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送上门的线索
‘这里的天空有穹顶的概念,地也呈现出石头的样式,那……要么这个世界没有太阳,是个天圆地方的样式;要么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溶洞,这里是地底!’
“咚咚咚。”
墙根处响起轻巧的声音。
杨柳猛然回头。
有人在敲他房间的墙壁!
杨婶?不对,她有什么想法只会直接开始骂街,绝不会偷偷摸摸的。
那个大叔?他刚刚去了厨房,估计还在刷锅。
嗯,他应该会刷吧?反正杨柳不打算吃饭。他现在还没有感受到饥饿。
“咚咚咚。”
间隔了一段时间,敲击声再一次响起。
杨柳缓缓后退,然后走出房屋,准备绕到房屋后看看。
来人要是有恶意,那就表演一下求救的艺术。
在密闭的环境里等着,万一对面的人破墙而入,只会给自己的逃跑制造困难。
踩在实地上,杨柳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声音,连走路带起的风声都几近于无。
绕过最后一个转角,他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坐在墙根。腰间还有两个很长的凸起,像是别了两把刀。
没等杨柳开口,那黑影就说话了。
“你让我来报信。”他的声音听上去和杨柳差不多大,但是更加沙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一,智慧生物都在寻找自己的意义,只要明白他们的索求,就能将他们拉上自己的战车。”
“二,顺其自然,小心村民,但不需要伤害他们。”
“三,”他像是在练习什么发音,一字一顿道:“牛顿的弟弟叫牛笔。”
他说完了话,便一动不动了,似乎在等杨柳确认什么东西。
穿越者实锤。
“所以,你是?”杨柳狐疑地看着他。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其他穿越者,“智慧生物”这种名词只有自己会使用,更别说后面的那个梗。
“不知道,我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他沉默了一会,回答:“但我能感觉到,我似乎和你很亲近,也很信任你。”
这话听上去很奇怪啊……像是在说我俩有什么关系……
“那你是怎么记住这么长的话的?”杨柳问。
对面的黑影沉默了一会,向前走了两步。
他的脸很瘦,没什么肉,一道疤痕从额头经过左眼到唇角。
差一点就瞎了。
他缓缓解开自己的前襟,露出来的身体肋骨分明,条条血痕纵横其上。
那是一种没见过的文字,但是杨柳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样记住的。”他说。
杨柳倒吸一口凉气。
见过狠人,但是这么狠的倒也少见。
“我的状况和你一样,”杨柳眨眨眼道,“我不知道在失忆之前我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是我保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你。”
这话一说,杨柳自己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只会画饼、压榨忠心耿耿员工的老板。
“我知道。”他重新系好前襟,把别着双刀的裤腰带又紧了紧,像只猫一样遁到黑暗中。
‘他是我的搭档吗?狄仁杰和元芳?算了,他俩不玩密室逃脱。’杨柳撇撇嘴,转身——
“你在做什么?”
正对上杨婶惨白消瘦的脸。
她原本比怀胎十月还要大的肚子现在已经恢复到七八月份的水平,肚皮上鼓胀的青筋不再像蚯蚓一样饱满,反而像是眼珠周围的血丝。
‘她听见了多少?’杨柳后背渗出冷汗。
杨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不像是在看“儿子”,反而像是在看她的某种所有物,比如待宰的猪。
轻薄的肚皮下方有蝌蚪状的阴影游动。
洞穴里一点乌云都没有,在幽幽的黄光下,杨婶的每一个表情都能呈现在杨柳的眼睛里。
她没有任何表情,包括难以控制的微表情。
仿佛藏在她皮下的怪物对于模仿人类这一行为产生了倦怠的情绪。
‘她想做什么?’
杨婶的嘴缓缓张开,杨柳随时准备着离开。
他可不能像是某位侦探一样被人在身后敲了闷棍。
“既然起来了,那就去劈柴吧。”杨婶说。
“……好。”
杨柳越过站在转角处的杨婶,向柴房走去。
“对了,”他突然发问,“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是在所谓的“傍晚”,他八成迎来的是一通怒骂,叫他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但是现在,似乎杨婶的人皮出现了一丝缝隙。
“呵,”她笑了,那不是开心,反而像是一种讥讽,“你觉得呢?”
“活着,”杨柳说,“更好地活着。”
“正确的。”杨婶笑了,“怪不得、我们、是、母子……”
她的皮肤像是一件衣服一样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褶皱,如同内囊全都被蛀空的树干,层层叠叠。
“咕咚。”杨柳吞咽口水的声音混杂在杨婶扯动皮囊的声音里,“那我先去劈柴了。”
“去吧。”
杨婶的脖颈出像是毛巾一样拧了起来,“别让我失望。”
杨柳头也不回地直奔柴房。
‘不管怎么样,柴刀都是给人安全感的东西啊。’
杨柳关上柴房门,没有上锁。
还是那句话,柴房门只能堵住他的逃生路线,堵不住别人。因为它们可以拆墙。
金灿灿的斧头放在青灰色、看不出材质的石墩上,黑色的木料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的视力有这么好吗?’
杨柳拿起斧头,随便在青石板上划了划,留下了一道道白印。
仿佛只要他愿意,这柄斧头随时就能破开青石墩。
他又用斧头背敲了敲木料,发出金铁相击的声音。
“玄驹树,”杨柳喃喃道:“玄驹母王有保护玄驹树的责任与义务,那么,这些树枝是哪来的呢?”
杨柳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如果说祭祀是主线任务,那么这个村庄就是支线任务,和主线关系不大。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顺其自然”的方法。
“我先把柴劈了吧。”
“咚!”
柴房里传出有节奏的击打声。
……
黄宝石的光芒暗了下来,这才是所谓的“白天”。
“小兔崽子!快起来干活了!难道你还想要老娘催你吗?老娘真是早了天谴了才……”
杨婶破门而入,结果只看见了一点人气也没有的厢房。
“他奶奶的!老娘今天要是不把你打到屁股开花,老娘就……”
“柴砍完了。”
没等杨婶骂街,杨柳就扛着斧头出现在她身后。
“你……”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杨柳扛着斧头就往院外跑。
他傻了才会把原本就不多的时间耽误在这个院子里。
“你给老娘回来!”
杨婶在院外不甘心地大吼,“小兔崽子!等你分家了,老娘看你怎么干活!看看你讨不讨到媳妇,看你会不会生出来个讨债的冤家!”
“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