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河东城外的难民
河东城外,脏乱的窝棚搭满了每一个角落,里面的游人像是忙碌的蚂蚁一样在里面进进出出。
朱梦把自己打扮成灰扑扑的狗子,缩在杨柳脚边。体型不小,但是毛发接近脱落,瘦骨嶙峋。
它只伸出了前后各两条腿,剩下的部位运用变化之术转化成肋骨的样子。
没有毛发,是因为狗毛不好找,杨柳不想把无辜的狗狗薅秃。
七号眼神凶厉,蹲在杨柳身后,瞪着不怀好意的“居民”。
河东城分为外诚和内城,外城之外,没有城墙的保护,还零星有一点平民居住。
因此,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外贫民区。
“去、去!不要挡着官道!不要惊扰了贵客!”
手肘处有一个补丁的城卫军挥舞着鞭子,重重地打在走得稍微缓慢的老人身上。
“嗬!”
老人发须灰白,毛发被脏污黏在一起,重重地扑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七号感到威胁,下意识想要拔刀,却被杨柳摁住了手臂。
“他脊柱断了,没救了。”杨柳面无表情,似乎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这个城卫军的神态像极了上任大看守。
‘这是发生什么饥荒了吗?为什么外贫民区的人会这么多?’
“唔——”
朱梦还没学会狗叫,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闷声。
一个男人冲出来,用后背挡了城卫踢来的一脚,抱起老人就躲回了人群中。
一个女人拉着孩子的手跟在后面,还有几个人目露邪光,不怀好意地搓着手。
杨柳皱眉。
这些目光他也很熟悉,宝石矿洞里的一些看守也是这样的,于是他们都成为了杨柳的人体电池,喂了藤蔓。
“杨柳,怎么办?”七号,现在找回了原本的名字,陆岩,问道:“他们……”
天机在杨柳眼中划过:“不用管,他们也会有一个好结果,我们去了,反倒会影响人家的运道。”
“吱!吱吱!”
“嘿,老哥,你看这只狗居然会学老鼠叫啊!”
一男子獐头鼠目,倒吊的三角眼都红了。他舔舔嘴唇,对周围的高壮男子道:“王哥!”
“嘿!”被称为王哥的男子给了自己的小弟一拳,啐道:“你看看那个抱着狗的小娘皮,是不是也不错?”
“大哥!你爽完可千万不要忘了小弟!”
王哥又用巴掌招呼了小弟:“你真是糊涂了!想当初我当兵的时候,这身段的也不多见!都是上边的人玩的,且轮不到我呢!这不得好好爽爽?”
“但是——”男子话锋一转,“谁让你是我小弟呢,等大哥我爽完了,就借你玩玩。”
“大哥仗义!”
两个男子都邪笑了起来。
他们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远离了两个怪人。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们都小看了杨柳和陆岩的听力。
二人原本是打算作为杀手出道的,但是想想需要加入朝廷要洗白的档案太多了,杨柳不能留下任何破绽来破坏“敌暗我也暗”的局面,倒不如伪装成平民,伺机行事。
只是二人没想到,平民居然这么多。
两只老虎想要混进鸡群的难度很高。
陆岩用眼神示意杨柳,要不要结果了二人性命,杨柳微微摇头。
“小娘子,”王哥笑嘻嘻地走来,周围人都避开了这个去掉“兵”字的**子,“要不要和哥哥干一点高兴的事情?”
“什么?”杨柳伪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往陆岩身边缩了缩。
陆岩对男子致以同情。
上一个做出这种形态的假货已经被生啃了,尸体都沿着地下河流走了。
“嘿嘿,小娘皮,你就从了哥哥吧~”
汗毛浓密的胳膊尝试搭在杨柳身上。
被朱梦遮住的手臂轻轻搭在陆岩手臂上,让他配合自己演戏。
“住手!”
一颗小石子夹杂着一声爆喝冲击在王哥手臂上。
“啊——”一阵酥麻感顺着他的手臂传导至脑门,让他的头皮都发紧,五官扭曲着挤在一起,在或远或近的围观中痛苦地满地打滚。
一名劲装少年身着飞鱼服,踩着鹿皮靴,腰间佩戴着一块铜牌,上面写着“锦衣卫”。
他身后的女孩和他打扮相差仿佛,脚尖轻点就飞跃到杨柳身边。
“姑娘,没事吧?”她手里还拿了一件普通的粗布衣服和两个窝窝头,“我叫乔三……乔丽,你吓到了吧,这些你拿着吃吧。”
这样不用担心这两人一狗的组合受不住这点东西,被人抢走。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无缘无故拿你的东西。”
杨柳侧身,让乔丽看见自己刻意抹上脏污的脸还有七号绑在手臂上的匕首。
‘这是在告诉我他们有自保之力,不用我帮忙?真是可爱。’乔丽刚想再劝,又发觉不对,‘我记得这种行为,怎么像是……钓鱼执法?’
‘那我是不是坏事了?’
乔丽的手僵在那里,一时间递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很奇怪。
“噗嗤!”
林毅笑出声,一时间看见这么多苦难百姓的阴云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你笑什么?”乔丽自然地把旧布搭在手臂上,顺手用拿着窝窝头的手挥向林毅的脑袋:“你是在笑本小姐吗?”
“不敢,不敢!”林毅在乔丽的围追堵截下抱头鼠窜,倒也化解了双方的尴尬。
“咳咳,”他像是突然醒悟过来锦衣卫也是需要威严的,便拍了拍飞鱼服上的灰尘,看向在地上哀嚎的王哥,道:“我打中了你的麻筋,在三天内,你要是使用这只胳膊变回感到酸软难耐,算是对你欺侮良家女子的教训。”
“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敢,不敢!差爷您说了算!”在官差面前捡回一条命的王哥再也不敢嚣张,磕头如捣蒜。
“我们走吧。”林毅示意乔丽跟上他。
“哼。”乔丽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一起上了那辆马车。
“等等!”
杨柳一脸踯躅的样子,从袖子里扯出来一只香包,布料很旧,但是很干净。
“虽然……这个香包就送给你吧,希望对你有帮助。”
“噗——”乔丽本就明艳的样貌更是因为这一笑增色几分,“那我就拿这两个窝窝头和你换吧。”
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咬一口,杨柳又状似犹豫:“这个香包不能吃,也不能拆,不然装不回去。”
“哈哈,好,我知道了。”乔丽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孩子。
目送杨柳跑回陆岩旁边,乔丽关上马车门,示意车夫进城。
难民们为什么会聚集在河东城,马上就要有一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