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陆先生吗？”

    电话接听，赵灵鹿一手拿着手机，帮他稳住，方便他听电话，电话里是位女士。

    “是，哪位？”

    “哦，陆先生您好，我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您父亲的骨灰还在我们这里，代管的时间已经到期了，需要我帮您继续办理续费吗？”

    法医鉴定尸检之后，陆山海的尸体才被火化，已经在殡仪馆放了大半年了。

    如今案子已经判了，按理说也该到了下葬的时候。

    只听陆子戎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声音冷漠道：“不用。”

    那边继续道：“好的，那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取回一下？”

    赵灵鹿抬眼时，看到陆子戎正在笑，那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笑，毫无感情波动。

    他说：“我没时间，他的骨灰，你们看着处理，最好拿去喂狗！”

    说完一手夺过赵灵鹿手里的手机，挂断后随意往后坐一扔，然后握住方向盘，用力过猛导致指关节都发白了，车厢内光线很暗，赵灵鹿的视线里只有他的轮廓，和迎面而来的灯光照射他的眼睛。

    他紧绷的表情，阴沉又冰冷。

    车速陡然加快！

    车子外面于风阻摩擦，发出呼呼的声响，飞驰倒退的路灯把公路两旁的树影拉长，只见一辆接着一辆的车被甩过。

    突然前方有人双手挥动，神情急迫，隐约听到他大喊停车！

    陆子戎当然也听到了，而且更清楚，只是他根本不理，车速依旧在提升。

    然而后面那个人紧急掏出手机不知给谁去了电话。

    没一会儿前方又出现一个人挥舞双臂，大吼停车。

    这次前方有一人一车，在路边，道路中央有一辆车，似乎坏掉了。

    这时公路上车不多，但就是怕快车，陆子戎视若无睹，依旧加速，直到距离那辆抛锚的车越来越近，那个人被车灯照的睁不开眼，赶紧跑向路边，眼看就要撞上了。

    “子戎。”

    这时赵灵鹿第一次简短亲昵的叫他的名字。

    她下意识的动作不是抓紧安全带，而是去摸他的手。

    很轻，很柔。

    “停车。”

    陆子戎扭头，一双没有闪出墨绿色光芒的眼睛盯着她，她的脸竟然如此干净，清晰，她甚至能看清她眼眸中，映射出了前方那个飞速放大并且撞来的影子。

    一道尖锐的刹车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叫和浓烟，一条长长的轮胎脱尾痕迹留在了公路上。

    故障车主惊魂未定跑了过来，深呼吸好几口，喘匀两口气就迫不及待的大骂。

    “你他妈疯了还是瞎了？大晚上开他妈这么快的车，作死呢？！”

    有人说过，陆子戎是个疯子，疯魔那种，也有说过，陆子戎是个瞎子。

    故障车主还不解气，嗙嗙拍车引擎盖，撸起袖子指着骂：“你他妈是不是瞎子？没看见后面设置的警示牌？没看见有人手里拿着红灯？到了这里，路灯这么亮，看不到一辆车停在这？你他妈是不是瞎？！”

    陆子戎抬头，向外看去。

    没错，他就是个眼瞎的疯子。

    目光对碰，故障车主愣了一下。

    车里那个人的眼睛……

    他错觉似的看到陆子戎眼睛泛黄，黄绿色，不像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可瞬间恢复正常，愤怒的气焰也极速退了下去，他哆嗦了一下，嘴瓢了。

    “注意安全！大晚上别开那么快！何况车上还有女人。”

    陆子戎的眼睛，如果平时看，除了淡漠，其实还会显露出几分温良，而他也长了一副温文儒雅的皮囊。

    但是，他如果心态发生变化，那双眼睛只要一眯！

    一股子毁天灭地，天不怕地不怕的嗜血狠劲儿就盖不住了，连带着一股野性十足的杀气一起迸发。

    车内没有开窗，紧闭的空间空气不流通，让人有种窒息的压迫感，此时的陆子戎，和他在国外一样，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腥气的戾气。

    赵灵鹿什么都没问，只是在他手边放了一块巾帕，她自己绣的。

    陆子戎眼珠儿往下一动，那块巾帕叠的方正，上面绣了花鸟，光线太暗的缘故，陆子戎有眼疾，模糊的看到两个字：菟菟。

    巾帕是白色的，干净的令他心里不舒服，有种让他想弄脏的冲动。

    “我下去抽根烟。”

    陆子戎没动那块给他擦汗用的巾帕，开车门下去。

    多待一秒，想弄脏它的欲望就强烈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