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宫，几个太监和侍卫被狂风暴雨打湿，屋檐下避雨没起作用。

    一个像落水狗似的太监，一个劲儿地叨咕：

    “皇上，保重龙体，外面凉，不宜久留。皇上，快快回宫歇息。”

    郑梦境对浑身湿透的太监道：

    “这样关心皇上，应该嘉奖，明天送给你一包大枣，泡水喝，热乎热乎身子。记得明天找我拿大枣啊！”

    太监道：

    “小的记住了！”

    到了乾清宫，门口值班的侍卫和太监，在互相逗乐。皇上几天没回来住，他们像是放了假，散漫起来。

    一个太监发现皇上带着一个女人回来，跪在地下迎接，其他的太监也忙跪下。侍卫慌忙找自己的站位，立正站好。

    宫内的宫女添灯换蜡、端茶倒水、整理床铺，收拾一番后，退到门外去了。

    郑梦境道：

    “我们皇子的名字起出来了吗？”

    万历帝道：

    “辈分是常，字为五行水。我们的儿子非同寻常，就叫朱常洵吧。”

    郑梦境：

    “好好，有学问就是不一样，起个名字这么简单。在老家时，有个起名字的先生，一个孩子都会跑了，名字还没有起好。皇子的名字起好了，写密约吧。”

    万历在灯下，写了密约：

    立皇子朱常洵为太子。万历皇帝御笔。

    他们把密约封在紫檀木盒里，加了封条。郑梦境把木盒用皇绸子包了起来，放在了枕头下。

    一夜无话。郑梦境的梦里：

    儿子朱常洵出生了，自己被封了皇贵妃，父亲郑宪承封了侯，哥哥郑国泰封了锦衣指挥使。

    郑梦境也梦到了严世，严世还是骑着毛驴，沮丧地走在乡村的小道上。

    天亮，郑梦境起床道；

    “皇上，您再睡一会儿，我先回寝宫了。”

    万历帝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勤快……”

    郑梦境穿戴整齐，带上密约的盒子，出了乾清宫，一路上趾高气昂，回到储秀宫里的寝宫。

    上午，郑梦境带着一纸包大枣，找到了淋雨的太监。太监叫刘成，正在宫墙边晒太阳，咔咔地咳嗽。

    郑梦境道：

    “去泡水喝，咳嗽就好了。过两天找我，我有事和你说。”

    太监道：

    “我先喝大枣水，过两天病也好了。到时候，有事您尽管吩咐。”

    郑梦境：

    “我和你说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太监：

    “放一万个心吧，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郑梦境走后，太监李成回屋泡了一碗大枣水，急不可耐地喝了一口，吸溜嘴暗自道：

    “还真甜，看来好事要来到……”

    声音还小，还是让一个太监听到了，过来看看冒着热气，漂浮着几颗大枣的碗道：

    “甜你个头吧！大枣都没泡开，水一点色都没有。”

    刘成奴奴嘴：

    “去你的，赶快该干啥干啥去。少打扰我的梦想。”

    下午，陈炬回乡归来，一阵小跑，叩见万历帝。

    万历帝道：

    “朕发现了梦境中的梦境。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陈炬嘻嘻一笑道：

    “我说的就是这个，您知道这该是多巧合的巧合呀！”

    万历帝道：

    ”比你说的晚发现了十几天，你说的第一名，怎么没给郑梦境呢？让朕枉费了不少精力，用在第一名刘嫔身上。”

    这时，太监来报：

    “内阁首辅沈一贯求见。

    万历马上精神一震道：

    “快，宣他进来。朕正要找他问个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弄虚作假？”

    沈一贯在门外就听到皇上的话，吓得想去厕所，问太监道：

    “你再去禀报一声，说微臣内急，要去厕所。”

    太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听宫内传来万历帝的声音：

    “沈一贯怎么还不进来？”

    沈一贯收缩一下腹肌，走了进去。沈一贯听说陈炬回来，来找他把第一名第二名的事给皇上圆一下。

    听说陈炬和皇上在一起，怕把责任全推给他，就过来。他想：

    当着我的面，陈炬不能告状。离开了皇上再给陈炬解释一下，太疏忽了，把郑梦境给排在了第二，让皇上晚用了好几天。

    沈一贯跪下叩首道：

    “皇上万岁万万岁。”

    万历帝一听数字就有气地问：

    “起来说话，朕问你，陈公公定的第一名，司礼监告诉你了吗？”

    沈一贯看陈炬在，也不能含糊其辞，道：

    “告诉臣了。”

    万历帝：

    “你怎么没执行？”

    沈一贯额头冒出汗来，用长袖擦了一把道：

    “皇上，我是有难处啊！”

    万历帝：

    “是你受人之托，把第一名卖人情了吧！”

    沈一贯看陈炬，心想：

    你再不说话，我就给皇上说，不知道司礼监说的是陈炬的意思。不是陈炬的意思，也就不是皇上的意思。我就可以解释说，公正地依规矩办事，也没大毛病。

    陈炬道：

    “皇上，我说几句。”

    万历帝：

    “我看你，选嫔还没完结，就匆匆地回乡，就是怕得罪人，不想趟浑水。”

    陈炬：

    “皇上圣明，洞若观火啊。不过，以我看沈首辅做的更合适，如是把郑梦境放到第一名，势必会引起关注，这样就会找出她的出处是内定的，会引起公平公正公开的大讨论。若是闹得沸沸扬扬，岂不让皇上气恼！”

    万历帝：

    “理是这个理，可我把第一名当成了郑梦境，枉费了许多精力。延误了和梦境的相会。”

    皇上还是紧抓第一名的事不放，沈一贯只能等陈炬给他圆场。

    陈炬慢悠悠道：

    “肉烂在锅里，早晚都是您的。您就是第一个用了郑梦境，其他七个总不能一辈子不用，不是？就是走个过场也得应付几次，再说了，五谷杂粮搭配着才不会吃腻。”

    万历帝跟陈炬说话不占上风，绕开陈炬，对沈一贯道：

    “沈首辅，您认同陈公公的说辞吗？”

    沈一贯本来是被审问的，变成了裁判，心里轻松，道：

    “认同认同，内阁一贯都严格按皇上的意思办。只是我也出于对皇上考虑，误会了陈公公的话。以后只要陈公公传递的是皇上的意思，内阁绝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