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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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溺亡(3)

    仓木镰的舌头分泌出了唾液,好像遇到了什么美味的大餐。

    果然,慌不择路的小偷凭借着本能跑进了小巷里。

    小巷啊,没人的地方正是仓木镰喜爱的猎场。

    仓木镰坠入自己创造的海中,出现在了小偷的背后。悄无声息。

    小偷已经跑累了,他正在低着头,喘着气,还无暇顾及他偷,或者抢到了什么。

    “嗨。”仓木镰站在他的身后,突然的招呼吓了小偷一跳。

    看着小偷一脸的惊恐,仓木镰伸手抓住他的脸将他按进了深蓝色的海洋。

    跟在远处的元景泷和狄尔齐齐说了一句“不好!”

    随即元景泷化成的流星伴着变成钢铁的狄尔直冲而下。

    脑后的破风声令仓木镰顿时警觉,回头看的瞬间自己也沉入了那片海。

    两人破海的阵势掀起了巨大的浪花。蓝海刹那间包裹住两人,无处不在的海水灌入了他们的耳朵。

    火焰蒸发的海水在无尽的海洋里显得杯水车薪,两人极速地下坠,所幸狄尔抓住了仓木镰的脚脖子。

    “呜呜呜”小偷喉咙,耳朵里进入了大量的海水,陆地生物的本能令他憋气没多久,又试图用鼻子呼吸。

    海水被吸入鼻腔,小偷又立刻屏住,但那种刺激已经令他的眼睛湿润,使得他看不到什么东西。

    “放我们出去。”狄尔此时浑身已经钢铁化,在水中的他凭借着钢铁之躯已经不再需要氧气来维持行动。

    仓木镰在这片海中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依然可以呼吸自如。

    看着抓着自己脚的狄尔,仓木镰战斗的欲望很快就压住了内心的惊讶。他用另一只脚狠狠地往下蹬,试图踩狄尔的脸。

    然而钢铁化的狄尔除了身体巨重,拉着仓木镰下沉外,力量也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仓木镰就像是一个玩具被狄尔一把一把地抓到了跟前,狄尔捏着他的手臂,再次重复道:“让我们出去。”

    一旁的元景泷憋足了力气,浑身燃起可怕的高温,源源不断的火焰形成了一个薄膜,包裹住他,令他暂时离开了缺氧的情况。

    元景泷周围的海水沸腾,温度也直线上升,他飞到仓木镰身旁,盯着他,重复了跟狄尔相同的话:“放我们出去。”

    仓木镰没说话,狄尔的手加大了力度,骨折的痛苦令仓木镰失去了倔强,只是过了几秒,他就再也忍受不住开始哀嚎。

    “你们这群混蛋难道就是阴谋之后的人吗?!就是你们发动了长湾区的屠杀吗?!”仓木镰哀嚎着质问,心中的正义似乎在此刻开始面临起了考验。

    “让我们出去,我们不会杀你。”泡泡从狄尔的嘴里飘向海面,“你别怀疑我,否则我就把你的这条胳膊捏碎,你别无选择。”

    “我杀的都是罪人啊!我有什么错?!那些都是社会的蛀虫!”仓木镰咆哮着。“我是正义的!”

    可无论他怎么质问狄尔,他的手臂却仍在缓慢地变形。

    恐惧与痛苦涌上了心头。

    众人急速上浮,一眨眼就回到了那个小巷。

    地上积了一滩海水,四人也湿透了,至于那个小偷已经处在了生死边缘,无意识的头歪向一边,嘴里往外流淌着海水。

    “我们不会杀你。”元景泷收回了火焰,这种情况下能力对他的体力消耗是很大的。

    汗珠混杂着海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平复了呼吸加剧的胸膛,元景泷说:“我们毕竟是你们社团社长的朋友。但请你以后也不要作恶了。”

    原本紧张的狄尔听到元景泷的话顿时如释重负地笑了,这小子,心里果然还有老同学之间的情谊。

    狄尔也松开了手。

    仓木镰向后爬了半步,‘他们果然不是水文社的人!他们果然是发起长湾区屠杀的刽子手!’

    “你们和我社长认识?”仓木镰装作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嗯,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元景泷点了点头。

    ‘什么学校啊,怎么竟是这种恐怖的家伙。’仓木镰心说。

    “但我认为我没有作恶,我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仓木镰重复了海里他说的那句话。

    眼前的人对自己并没有杀意,说不定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说不定……他们只是被人蛊惑了?

    仓木镰心里存在着一丝侥幸,一丝能够说服元景泷二人的侥幸。

    “是,他们是犯了罪。但是他们罪不至死。”元景泷耐心地解释道,“如果因为偷盗就死掉,那他们岂不是失去了重新做人的机会?”

    “?”仓木镰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这么跟他说。

    这群人……无药可救了啊。

    仓木镰放弃了心里那个幼稚的想法。

    “那我可以走了吗?我保证不杀人了。”仓木镰说着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边后退边起身。

    “嗯,走吧。我们会负责打急救电话。”狄尔点了点头。

    得到了两人的允许后,仓木镰后退了几步,眼神突然再次变得凶狠了起来。

    ‘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仓木镰心想。

    三道漩涡凭空出现,直接试图将小偷,元景泷,狄尔再次卷入地下的海洋之中。

    “我靠。”狄尔一声惊呼便被消失的漩涡打断,当机立断,狄尔朝仓木镰一握,地面上的钢筋拔地而起将仓木镰捆绑起来送到了面前。

    仓木镰眼见大事不妙,心随意动,漩涡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住手!”话音未落,狄尔再次沉入了海洋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小巷里就只剩下了仓木镰一个人,然而此时的他已经被消失的漩涡砍掉了双腿,钢筋也穿透了他的身体。

    大海只持续了几秒钟,这是仓木镰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大量的鲜血从他残破的身体里流出,他已经感到头脑发晕,眼前的景色也变得蒙蒙一片。

    冥冥之中,他看到了死亡。

    恍惚间,他闻到了樱花的花香。

    平静的自然死亡若是幸福的,那作为英雄的死,应该也算不上悲伤吧。

    “我是英雄啊。”

    仓木镰最后说道。

    他低下了头,面带笑容,停止了呼吸。

    仓木镰的力量早已在迷离之际消散,离开蓝海的二人正好听到那句话。

    “我是英雄啊。”

    元景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身心俱疲。

    虽然已经不在海里,那种窒息感居然又冒了出来。

    他为仓木镰的死感到很难过,他被仓木镰的死堵得心口感觉有一口气喘不过来。

    他鼻子有些发酸,但是他不能哭,总不能哭吧……

    ……

    他们杀死了仓木镰。

    本来可以不必的。

    那种心情,元景泷感觉他好像把自己也掐死了。

    溺亡在了仓木镰的那片海里。

    那是曾经的自己。

    从未对没有敌意的人,动过手的。

    自己。

    他,已经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