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来自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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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吻

    篝火看起来快熄灭了。火焰从木柴上腾空而起,时不时能听见木柴爆裂发出的轻响;昨晚上吃剩下的罐头被瓦娜细心地堆放到山洞的一角,垒成了个漂亮的金字塔。回想一下这些罐头的味道,谢永哲不得不承认,守卫军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一荤一素还有甜点,吃了好几顿,愣是不重样,就是鱼罐头偏多,还有点咸,吃不惯。最赞的是甜点,据瓦娜说,都是斯特莱的各种小点心,味道完全和地球那边吃的差不多。

    大雨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算上昨晚,那就是一天两夜。海尔罗刚开始还会担心被叛军抓住机会包了饺子,但叛军一直没有出现,维特拉的报警器也没有被触发,他也就放心了。

    莱西莎坐在篝火旁,身后是她的铠甲和短剑。她双手环抱小腿,头枕在膝盖上,嘴不时吧唧几声,不知道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她本来脸庞就极美,篝火又给她染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像个可爱的布娃娃。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恶狠狠地盯着人看。

    那就岁月静好。

    谢永哲轻轻把莱西莎脚边的木柴推回火堆,免得烧到她的脚。莱西莎嘟囔着,片刻,又重归平静。

    睡得真香啊。谢永哲苦笑着摇头,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瓦娜正在山洞口守夜。她向谢永哲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向前方的黑暗,一边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短短一天多,好像整个小队就以自己为核心了:雨停了该怎么走,碰上敌人怎么应对……尤其是海尔罗,拉着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拍着胸口说我都听你勇者的。不管怎么推辞,他的态度都前后一致:

    你是勇者,我可不敢指挥你。

    所幸谢永哲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好,思月曾经说他:丢到北极去都能活,说不定还能交到几个北极熊朋友。

    异世界人,从生物谱系上来说,应该和北极熊朋友更近吧,她还真没说错。

    但北极熊朋友们可不会架着他做什么北极熊先知啊。他哪里是这块料。

    他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盘腿坐到了瓦娜旁边,说:“不,没什么,你继续侦查就好”。

    昨天晚上,瓦娜在一边教训三个人不讲究卫生,谢永哲就蹲在一边揣着手笑呵呵地看热闹:主要是看莱西莎一脸委屈的样子;因为表情太自然了,导致瓦娜下意识就对着他说:你,看什么看,你以为说的不是你吗?罐头扔了满地,给我过来。

    然后两个人就互相红着脸和对方道歉。其他三个人在一旁哈哈大笑。

    经过这样一个小小的事故,他们两个也终于熟络起来了。

    一起面对着危险,大家总会聚拢起来报团取暖。一天两夜待在同样的地方,足够几个人熟悉起来了。海尔罗喜欢讲一些大道理和局势分析,莱西莎喜欢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发呆,维特拉总是会把他手提箱里的部件清点一遍又一遍。瓦娜因为要负责警戒工作,经常不在山洞,偶尔看到她,她也是沉默着换下身上湿透的衣服,莱西莎在这个时候就会很紧张地把她遮地严严实实,大家也默契地不去看。

    谢永哲和几个人都相处地不错。

    两人并肩坐在山洞口,都不说话。空气凉飕飕的,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还有旁边瓦娜头发的清香;屁股底下的石头也是冷的,让谢永哲很想抱着火炉取暖。

    但现在回到洞里去的话,很可能把其他人吵醒。想了想,谢永哲还是继续坐在原地。

    这种情况,就很容易让人感觉孤独。就像看到小猫就想顺毛,闻见美食的香味就会流口水。谢永哲微微扭头,看向旁边的瓦娜。瓦娜只是认真地看着远方,好像能从这黑暗中看到什么;谢永哲能看到的只是她的侧脸。

    谢永哲想开口和她聊一聊,但想想,其实他对瓦娜一无所知,她的过去,她的理想,她的习惯,他只知道瓦娜是个优秀的斥候,仅此而已。他其实也只是瓦娜的一个任务对象,任务结束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

    两个人之间仿佛一下子有了距离。

    现在的欢乐,只是作为以后离别时的一个苦涩的注脚。到头来,现在的这些同伴都会离开他,而他自己一个人就要继续面对莫测的未来了。

    参谋部高层不可能对他毫无所图。不然不必大费周章地把他从叛军的领地里捞出来。

    谢永哲摇摇头,强迫自己从这些低落的念头中脱离出来。

    悲伤无济于事,只能让人陷入自我怜惜,而削弱了判断力,这一点,谢永哲很早就知道了。

    和人聊聊天,会好很多。

    他想了想,主动开口说:“瓦娜,莱西莎是不是完成任务之后,就去学院上学了啊”。

    对于这个给足了他善意的女孩,谢永哲本能地感到亲近。说完,他心里就平静了些许。

    和莱西莎聊天,不知道为什么,谢永哲总会感觉到压力,但和瓦娜就不一样,很放松。

    瓦娜思考片刻,可能是在考虑这样是否礼貌。接着,她回应道:“没错,这是她的奖励之一”。

    虽然说到这里,就算是回答了谢永哲的问题,但瓦娜还是把话题继续了下去:“你知道吗。莱西莎自从来到我们小队成为了战斗法师,就一直想要立功,去学院深造”。

    谢永哲有些好奇:“战斗法师和学院里的法师,区别大吗?”

    瓦娜摇头:“不,据我所知,守卫军里大多数战斗法师都是从学院魔力工程系毕业的,战斗法师薪水高,不用打卡上班,大多数人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么。莱西莎能直接成为战斗法师,天赋肯定是不低”。

    听起来有点像是文职军官。

    瓦娜接着说道:“也许她只是想要弥补遗憾吧,毕竟,学院是最顶尖的人才的聚集地,而莱西莎也曾经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当然,现在也是”。

    “莱西莎心气很高,她不允许自己不是最优秀的”。

    看起来,学院在这里的地位,就像是A大在地球的地位啊,谢永哲恍然。怪不得维特拉总把学院挂在嘴边。原来他也算是异世界的高学历人才。

    谢永哲又问道:“那其他人呢?”

    瓦娜淡淡地说:“海尔罗想要升迁,转文职;维特拉的话,他本来不是我们小队的成员,直接原因是他跟人打赌,赌自己能不能通过任务筛选,他赌的是不能,结果赌输了;其实他当然也可以拒绝,不过他太骄傲了”。

    “至于我么”,说到自己,瓦娜停顿了。

    “我其实没什么想要的,莱西莎和海尔罗是我的老队友,既然他们要来参加这次任务,我总不能站到一边看着吧?”

    “即使这次任务危险性很高?”

    谢永哲已经大概知晓了这次任务的情况,他降落的位置,圣崖,几乎就在叛军占领地的正中心,也难怪莱西莎当初要拉着他赶紧跑;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正面战场上叛军的阵地了。这次行动,说是虎口拔牙也不为过。

    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在行动前,所有人都是知晓的,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加入。

    瓦娜沉默良久。然后说:“尤其是因为这次任务危险性很高”。

    “我不放心把他们交给别人”。

    “我们几个人认识有快8年了,我看着莱西莎从一个小丫头成长到现在独当一面的大英雄;我也看着海尔罗变成用胡茬扎自己家小孩然后哈哈笑的大叔,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7点从家里出发,向右走300步,转弯走200步到训练场,然后看着莱西莎追着海尔罗乱跑。这次任务大概也会是我们小队的最后一次任务。海尔罗会转到参谋部,莱西莎会去学院追寻她的梦想,在大家马上要各奔东西的时候,我不能不来”。

    她笑着补充道:“虽然说的话有点显老,但其实我也就比莱西莎大两岁。有时候,我真感觉,自己就像个保姆一样”。

    “如果这次任务我没有来,而他们有人遭遇了不幸,那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有点立Flag的感觉呢。

    瓦娜毫不在意地将这些通通告诉了谢永哲,就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友人,坐在咖啡桌旁向彼此抱怨。

    但事实上他们才相处了不到两天。

    瓦娜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呢?

    谢永哲低声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瓦娜”。

    瓦娜抱住膝盖,看向他,声音平静地说道:“我猜你应该察觉到了吧,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听’到别人的想法”。

    没错。

    两天多的朝夕相处,瓦娜给谢永哲留下的印象,就是:无微不至。她太细心了。每次,谢永哲一出现负面情绪,瓦娜总会找各种理由安慰他,一次两次还能说是瓦娜情商高,但每次都能被照顾到,就不单单是情商了。

    “简单地说,我对你是有所求的,勇者”。

    “我希望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回到圣特瓦港去”。

    原来,她也和海尔罗一样么。

    她既然能听见我的心声,那为什么还能像海尔罗一样信任我的决定呢。

    谢永哲沉默,然后叹气:“你觉得,我真的能够指挥的了你们么,你们是经验丰富的战士,而我……”

    他不敢拿着别人的命去赌。

    一丝冷风吹过,卷着些许水滴,落到了脖颈上,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谢永哲战栗着,裹紧了身上的运动服。

    瓦娜转头,抿着嘴唇,说:

    “我猜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你选择告诉我,而不是莱西莎,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其实你和她很像”。

    “表面上什么都无所谓,却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过你比她强,知道要找人把这些说出来,那丫头就喜欢自己憋着,还以为谁也看不出来”。

    这些话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讲给外人听,但看到谢永哲一副茫然的样子,瓦娜的情绪就有些激烈了。不是因为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玩意,瓦娜自认不是个相信爱情的人。只是,对于自己的身份,谢永哲惊人地没什么自觉。神使诶!勇者诶!他却活得依旧像是个普通人一样。一想到这,瓦娜就来气。

    当然,她隐藏地很好,不会表现出来。这也是她擅长的。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瓦娜揉了揉眼睛,满是歉意地笑道。

    谢永哲摇头,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

    瓦娜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你不要看轻了自己,勇者。经验,知识,能力,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眷”。

    神眷才是能让这次任务顺利执行下去的关键。

    谢永哲一脸茫然。瓦娜原本勉强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了,她越说越激动,她看着勇者,说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的重量,勇者,你还以为你是个普通人。不,你是女神的使者”。

    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你是女神的使者”。

    “你被女神庇护着,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多么惊人的事实么?上一次女神降下神谕,给人们带来了符文学,魔法进入了高速发展期,而这次,女神专门为一个人的降临降下预言”。

    “这是圣特瓦港自建立以来第二次绝密任务,第一次是斩首发动异乡人战争的主谋。那场战争完全摧毁了老城区,好几万人失去了性命,我的曾祖父就死在了那次冲突中”。

    “现在不管是圣特瓦岛还是主大陆,所有人都知道,勇者降临了,女神降下了神谕,而且是在圣特瓦岛上”。

    瓦娜苍白的脸凑近谢永哲,轻声说道:“而勇者就是你,谢永哲先生”。

    谢永哲对自己的未来其实没有多少期待,从前他就和思月规划过了,以后毕业了就在老家开间小店,或者随便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再加上他攒下的积蓄,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他没有奢望自己能出人头地,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可这份平淡的预期被瓦娜瞬间打破了,她说:你要去拯救世界。

    这只让他感到错乱。

    “时刻记住,谢永哲。你,是我们的大脑,我们是剑,你是握住剑的手,你应该做的,就是握着剑,在这次任务中,拼命地去展现你的价值”。

    “如果不想变成别人的傀儡,不想变成高层的棋子,你就要想办法展现出超越傀儡的能力”。

    瓦娜的话补上了认知的最后一块拼图。

    原来这就是海尔罗对他尊敬有加的原因么。

    谢永哲来自地球,他马上就明白了,“神明的使者”这个身份,背后蕴含着多大的政治力量,这是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他没有经验,也没有试错机会。他只是被赶上了这个舞台,然后茫然地跟着其他人走动。他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一个比较幸运的普通人。虽然现在危险,但到了圣特瓦港,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但是“女神的使者”这个身份,在此刻击碎了他所有的预期。

    就算真的能联系到女神,可他真的能走的了么?

    “接下这个任务时,我就有一种预感,这次任务比海尔罗预估的要困难的多。如果你能带着我们顺利回到圣特瓦港,那你自然就能展现出价值,你是勇者,你应该有这个能力”。

    瓦娜轻轻拍了拍谢永哲的脸颊,咬着牙,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见鬼,振作起来。醒一醒,没有人比你更有力量。你已经彻底蜕变了,升华了,你现在掌握着权力,你这样的状态,你觉得思月会喜欢吗?你在用痛苦惩罚自己,你是觉得她是那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愉悦的人吗?”

    她到底从我脑子里看到了多少东西?

    谢永哲没有被她的话触动,缓缓摇头:

    “你说我应该展现出价值,这很对,对极了。但其实,说了那么多,你也只是想从我这里获得一点东西而已,不是吗”。

    “你想让我振作起来,想靠我把大家带出去,为什么呢?其实这些责任都不属于我。我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住所,这些东西离我天知道有多远,我就像一个幽魂一样飘荡;而你们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理想,现在,你却要求我为你们去付出,我想,这很不公平”。

    谢永哲知道,自己该帮他们,但他感觉不到这么做的必要,尤其是在瓦娜把这当做对他的要求之后;他也感觉不到完全接过指挥权的必要。论指挥,海尔罗才是专业的,不是吗?

    为什么要让外行指挥内行呢?

    瓦娜有些失望,她瞥了谢永哲一眼,想为自己辩解,但话到嘴边,她放弃了,只是叹息道:

    “如果我是莱西莎,也许现在,就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了;可惜,我做不到像她那样狠心”。

    她看向远处的黑暗,雨已经停了,风声在山谷之间回荡,就像不死的魂灵吼叫着敲打着门窗。对话陷入了僵局,两个人同时沉默。

    过了许久,她说:

    “也许是因为我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悲哀的世界里吧,你那边的世界,不也是同样的悲哀吗?可悲哀又能怎么样呢?你悲哀给谁看呢?除了我,还有人吗,没有了,莱西莎能看懂吗,也许吧”。

    这个和谢永哲同龄的女孩子倔强地看着他:

    “我确实想从你这里索取,那有怎么样呢。管他呢,我只想回家,有错么,你是勇者,不管你认不认,你已经是了,勇者就要承担别人的重量,不管你情不情愿”。

    “我失去的够多了,我不想再失去了”。

    她缓缓站起身,看着谢永哲的眼睛,向前两步走到谢永哲面前,单膝跪地,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衣服粘上泥土。接着,她伸出食指,缓缓挑起了谢永哲的下巴。

    瓦娜的脸骤然放大。

    谢永哲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吻上了自己的唇。

    那是瓦娜的嘴唇,薄而冰冷。

    她……为什么?这不合理。

    瓦娜是第二个亲吻他的人。

    谢永哲瞪大眼睛,盯着瓦娜,眼中全是错愕和混乱。鼻尖相抵,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和瓦娜凉凉的手指完全不同。此刻正是黎明时分,山间狂风呼啸,冷的想让人喝上一斤烈酒,然后躲到被窝里去。瓦娜伸出双臂,轻轻挽住了谢永哲的脖颈。

    谢永哲扭动着肩膀,本能地想脱离,瓦娜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别动”。

    “你也不想被他们三个听到吧?”

    肌肤相接处,产生了一丝温暖的感觉,继而像是逐步启动的机械一样,慢慢传递至身体各处。瓦娜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狂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她的眼神清明,没有一丝被情欲浸透的痕迹。

    两人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过了不知道多久,两人的唇分离。

    瓦娜依旧半蹲着,盯着谢永哲看了许久,谢永哲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

    瓦娜脸上还残留着绯红,她扬起嘴角,无声笑了笑,像是惊讶于自己刚才的莽撞。

    她用手指点了点谢永哲的脸颊,然后双手捧起他的脸,轻声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帮帮我“。

    “好吗?”

    “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我保证”。

    她发问了,却没有等待谢永哲的回应,也许她已经在谢永哲的心里看到了答案。

    她轻盈地走回了山洞。

    天亮了。

    光线刺得勇者睁不开眼。他转头看向远处。恍然发现,一切都慢慢清晰起来了。

    如果瓦娜是想要砸碎他自保的龟壳,那无疑,她成功了。

    就像是《星游记》里那段片头曲,他拽住瓦娜伸下的这根细细的风筝线,飞出了黑暗。黑暗外面是蓝天和白云。他其实早就在心底酝酿好了破局的动力,只等被激发。就像思月说的,他在北极都能交到一群北极熊朋友。

    也许瓦娜正是看出了这一点。

    苦难和悲伤只有在成为过去时,才会有它的价值,沉溺于悲伤,是对过去的迷恋。向前走,不意味着过去不再重要,只是说,它过去了。

    那就流泪也好哭泣也好,不要回头地往前走吧。守卫军也好叛军也好,有什么好怕的。

    天光大亮,日出从洞口一览无余,火红的天体像是蛋黄,靠近地平线的云霞就是煎的金黄的镶边,蓝色的天空呢,是画板,云起云落,星河灿烂,它是默默的底色。

    这是勇者第一次看见异世界的日出,看起来和地球没什么两样。

    太阳,云朵和天空,它们各自遵循着自己的轨迹。太阳每天孤独地东升西落,流云在天空中浮现又消失,天空只是一种虚假的错觉,单独看每一个,似乎都是那么孤独,孤独的让人发疯。

    可此刻,它们共同在一双远方的眼中,汇聚成了永远也让人看不厌的风景。

    勇者想,如果两个世界能相遇,那世人一定会为彼此的相似程度而震撼。不一样的地方,住着相似的人,过着相似的生活,有着相似的烦恼和相同的喜悦。

    毕竟,斯特莱的牛角面包,和楼下便利店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呢。

    蜗居在山洞一天两夜之后,天放晴了。

    勇者小队即将冲破叛军的阻挠,出发去圣特瓦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