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心掏出一支烟：“介意我抽支烟吗？”

    他在女性面前，往往会比较绅士。

    苏水仙摇摇头。

    龙心把自己卷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顿时有股咳簌的欲望，表情扭曲的喘了口气，陆子戎说的没错，这破烟丝，呛人！

    他把苏水仙的身份证递还说道：“高中生不给纹，大学生也不行。”

    苏水仙漂亮的龙眼儿一瞪：“为什么？”

    龙心没有再抽第二口的欲望，皱眉掐灭了烟，一副正经口吻道：“我这人虽然挺滥，却有一个全国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没有的优点，就是：从不祸害祖国的花……骨朵。”

    他刚要说花朵，但是眼神在苏水仙身板儿上瞄了瞄，改口成了花骨朵。

    祖国的花骨朵这时追问道：“那么什么时候才可以来纹身？”

    对于来纹身的人，其他纹身师说不定只要给钱就会纹，而且不问客人的自身条件和家庭环境。

    但是龙心还真不是装滥好人，对于“小学生”，一律不纹。

    在他这里纹身的人，要具备几个条件。

    一，社会闲散人员。

    二，成年人，能自己做主。

    三，喜好纹身，社会人员，能自己做主。

    其他看情况而定。

    “等你步入社会，能自己做主，或者考上大学再说吧。”

    龙心担心这样的学生苗子，家庭情况不见的允许她做这种事，给她纹了，没准她的父母不干，会跑来大吵大闹说自己哄骗未成年少女失真。

    本意更是想希望这模样姣好的龙眼儿少女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不要“误入歧途”。

    不料龙眼二少女苏水仙来了一句：“我早已经被保送了，华夏圣都北大物理系。”

    “……”

    尼玛？！

    华夏圣都北大？！招生最苛刻最难考的物理系，这他妈的将来是个前途无量的物理学家吧？！

    龙心一拍额头，得了，人家符合条件之一。

    “你家里人同意吗？”

    “我没家人。”

    “撒谎不好。”

    “真没家人。”

    “说实话。”

    “他们死了。”

    “……”

    其实她真撒谎了。

    “想纹哪里。”

    “这儿。”苏水仙把手捂住左胸口。

    龙心风流的面相微微一眼，嘴角上扬，活脱脱一个浪荡花丛的风月浪子：“小妹妹，去别处找个手艺不错的女纹身师吧，我这儿不纹女性隐私部位，也不纹女性需要脱衣服的地方。”

    这话熟悉他的人一听就知道他在放屁，他龙心什么德性？没少给女人脱衣服纹身，只不过越是干净纯粹的女性，他反而有种避如蛇蝎的心态，碰不得。

    因为龙心深知自己一双手有多脏，尸体，鲜血，刀枪，炸弹，黑钱血钱……他都不知道自己触摸过多少肮脏的东西了。

    所以对待“干净的人”，他不会去污染她们的纯净。

    “慢走不送。”龙心起身送客。

    苏水仙把身份证等一类证件收好，背上书包起身就走，突然她停住，转身走到龙心面前，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到眼睛里有一股执拗和倔强。

    “龙心，我叫苏水仙。”

    龙心一愣，转而微笑道：“好的，我记住了，苏水仙同学，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为祖国做贡献。”

    苏水仙盯着他的眼睛三秒，然后转身离开。

    去年二月二，在华夏圣都尘仙居，2088的门口，龙心问过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当时抓住他的衣角：“苏水仙。”

    那时候的龙心是尘仙居的粉钻贵客，唯一一个特别定制的粉钻贵宾，店长见了他都得恭敬谦卑的尊称一声龙爷。

    下午临临傍晚，街上人行稀疏。

    苏水仙站在路中央，仰着头，一双漂亮的龙眼儿呆呆的看着上面的一条横幅。

    祝贺朝霞一中苏水仙同学荣获全国物理竞头奖。

    她呆呆的，一双龙眼儿煞是好看，本想用奖金来纹身的……

    花坞村距离晚霞街只有二十分分钟的步程，苏水仙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

    “我回来了。”

    她路过堂屋，直接去了后面的灶房。

    “又死哪里去了！没被狼叼走还知道回来？”赛班凤一把揪住她的书包。

    “把奖金拿来！”

    她的亲妈，赛班凤。

    苏水仙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格内向表情麻木，村里人都说她是个既自闭又抑郁的傻子。

    她十一岁才上学，十三岁就被老师发现了惊人的数学天赋，之后被老师作保，连跳四级，由一个自闭抑郁的傻子，成了一个自闭沉默的天才。

    这几天天气有些许回暖，是秋天最后的回光返照，赵灵鹿一直在店里忙着，装修的进度差不多已经竣工，下周就能开张。

    “你好。”

    店里不忙，王小双在用手机看电视剧，按下暂停键，问道：“取快递是吧？”

    “是的。”

    “尾号是3916吧？”

    “对。”赵灵鹿微笑回应。

    “嗯，稍等一下。”

    她看了看周围，陆子戎今天没来店里，拿了快递回到自己的店。

    货源还没到，刚到海关正在办理入境手续，所以货架和展示柜空荡荡的，赵灵鹿拆了快递，适合一个拱顶风铃，挂在店里。

    龙心从楼上下来，微笑道：“赵小姐。”

    他袖子挽起，露出了一串黑色编码数字。

    “我需要出趟门，如果有客人，拜托你帮我招待一下好吗？”

    “好的。”她回应。

    “谢了。”

    龙心出门时间不长，不到半个小时回来，还带着陆彤彤一起。

    “小鹿姐姐。”

    陆彤彤一进门就眼睛发亮的甜甜叫人，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蔫了吧唧无精打采。

    龙心说：“你和姐姐呆在这里，我去给你买饭，别乱跑。”

    然后又对赵灵鹿说：“还得再麻烦一下。”

    “没关系。”

    龙心再次出门。

    陆彤彤无精打采兴致缺缺的自己爬上椅子，坐下，呆呆的。

    赵灵鹿挂好风铃，走过去弯腰轻声问道：“彤彤，怎么啦？是不开心，还是哪里不舒服？”

    小胖妞摇摇头，学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哥哥说，妈妈今天要开庭了。”

    她不懂什么叫开庭，但是周围的邻居都在传，她的妈妈要正式坐牢了。

    “小鹿姐姐，坐牢是不是就像笼子里的小鸟，不能出来了？”

    陆彤彤的眼睛那么纯净，丝毫没有被人世间的污垢污染，所以聚精会神时，眼睛会比成年人的要明亮。

    她对未知的事，充满了困惑和迷茫，还有懵懂，害怕。

    “彤彤是想妈妈了吗？”

    彤彤嘴巴突然一撇，一眨眼豆大的泪珠儿就掉了下来。

    孩子终究是孩子，再懂事，疼了也会哭，尤其是心疼，虽然她还不懂什么叫心疼，但是感受却是真实的。

    赵灵鹿用一张好看的刺绣手帕帮她擦眼泪。

    “不哭彤彤，下次等你见妈妈的时候，姐姐送你一盒谁都没见过的糖果，好不好？”

    “谁都没见过吗？”彤彤疑问。

    “那当然，是从很远的地方找来的，国内没有的。”

    “嗯，我要带去给妈妈吃。”

    “彤彤真乖，不哭了。”赵灵鹿轻声细语的哄着她。

    戚子蓁的案子早上在市里开庭，陆子戎很早就去了。

    下午陆彤彤没有去幼儿园，四点多的时候，龙心给陆子戎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陆子戎说，官司输了，正当防卫不成立，戚子蓁被判了七年，但是羁押戚子蓁去监狱的狱警，其中一个身上有兽人的气息，用了特殊药水遮掩，嗅不出种族类别。

    他还要去调查一下。

    晚上七点，龙心接到陆子戎电话。

    “我在车站，过来接我。”

    龙心眉毛一挑。

    “我又不是你的司机，我还没吃完饭呢。”

    “我给钱。”

    “两万。”

    “速来。”

    龙心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了句：“我差钱吗？”

    龙心根本不想搭理他，敲诈时你那股子六亲不认的劲头呢……

    于是开了一罐啤酒，慢悠悠喝着，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赵小姐，会开车吗？”

    “会的，驾龄五年。”

    八点零五分，一辆黑色的宝马X5最新款停在了陆子戎身边。

    车门打开，一股熟悉的气味涌入陆子戎的鼻腔。

    “龙心让你来的？”

    赵灵鹿下车，来时忘记穿外套，单薄的毛衣不耐寒，脸没一会儿就被冻得红了。

    她说：“龙先生晚上喝了酒，开不了车。”

    进入十一月的晚风已经很冷了，她孤零零的站在车灯光中，衣袂被寒风吹动，脖子，脸，手，都被冻得发白发青，耳垂通红。

    陆子戎看在眼里，打开了副驾驶门：“上车。”

    说完他转身走向主驾驶，意思不言而喻，他来开。

    赵灵鹿上了车，陆子戎上车后开了暖风，车速逐渐加快，一路飞驰。

    赵灵鹿的话不多，规矩端正的坐在副驾驶，双手随意抓着安全带，目视前方，耳听外面呼呼的风声。

    他开车真快，但是不同于别人，她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陆子戎的手机响了。

    “我来帮你拿？”赵灵鹿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嗯。”陆子戎其实自己能拿出手机，但还是不自觉的嗯了一声，然后心里冒出个疑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