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克覆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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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祭旗分金

    听公子建要作檄文,子明摇着头道:“贵家公子,就是烦事诸多,不赶紧走还作甚的文。今天我如厕前也作个檄文,就叫《犀利王奉天道讨厕石檄文》……”

    子明跑到宫老旁边,把接下来要做的事与宫老等人说了一番。宫老叹了几口气,把记账册用的笔交给了公子建,便带着小厮和几个妇人进入酒舍的缺口中。不多时,酒舍后堂便升起了炊烟。

    公子建把麻布铺在地上,毛笔随手粘了些尸奴粘稠的绿血,弯下腰奋笔疾书。

    “向闻天道有常,地道存纲。仁信忠孝,盖天地之恒律,万类之定则。婪暴虐厉,实蠹虫之鄙性,蠃豸之根恶。去律则而纵性恶,犹灭纲常以弃天地,当得人神共愤、万方征伐。

    “夫江河东去,泽被南北,滋生万物,其流也仁;鸿鹄南飞,春和北归,归去循常,其羽也信;戌犬守宅,夙夜悬心,勿计贫富,其性也忠;羔羊跪乳,寒鸦反哺,至礼奉亲,其行也孝。江河禽畜,尚尊常律而守纲则,况天地之灵长乎!

    “曩者,先汉孝武皇帝,遣长平、冠军,将百万之众,历四十余载,犁庭扫穴,却匈奴百里,去今三百余年矣。后汉明、和时,匈奴族分东西、地异南北,又有显亲侯窦固、大将军窦宪征伐北奴,教北奴西遁、南奴内附,去今又百余年矣。南奴由是称臣道子,合当尊礼教服王化,尽臣子之道以奉天子、和黎民。

    “今有南奴撮尔小部,号曰兀兹,酋名折罗,聚妖士、兴淫祀、戮亲族、谋皇土,禀狼豺之性弃王化礼教,拥婪暴虐厉灭仁信忠孝。幸得汉匈良知志士,合兵聚剿以阻贪杀于棵苗。然兀兹折罗狼心不死、豺性难泯,逃遁浚稽兽窟苟息贪生,又遣邪淫妖士入居延,散疫播疾、屠戮黔首,令天朝黎民死生不得安歇。忠臣良民,不根绝兀兹妖患,必遭苍天之咎。

    “安狄将军马腾,伏波将军之后,忠贞勇烈、性仁贤厚,闻兀兹淫祀之乱,垂居延民生之艰,发天军十万以荡清妖穴。今命司匈中郎将徐利、校尉牛沛,募义兵三千,友联乌桓、鲜卑、羌各族援军两千,共计军员五千为先锋,即日出塞北击兀兹。

    “各州牧守军马,应鼎力偕行,义正天威。传檄天下,以使闻之!”

    檄文作毕,公子建又让德沛找水化开一些朱砂,凭着自己的记忆,在檄文后像模像样地画上了一个印信。

    子明看过公子建的檄文,大笑道:“哈哈,司匈中郎将徐利!这说的是我吧?天军十万、五千先锋,还把马腾将军硬扯进来,牛皮要吹爆了……不过檄文就是用来吹虚的,倒是这么长一篇,从天道纲常,引到兀兹该死,何必呢。不如就写几个字——‘兀兹部,尔必死’!牛沛校尉,你看呢……”

    德沛也凑上前来扫了一眼,略有些失望道:“姑且不说牛沛,公子,这檄文作的……与你平时的文章差了何止天壤。你不是说,今后要写檄文,定要学祭酒陈琳那篇……那篇檄豫州文吗?这写的是甚啊……”

    公子建又裁下几块干净整洁的布,照着抄写起来,同时笑道:“若写得太像公子建的文风,那有些人一看便知是公子建所作。况且这可不是写给阿翁看的,这篇乱糟糟的檄文,怕是也根本不会流传下去……”

    一式几份抄写完毕,宫老和小厮等人也从后厨钻了出来,手里拎着几个热气腾腾的袋子,冒出一股股焦香。

    “集里存的大半粟米,都已经蒸熟,又用方炉炕干做成粟餱,还有那两只野兔也切片烤干,和剩余干肉放在一起了。得闲就敞开袋口晾晒一下,散散水汽。这里还有些酱豉,粟餱煮熟了拌着吃吧。出了塞,记得自己挖些地黄丁和茖葱一起吃,否则容易胀腹……”

    宫老细细叮嘱着子明,引得公子建和德沛一阵窃笑。

    子明颇有些尴尬地打断道:“知了知了,我又不是头一回出集了,你怎的像个老媪一样,年纪大了还真不分阴阳了。倒是宫老,这集里破损成这样,壮丁死了十几个,我也要出塞,这集里你如何修缮?”

    宫老皱着眉头,闭口不言。过了片刻,他对子明说:“我年老力衰,这些年收留的孩儿又尚且年幼,一直在这边陲之地也不是办法。我其实一直盘算……”

    “来了!来了!”小厮突然从集门口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所有人面色一凛,不由得握紧了兵器,可心里都有些疑惑,不是说尸奴在白天没法行动吗?

    宫老沉着脸道:“慌里慌张什么体统,什么就来了来了?好好说清楚……”

    “税令来了!”

    众人转头看向东门,之间门外荡起阵阵沙尘,一队戴甲佩刀的人马飞奔而来,还有一辆平板马车紧随,上插三角税令小旗。

    一行十几人冲进集中,见地上堆尸为丘,顿时满脸警戒,绕着圈把众人围在了中间。为首之人从马上下来,手中拎着一卷简册,尖声喝道:“堆谷集,集正何在?”

    宫老急忙从人群中挤出,走到眼前这个身穿狐裘锦衣的税官面前,弯腰做了一个揖。

    税官也不多废话,展开简册念道:“堆谷集,无耕民桑妇,不事生产根本,皆行商贾末业。计,商户一十八,户赋每户二百钱,共三千六百钱;人丁六十四,每丁算赋一百二十钱,共七千六百八十钱;献赋每丁六十三钱,共四千又三十二钱;男丁三十九,每丁更赋三百钱,共一万又八百钱;幼儿二十八,每儿口赋二十三钱,共六百四十四钱。又因本朝律例,商户征赋翻倍,共五万三千五百一十二钱,填零满五,总计五万五千钱,即日交付,违命立斩!”

    税官说完,就收起简册叉手而立,等着宫老马上把钱送上。宫老看着周围高头大马上的持刀军师,面如死灰,摊手抖动道:“禀明尊驾,这赋税……不能这么算啊,诸如算赋、献赋,怎能不计年龄累算,把小儿也算作男丁?除算赋外,其他也不该翻倍啊……堆谷集昨夜突遭变故,男丁死伤十数人,也不该计入赋税。且集中所有年赋,数月前已经交齐了啊……”

    骤然而来的苛税如同剥皮挫骨,宫老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数月前?数月前那是马氏私征的,今次是安降将军韩遂为天子征的,你这老鄙奴敢轻视韩遂将军,还是辱没天子?”

    税官问得趾高气昂,宫老只能连连作揖说不敢。见围观众人都面带不满,税官竟拔出腰间环首刀,指着在场众人道:“你们这些胡儿和婢子奴,在韩遂将军地界上,也都要交齐赋税,否则一律格杀!”

    德沛虎目圆睁,想上前理论,却被子明拉住,对他摇了摇头,悄声道:“此人言必称韩遂,小小税官却身着锦袍,还带兵前来,想是韩氏亲眷。说的什么赋税,不过是打着天子旗号,抢夺民财为己用罢了。我们出塞在即,你们也不是这里的人,不要惹事端,我有办法……”

    身后的小厮此时也叹道:“宁惹曹司空,莫惹税吏奴。司空只负我,税奴要杀我……”

    这不知打哪流传开来的民谣,传入公子建耳中。他挑着眉看了小厮一眼,终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子明则狠狠瞪了小厮一眼,看着那税官拖刀走到近前,满脸堆笑地上前说:“尊驾,我给你引荐一位公子,他家里有的是金银……”

    “说到底你的办法,就是让我家公子出钱啊?”德沛惊到张大了嘴。

    子明堆着笑,理所应当地对德沛重重点头,说话间就要把税官引到笑容僵在脸上的公子建旁边。那税官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手起挥刀,一股鲜血骤然喷出,溅射在子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