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鼻腔里再度发出一声闷哼，一招手，“插翅虎”庞大的身体竟也不受控制地朝他飞去。

    空中无法借力，行动不便，这是每一个武者的大忌。

    但是“插翅虎”不同。

    他不闪不避，任由身体撞向老者，身后还隐隐出现翅膀的虚影，将速度再提高一分。

    只要被近身，老者必败无疑！

    但是老者明显在来之前对“插翅虎”有充足的了解。

    引力一收，磅礴的斥力在掌心蓄势待发，带有足以使“插翅虎”粉身碎骨的力量。

    这一下要是击中，他必将横死当场。

    “吼——”

    虎啸震山林！

    老者双目微微失神，腰间一块玉佩崩碎。

    这是“符咒”中的“玉符”，里面铭刻有异人的术式，多是一次性的。

    老者手上动作不停，重重向前拍去。

    “嘭！”

    老者瞳孔骤缩。

    打空了！

    面前的“插翅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名七窍流血、被开膛破肚的半透明人影。

    为虎作伥！

    “分金断木爪！”老者腰侧又一块玉佩崩碎，只是稍稍阻拦了一下爪势，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好一头‘插翅虎’……”

    老者内脏被扯出来一地，身首分离，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小楚脚下，死不瞑目的眼睛看向了恐惧不已的小楚。

    刚刚翻云覆雨的船老大只能在他面前求饶，现在他却倒在了大路上。

    “插翅虎”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仅仅是扫了他一眼，便招呼自己身后的人跟上。

    但就是这一眼让小楚浑身发冷，就像是赤身在雪地里面对最凶恶的猛虎

    “喂，小子，你是不是应该对救命恩人展现一些最基本的尊重？”

    杨柳许久不曾与人正常聊天，说话难免带了点火气。

    “大人！”小楚这才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杨柳正式他之前见过的少年，马上跪在地上不住地向他磕头，“大人，对不起，我未曾注意到您！请您恕罪！”

    他这才想到，刚才那个凶煞大汉的目光不是分给他的，他还不配，他的目光是分给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的。

    他们在刚刚相互打了个招呼！

    小楚没见过市面，认为一个丙级和一个丁级就算是大人了。

    杨柳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任由他磕了几个头之后才反应过来，道：“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您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楚站在一地血腥当中，强忍着身上沾染血迹的不适。

    “算了，”杨柳叹息一口，带着小楚来到了一间客栈，让小二准备一桶热水，和一件普通的麻衣。

    就当是询问信息的报酬了。

    “你对这里了解多少？”杨柳抿了一口茶，“我刚刚才到，需要找一位本地的向导。”

    小楚大喜过望，匆忙答道：“大人，我自小就在潘江边上长大，您这话可算是问对人了！”

    “咱这是顺天府和应天府，两府的交界处，用河来划分的界限。就是红袖河和潘江。”

    “红袖河是红袖城的护城河，从红袖城绕了一圈之后汇入潘江，那里的渔民都很排外，潘江上的渔民也不去那边打渔。”

    “在咱们本地，除了官府的衙门，有三家不能惹。”

    “第一家，潘江十八坞。他们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在潘江啊，每一段河流都有它的船帮，一起下水，一起捕捞，万一不幸遭了难，船帮也会暂时接济，当真是讲义气！”

    “第二家，就是咱这的张家。人家可是京内潘伯的本家！潘伯当年一战斩杀诛圣盟坛主，分封为伯，深得当今圣上倚重。”

    “第三家，就是咱这的‘商盟’。那是数不清的大小商队拧成一股绳，据说他们的财富合起来，都能买下半个府城！当真是了不起！”

    小楚的大拇指就像是收不回去一样，不断在杨柳眼前比划。

    “其实……”

    他挠挠脸颊道：“咱这里还有第四家，但是在隔壁应天府的红袖城里。是一家秦楼，叫红袖楼，据说后面有大人物支持，连税都不用交多少，要不是入城难，有不少人都想去那生活。”

    杨柳给房间续了一天的费，并且给了二两赏钱，拒绝了小楚的追随，但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暗示自己以后有事还会找他。

    “这就是报销的艺术啊。”

    杨柳感叹，随后在一张纸上填写：“情报费，五两。”

    感谢大看守，他的作风让杨柳知道了什么叫做报销的艺术。可惜神魂被母王吞了，要不然他的手段还可以更高明一点。

    夕阳已然西下，橙红色的光芒下是一个个下工归家的人。他们舒展劳动了一天的筋骨，偶尔关节还发出响声。

    杨柳暗中观察，确定没有人跟踪，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旁边挂着“瓦盆酒楼”招牌的饭店。

    “瓦盆酒楼”虽然名字很土，但是里面的装修可是很接地气的。

    三三两两的酒客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自然也免不了谈及今天发生的一条街的惨案。

    “哎，云中鹤实在不是个玩意！云中观也该被打为邪修！实在是……”

    “哎呀，官老爷们也就会扫个地板了，实在是……”

    “你闭嘴！还要不要命了？”

    讨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话题逐渐转移到哪个寡妇最好看，哪个姑娘又要出嫁……

    杨柳见没有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便朝着店小二喊道：“给我来一盘五香酒子！”

    店小二看上去十七八岁，手脚麻利，闻言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客官，那是本店的招牌五香肘子，请上楼！”

    大堂一片哄笑。

    “小二！你们这家酒店就是穷讲究！挺便宜的东西为啥不在大堂吃！”

    小二就叫小二，当然，成亲的时候别人喊他二郎。

    他狠狠瞪了几个大汉一眼，道：“什么穷讲究，这叫，这叫——”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那个名词，便大哥哈哈过去：“吃你们的饭！管那么多干嘛？”

    等到了位置，小二将杨柳引入一个小包厢，深深一躬，然后合上了门。

    早有一个人等在这里。

    她是这里的老板，人称四娘。

    她也是杨柳这次任务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