较之下,不知我等到底能不能晋升内门,何时才能晋升内门……”

    “算了,不说这些。今年我练熟了这对宝贝的操纵之法,再加上不久前突破到了筑基后期,可就不会仅仅满足于前一百了。”

    庄绣嫣亮了亮戴在腕上的一对碧玉镯子,脸上流露出自信之色,毕竟此物是她花费了极大心思才弄到手的顶阶法器,顶阶法器对于低阶修士而言,可谓是大杀器,寻常之辈根本无法抵挡。

    程风游也曾在合作做任务的过程中,多次看到庄绣嫣的这对碧玉镯子大显神威,的确非同小可。

    “我听彪师兄说,此次他有信心必进四强,甚至魁首之位,亦未尝不能夺上一夺。不知道程师弟你意欲何位呀?”庄绣嫣话锋一转,笑盈盈问道。

    自从她数月前无意中知道,程师弟能与彪师兄打得有来有回,她便开始经常登门拜访,拉近关系,此番又在巧言探听,似乎对程风游的真实实力,乃至身后背景极为好奇。

    “师姐说笑了。师弟我才入外院半年,哪敢有所奢望?不在岁试考核上丢人就不错了!”程风游笑了笑,谦虚道。

    庄绣嫣咦了一声,嫌弃地摇了摇头,“也罢,师弟深藏不露,不愿说就算了,白费了师姐我对你掏心掏肺,什么都不瞒着师弟你。”

    “师姐你真是误会我了,我哪有存心隐瞒,只不过我对外院中的各大强者都不了解,两眼一抹黑,又怎敢口出狂言,大放厥词,污了师姐的贵耳?”程风游苦笑着说道。

    庄绣嫣转颜一笑,“师弟何必妄自菲薄,师弟之前便能与彪师兄不分上下,而彪师兄的实力,妥妥的八强级别。如今彪师兄又有了突破,可能已不止于八强。这两天,我过来串门时,便隐隐感觉师弟的气息分外饱满,真气格外悠长,与之前又有所不同,恐怕师弟近日也有了不小的突破吧!”

    “小小突破,不足挂齿。”程风游含笑回答,并未否认。

    “噢?看来师弟也是突破到了筑基后期。之前师弟以筑基中期的修为,便能对战筑基后期中的强者彪师兄,现在师弟有了筑基后期的修为,放眼整个外院,哪里还有敌手?师弟,你真的只是一名散修吗?不会是三清宫刻意安插过来的探子吧!”庄绣嫣面色感慨,眼中隐藏着一丝羡慕,打趣道。

    “我的确是散修出身,货真价实,只不过散修也是有师承的……”说到这里,程风游忽然闭口。

    “不知能否请教尊师名讳?尊师还收弟子吗?”庄绣嫣脸上露出极为感兴趣的神色,当即开口问道。

    “请师姐恕罪。师父有令,他老人家的名讳不便对人提及。至于收徒之事,师父老人家闲云野鹤,只收有缘之人。”程风游摇头道。

    “可惜了,不然我倒想拜在尊师门下,做师弟的师妹呢!如今看来,只能当一辈子师弟的师姐了。”庄绣嫣眼神惋惜。

    “师姐不必感到可惜,须知世间之事,有得,便有舍。”程风游暗含深意,指了指自己花白了大半的鬓角,白发长得太多,他懒得拔了,于是便成了这副模样。

    庄绣嫣一愣,心中念头飞转,以为程风游言语中隐含的意思是,他所修行的功法有着极大缺陷,是在透支生命进行修炼。

    她知道世上的确存在着这种功法,燃烧生命潜能,修为进速极快,可一旦修行了这种功法,便终生无法摆脱,身后跟着个催命鬼似的,被追上就得一命呜呼。

    程师弟修行的,不会就是这种功法吧?

    不然难以解释,为何他的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叫人羡慕不已。

    不过,倘若真是如此,那我最好敬谢不敏了,白给我练,我也不练……

    庄绣嫣脑海中闪过一连串念头。

    “说回岁试考核之事。”程风游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师姐刚刚说考核细则发布了,不知是什么样子的考核?”

    “师弟刚来不知道也很正常,考核内容和之前的一样,还是文试加武试。文试是考验弟子对修炼境界,以及修行中一些重要细节的了解,不过有时也会像猜谜语一样,出一些高深莫测的题目来勘验道心。”

    “而武试则是对战一群金人,按各人各自修为,再依据对敌数量的多少和用时长短来打分。文试分数加上武试分数,进行排名,排在前六十四位的弟子,才有资格进行最后的终试角逐。最后一轮终试角逐就很简单了,打擂台,一路淘汰下去,直到决出最终胜者。”

    庄绣嫣不厌其烦地解释了长长一段话。

    “考核内容虽无不同,但前八的奖励,还是那么让人心动。终试魁首能得到一件法宝原胚,次席则是一枚玉液青金丹,第三、第四可得一千功勋值,第五到第八每人两枚流光玉精丹。”庄绣嫣面露向往。

    又是流光玉精丹,程风游脸上却泛起一丝无奈苦笑。

    庄绣嫣兴趣盎然,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师弟知道法宝原胚是什么吗?听说是法宝的雏形,却能让筑基修士炼化使用,威力比之顶阶法器都要更胜一筹,而且等到结丹之后,还能把此宝炼成真正的法宝,将威力再提一个档次,比起一般的法宝都要珍贵许多。”

    “而玉液青金丹也是极宝贵的丹药,能够提升两成的结丹几率。哪怕是拿不到这两个好宝贝,能得到一千点功勋值也是极好的,整个外院中,一年能挣一千功勋值的又有几人?再不济,还有两枚流光玉精丹可以精进修为,省却数年苦修。”

    庄绣嫣越说越兴奋,双眼竟放出光来,就差流口水了。

    “行了行了,师姐,你还是说说,到底有哪些值得注意的高手吧!”程风游忍不住打断道,毕竟能得到手的宝贝才是好宝贝,光眼馋是没有用的。

    “这个嘛,无非是那些八强级别的老牌强者,彪师兄便是其中一个。但我认为,其他的那些老牌强者,除却已然结丹晋升内门的之外,统统不如彪师兄……”

    “那师姐你觉得今年的前八会是谁?”

    “俗话说:铁打的外院,流水的弟子。往年的强者说不定已然结丹,晋升内门,而天资不凡之辈,又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就像师弟这样。便是外院师长也难以估计今年的八强会是何人,更何况师姐我?”

    “唉呀,师姐你就别夸我了,听到师姐这么说,我反倒感觉压力大了许多,得抓紧时间修炼了!”

    “嘻嘻,那我就不打扰师弟你了。师弟如此勤奋上进,到时候可得夺个第一回来呀!”

    “师姐又在说笑了……”

    ……

    ……

    峦起外院所在山脉的另一处。

    “葛胖子,再来!本小姐要是拿了第一,不会亏待你的。”

    “小姐的青麟叶本就足够厉害了,何必再天天苦练?即便要练,那能不能怜惜一下小的,少用几枚?”褐衣胖子可怜兮兮,脸上已有好几道划痕,跟只大花猫似的。

    “不行!终试之时,本小姐不把那个可恶的胆小鬼,打得满地找牙,难消我心头之恨!你也不许懈怠,到时候要是丢了本小姐的脸,看本小姐不削死你!”绿裙少女叉起腰,威胁道。

    “唉!”褐衣胖子叹了口气,只能提起了手中短棍。

    ……

    ……

    崀砀山,寒潭处。

    一名面容冷酷、鹰目勾鼻的年轻男子,远远朝寒潭扔出一块碎石。

    “噗通”一声,石头落入潭中,激起层层浪花,也激起了众多寒蟾的怒火。

    霎时,一大群寒蟾“呱呱”叫着冲了出来。

    数十只寒蟾口吐森森寒气,凝成道道冰凌,向鹰目男子激射而去。

    鹰目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像是分辨清了所有冰凌的运行轨迹,与此同时,身形倏然暴起,竟是迎着冰凌而去。

    但见其身法精妙,速度快极,侧转屈翻,于万千冰雨中,沾衣不湿!

    弹指间,鹰目男子已冲进寒蟾群里,如同虎入羊群,以手为爪,招招毙命,所过之处,寒蟾莫不倒地,碧色鲜血四溅飞扬。

    短短数息之间,已有十余只寒蟾毙命于鹰目男子爪下。

    见此战果,鹰目男子目中划过一丝得色,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

    他自知时限将到,抽身疾退,轻松写意地从寒蟾群中突围而出,直奔谷口,很快便不见踪影,只留下怒不可遏的寒蟾,在谷中大肆噪鸣,响彻山谷。

    ……

    ……

    香樟树下,一名彪形大汉横刀而立。

    大汉突作一掌,打中树身,树身剧颤,大蓬落叶簌簌而落。

    随后便见刀光阵阵,寒光闪闪,也不知那大汉一瞬间出了多少刀,落地的树叶竟无一完整!

    彪形大汉收刀之后,一名身材纤瘦的柔弱女子走上前来,掏出一方绣帕,替大汉拭去额头汗珠,目光柔情似水:“彪大哥,何必如此日夜苦练,你不心疼,妹妹我看着倒心疼!”

    彪形大汉闻言一笑,语气温柔却充满坚定,“世道艰难,彪某不受苦,难不成还要让妹妹受苦?妹妹本就可怜,在这世上除我之外别无依靠,我若不奋发蹈厉,还是个男人吗?”

    柔弱女子听了这话,两颊飞红,手法轻柔替大汉擦拭汗珠,脉脉不语。

    ……

    ……

    小院内,清秀少年拔剑而舞,剑式飘忽,忽疾忽缓,忽骤忽疏。

    忽然间,清秀少年低喝一声,剑身窜起三尺烈焰,一大片彤红云气凭空而生,扫向院角立着的一块大石。

    红云漫过,大石一片焦黑。

    清秀少年却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

    紧接着,他面色一凝,真气勃发,剑上火焰更盛了三分,又扫出一剑。

    这一剑,挥出的红云比之前那剑面积更小,红色更浓,显然是更为凝练。

    这一次,红云扫在大石面上,石头表面焦黑更甚,甚至出现了些微皲裂。

    眼见此幕,清秀少年眼中泛起一丝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