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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梁也

    大顺神京

    真平侯府位于神京的东城区栋梁街。

    西富东贵,从前朝开始东城就是勋贵世家的聚集之所。尤其是武勋贵族,十二武侯的府邸都在东城。

    而西城则是儒门世家的地盘。

    传说中那乌衣巷就是在西城区,住在那里面的世家存在的时间甚至超过了这个城市的历史。

    真平侯府从外表看青砖黑瓦的,一看就知道是年代古老的古宅。

    侯府占地面积很大,整条栋梁街一半是侯府,另一半也几乎被梁家的族人占据。

    梁六郎被母亲带着走过巨大的朱红色大门,他想伸手摸一摸那座有他两人高的石狮子,但手才碰到下面的底座就被母亲给拍开了。

    他们二人走到旁边的角门,和门房打了声招呼后才被放进去,却不见门房让人去告知府里人。

    梁也和母亲被要求坐在角门边的倒座房里,母亲不停的在他耳边交代他要守规矩,眼睛不能乱瞄,手不能乱摸,唠唠叨叨的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梁六郎作为真平侯梁家的分支第一次来到这座侯府,这让小小的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他们家本来住在南城的鱼石坊里,那里属于神京普通百姓住的区域。

    由于他家出了一个天才的哥哥,族里给送东城栋梁街上的宅子,他们一家也就搬到了这里。

    六郎还记得那天他坐在牛车上慢慢的转过路口进入栋梁街,就看到两座高大的石狮子即威严又霸气的站在这三间的高大朱门前,门上有一匾,上书真平侯府。

    那时他就在想,这门后是什么样子的。

    是书上说的那种水榭楼台、亭台楼阁、雕栏玉砌,还是画里的那些怪石嶙峋、断井颓垣、大院深宅,当时有无尽的幻想深深的印在少年郎的脑子里。

    “你有一个好哥哥,将来说不定就能成为侯府的主人。”

    这是六郎身边的人经常说的话,其实有时候母亲也会偷偷的告诉他。

    梁六郎家一共5口人,祖父父亲母亲哥哥梁世梁四郎和他自己,祖父梁浩之前和大伯一起住,后来他们搬到栋梁街后就搬了过来。

    祖父叫梁朝伟是前前代真平侯的庶子,后来被分出去过,所以他一直笑呵呵的说自己是衣锦还乡。

    大伯梁鸿福家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所以祖父把上侯府族学的机会给了梁世梁四郎。

    父亲梁鸿寿是个轧纸匠,母亲叫陈保福,会点裁缝手艺平时帮街坊邻居做些衣服鞋袜的赚些辛苦钱。

    梁鸿寿家出了一个天才哥儿未来前途无量,这是所有梁家族人和他的街坊最喜欢说的话题。

    16岁就成为武者的梁家四郎是所有大人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也是所有同龄孩子心中的梦魇。

    “这是我带过的最厉害的孩子了。”

    这个评价对于当事人是荣誉是赞扬,但是也代表了其他人的平庸。

    梁六郎就非常痛恨这种话,它不只是贬低了同龄的孩子,同时也带上了这个年龄段前后一辈的人。

    凭借梁四郎在族学中优异表现,他弟弟六郎也得到了进入族学的机会。

    只是梁六郎比没有很高兴而已,因为从他踏入族学开始。

    他的标签就是那个人的弟弟,平庸的,废物的,无能的那个弟弟。

    母子二人在门房里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妇人带着他们向着府邸的深处走去。

    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跨过数不清的门槛,在母亲不知道第几次摆正他的头,咬牙说出下次不带他来了的威胁之后,母子二人被带到一个小院的正房中。

    领头的老妇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头戴金钗的小姑娘,小姑娘笑的甜甜的,比隔壁大山子爱偷看的姐姐还好看。

    房里很宽敞,放着两排六把官椅。正中挂着一副松鹤的大画,画下摆了一个黑色的香炉。

    一个年约40岁的中年女人坐在画下,她简单的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袍子,插了一支玉簪,手上拿着一杯茶。

    六郎猜她应该就是他们来见的人,侯府的当家太太宫氏,虽然六郎觉得她像观里的女冠多过像勋贵侯府的太太,但是他还是毕恭毕敬的磕头行了一个大礼。

    母亲陈百福很满意儿子的配合,为了教自己小六子礼数她也是费尽辛苦的。

    “是百福啊,有段时间没来了,有什么事吗?”

    宫太太相貌并不出众,只是眉眼微微弯起,看上去似笑非笑的给人感觉很亲切和善。

    她没有叫梁母陈氏,或者鸿寿家的,而是叫的很亲近,只是即没有叫她梁也起来,也没有让陈百福坐。

    “见过太太,今天是来感谢太太对我家四郎的照顾,顺便来问问是否有他的消息。”

    陈百福原地一福也没坐就直接了当的说明来由。

    只是不待宫太太回复就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陈婶子客气了,我家老爷前儿几日还在说婶子家四郎是个有出息的,以后族里靠他争光呢。

    太太还差奴婢给大少爷说了让他在学里督促大伙都学学呢。”

    插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一身碎花百步裙,头上也插了金钗,耳上挂了一对金耳环,看上去不像丫鬟倒像个小姐。

    “呵呵呵,哪里来的规矩,听到人家四郎就上前夸,称着百福在你亲自就求了去,再这样下去你还要怨我留你的时间长了耽误你嫁人。”

    宫夫人笑着训了丫鬟一句。“百福你别介意啊,我身边的丫鬟随意惯了,改天都放出许人家去。”

    “哪里哪里,川朴姑娘可是太太身前的大丫鬟,规矩都是顶顶好的。”陈百福说。

    “什么顶顶好的,都是个看人下碟的主,你知道我这人信黄老,自小家里就教我无为而治,想着少管些事少碍人眼不是。

    倒是纵的这些个小丫头在院里没个样子,还好那几个管事嬷嬷管的紧,到了外面都还能装个样子,让那些不亲近的以为她们都是好的了。”

    梁六郎感觉跟着母亲来这个府里实在是失策,以自家老娘的脾气谁要是敢这么说话早就炸了,现在压性子绕弯的说话回去别把脾气发到自己身上来吧,看样子等会儿不能跟她一起回家。

    “这次李少楼被拜为大将军,各家都安排人去他麾下了,不说以后打仗了能去混个资历捞些功劳,就是能认识点勋贵家后辈的人脉也是好的。”

    “是啊,这要谢谢太太向侯爷举荐。”

    “举手之劳罢了,我也是有私心的,你家四郎是个好的,将来前途远大。

    而且他和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是同宗同族的兄弟,以后在门里也能照拂一下。

    这是侯爷也是支持的。”

    侯爷的大儿子,侯府太太宫夫人的嫡子过了25岁了还没有成为武者,不成武者就无法成为世子,所以她找助力也是合理的。

    “这是应该的,都是族里出来的,别看我家小子才16就成了武者,谁知道后面能不能上去。

    早了几年不代表什么都是别人捧的。”

    陈百福嘴上谦虚着,自家儿子成了武者后她专门打听过了这里面的含金量。

    “那孩子到底还是年轻,第一次离开家也是总是放心不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陈百福问。

    “哪儿有那么快,大将军操练起来是不能出营,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哎呀,你怎么到现在还站着呢,川朴,川乌你们几个也不上个茶,太没规矩了,我看你们一个一个是心思都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

    我没教你们做人要本分,要老老实实的做事,不该你们想的别想。”

    宫太太就像突然发现陈百福母子二人还在堂上站着一样,也不说让他们坐下。

    只是盯着两个丫头教训。弄的丫头们马上低头道歉,弄得谁也没有时间去管他们母子。

    陈百福也是的懂事的,见自己要问的都问完了也就提出告辞离开。

    宫太太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句喝杯茶再走什么也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了。

    出了小院陈百福客气了告辞了送他们的丫鬟川乌就直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离开后院穿一个长廊来到一片农家小院里。

    在硕大的侯府中突兀的出现一片农家小院让梁六郎感到奇怪,他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觉得这个建筑和这里非常的违和。

    “当初侯夫人想要体现农家妇人的生活就在府里开辟了一块地方建了这座田园农舍。

    还养了几只鸡鸭,放了织布机,拉着侯爷过男耕女织的日子。

    只是她受不了鸡鸭屎味,住进来第一天就把鸡鸭送厨房去了再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住过,后来这里就是府里针线婆子的院子。”

    陈百福轻声向小儿子解释这个院子的来历。

    “可真能折腾,不是无为而治吗?”梁也问。

    “嘘,小声点,心里知道就行了。”陈百福偷偷的给儿子眨了一下眼,就带着他走进了小院。

    外面看上去一派郊野气色的小院进门后完全不是一回事,里面石磨,土井都被闲置在旁边,从篱笆外看过去,院中放着一排大水缸,缸中盛满了水,几个妇人正在将衣物布料从缸中捞出挂到院中的麻绳上挂晒。

    陈百福熟门熟路的带着儿子来到其中一间屋子,屋里有一个妇人正在一台织布机上织布,看见他们进来也没有停手,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哎呀,我说早上怎么听见喜鹊在叫原来是你来啦,这是你家小子吧,长得真精神。

    快自己找地方坐,我这边还有一点就忙完,你别客气,自己拿果子去,就在老地方。”

    妇人很客气,虽然她也像那位太太一样见到他们什么动作都没有,但是梁六郎感觉她真心实意的让自己坐。

    ‘这个府里的人都是动嘴不动手的吗?’梁六郎心里想。

    “哎哎哎,你别动,我自己来,这是我家那个小的,六郎,这是你宝绿姨,快叫人。”

    陈百福也没客气,迅速的从房里找到一盘点心,一套茶具然后在旁边的桌子上自己倒茶喝。

    “太太那边去过啦,没说什么吧看你渴的。那边没给你倒茶啊?我也在帮你打听着,外面有消息传进后院会马上通知你的。”

    “去过了,那位那里还是老样子,别说让丫头给倒杯茶了,坐都没让座,说什么我这边是无为而治的。她什么时候管过那群丫环了,一个个没规没矩的。”

    “她院里的那群贱蹄子可不是什么好货,专会狗眼看人低,眼里除了她们房里的那几个人其他人都看不上眼。天天穿的花枝招展就想着勾引老爷少爷的。”

    “谁说不是呢,那个叫川朴的,还说我们家四郎,我家四郎是她能叫的吗?

    那可是族里为了他单开过祠堂的,她怕是忘了侯府姓梁吧。

    配配我家老六也就算了,四郎可是族里排的上号的少爷。

    等他回来了就让他来府里,不吓死那群小蹄子。”

    “四郎哪有那么吓人的?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你到现在还不敢和他说话?”

    “没办法,那可是武圣的种子,虽然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从小都懂事,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操心,我有时候我看到他都不知道说什么。”陈百福叹气。

    “呵呵呵,这是你的福气谁也抢不走。老太太说本来府里的名额是要留给大少爷的,后来太太主动让她娘家动的关系。大少爷都过25了还没觉醒的话……”妇人宝绿愁眉说。

    “这是嫡脉要操心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也没办法,安心过自己的就行。”陈百福打断了妇人的话,这个话题可不能在这里说。

    “算了,不说这个了,听说你家收养了个孩子?”宝绿好奇的问。

    “哪有,只是孩子他爹领回来的给四郎的小厮,就是他爹办事糙。

    给找了个才4,5岁的奶娃子。被人看到以为我们家收养孩子呢。

    现在四郎又不在就扔给老六玩了。”陈百福连忙解释,并给了儿子一个眼色。

    六郎也马上配合的说“是啊是啊,我爹找了个一个小娃娃来被娘骂了一下午,后来还是四哥让留下的。”

    按照族规各家不许收养外族的,老爹带回来的孩子身事有些问题,所以在外一致说是养小厮。

    “你爹也够糊涂的,一个小娃子能干什么活,那天你娘晚上没让你爹上床吧,呵呵呵”

    “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陈百福见宝绿没疑心也就打这哈哈聊起了别的话题。

    梁父是一个扎纸匠,这个工作总和白事祭祀等事情相关所以偶尔会遇到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个孩子就是这样来的,小男孩叫钵钵,父母是生活在南城的普通人,他的身世很简单,父母都是做小生意的,遇到了不讲理又有身份的,父亲被人当街打死了。

    母亲也被夺了身子吊死在灵堂,所以钵钵就被去做白事的梁夫给带回了家。

    不知道钵钵家得罪了谁,能在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的打杀人还没事的肯定不好惹。

    还好他们家有梁四郎这个侯府天才在,到也不怕别人追上门,毕竟只是收个下人。

    钵钵刚来到梁家时不会说话,听梁老爹说之前是会说的,只是家里突发变故。

    因为是梁四郎开口留下的,所以他只会跟着在梁四郎身后,像只小鸭子,四郎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梁四郎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经常互相瞪眼发呆。

    之后四郎进了禁军,钵钵也就变成六郎的小尾巴了。

    可能是两个孩子年龄近,钵钵跟着六郎后也活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