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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纸匠

    梁家母子在真平侯府里呆了大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两人回到了自己家梁也见到自家爷爷梁朝伟在家打了声招呼就叫了钵钵一起出门了。

    由于梁爷爷之前一直和大伯家住一起所以梁也并不是和亲近。

    老爷子是侯府里分出去的庶子,毕生愿望就是重新住回栋梁街。

    所以知道自己没本事后拿了分家钱早早的就出去娶妻单过了,发妻给他生了二子一女取名鸿福,鸿禄,鸿寿。

    可惜儿女都不成才一直没有让他如愿,没想到等他老了对现在没什么希望后小儿子家的大孙子给了他一个惊喜。

    早知道给孙辈取名字时就不那么敷衍了。

    梁朝伟屁颠屁颠的不顾大儿子的反对跑来和小儿子一起住在栋梁街的宅子里。

    美其名曰他在族里人头熟要过去坐镇。

    可是因为之前不关心小儿子,所以小儿媳妇不怎么待见他,小儿子家的俩小子也和他不亲近。

    当然他也不喜欢他们就是了,尤其最近捡来的孩子他是直接当做没看见。

    梁也带着小跟班钵钵出门后并没有去族学,虽然他是靠他哥才进去的,可是也是因为他哥他在学里过的不开心。

    但学里也有他的小伙伴在,下午上的是武课,那个所有项目都绕不开他大哥名字的武课,他怎么喜欢的起来。

    “钵钵,我们去爹的店里玩,等会儿你可要拉好我,别丢了。”梁也看着钵钵说,等到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后就牵着他走出了栋梁街。

    梁老爹的扎纸铺在东市边上,店面不大,周围也清静,最关键的是店后还带了一个天井小院。

    店里卖一些灯笼,香烛等我,只是院里堆了许多纸人,纸马,看上去有点渗人。

    其他梁老爹这里不光是卖纸人,像元宵用的灯笼,清明前后的风筝,还有帮人扎台子什么的也是他的业务之一。

    像祭祀用的纸人这些对别人来说有些渗人的东西对于梁六郎这种半大的小子可就是最有趣的玩具了。

    梁也带着钵钵从后门进入小院,跑前面和正在干活的老爹说了一声,就从院里拉一个小马扎,拿起个做了一半的风筝就干了起来。

    钵钵也不声响的一边看着他做风筝,偶尔给递根竹条,拿张宣纸。看起来俩孩子已经配合出默契了。

    梁也每次在扎纸的时候都会非常的安心和镇定。

    将竹条弯曲绑扎成型的时侯总会非常的满足,然后亲自蒙上纸,再用笔画出线条,上色。

    每完成一件作品都像是他亲自创造出来一样,让他无比的愉悦,他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时光。

    他们全家搬到栋梁街这件事其实对梁也的影响很大,他不愿搬,但作为家里最小的那个,他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搬过来是族里对于他大哥的奖励,是他家的荣耀,连突然加入他们的爷爷也在说大哥的光荣。

    可是他和大哥不亲近,应该说他们全家和大哥不亲近。

    小时候的梁也觉得大哥梁世更像是父亲,大哥拥有杀死话题的能力,无论是父母多激烈的争论,或者是他的无理取闹,只要大哥开口了就会戛然而止。

    在他心里父亲是亲切和蔼的,母亲是唠叨严厉的,大哥是天才。

    由于陈百福帮街坊做缝补活,所以在南城的时候他们家是街坊里最忙碌的。

    量体裁衣是需要测量,定型,配布,试穿,修改等一系列过程的,而对于做衣服最感兴趣的人群就是街坊里的女人们了。

    从三岁倒八十岁只要是女的都爱穿新衣,这样就造成了在南城的时候梁家每天聚集了大量的女性。

    在这种环境下梁四郎能成为族里的武学天才就让年幼的六郎敬佩无比,他可是知道在练功的时候被一群女人指指点点是有多羞耻的,可是他大哥竟然能做到视若无睹,佩服佩服。

    “六子,你没去族学吗?下午还有课吧。”这时候梁老爹过来关心儿子。

    “没,早上跟娘去了侯府问大哥的消息就请了假。”

    “哦,你大哥有消息了吗?”

    “不知道,你自己回去问你媳妇,她们说话我听不来。”梁也有点不耐烦。

    “算了,你真没用,老娘们说话就是这样你要会抓重点。”

    “她们说话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我哪儿知道什么是重点。”

    “你,算了算了,你饭吃了吗?钵钵吃不吃大包子?”

    梁老爹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耐听那些老娘们的话,所以转而关心儿子吃饭的问题。

    钵钵傻乐的在边上看着这对父子斗嘴,听到有包子吃时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梁老爹问了儿子后就回去从柜台里取了些铜板。

    “六子,你呆这看店,如果有人来你让他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其他东西别乱碰。”

    出门前梁老爹不忘提醒一下儿子看店。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我要一个肉的,一个菜的,钵钵喜欢吃肉的。”

    梁也把老爹送出店后,就走小店后面的小隔间,那里是一个小的神坛。

    坛内有神案和法桌,神案上有三清神位,左右设有华幡。

    在法桌上置香炉、法器和五供等。这赫然是一座道门斋醮科仪的法坛,而扎纸本就是那些白事,也就是阴事科仪的一部分,所以店中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那些剑、印、令、旗的法器就是梁也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这个世界是有超凡的,而这个大顺朝的皇帝是道门的人。

    所以每年在京都都会举行几场大型的斋醮科仪,而能站在神坛前主持科仪的人只能是皇宫里的大人物。

    梁也就亲眼见过由钦天监的老天师主持的仪式,他远远的见到老天师从九天之上接引了神雷降到了老天师的法器为那件法器赋予九天雷灭之能。

    那天之后坊里的那棵桃树上那些直一些的枝桠都变成了街坊孩子手中的桃木剑,我一个九天神雷下来就问你怕不怕。

    梁也一手拿起桃木剑,一手挥动一杆三角小旗,在那里学着道士走着斗步,旁边小萝卜头钵钵则拍手跟着后面转圈。

    道门掌天地罡气能呼风唤雨,能运三味真火,掌九天神雷。

    皇室就是道门中掌握呼风唤雨之能的那一脉,每年皇室成员都会去各地主持求雨仪式,所以皇室在百姓中有很高的声誉。

    至少有皇帝在天下就能够风调雨顺,所以对梁六郎这类小孩子来说那些仙人可比武门的武圣吃香多了。

    梁也一直想要自己搞一套法器,这样他就能在族学里的小伙伴面前炫耀了。

    只是剑和旗还能弄到,像天皇令,净水盅这类的铜器就不好搞了。

    他曾经想存钱买一面八卦镜,但是每次没存几天,不是买零嘴了,就是被娘发现没收变成老婆本。

    这时梁老爹拿着油纸包的包子回来了,看到两孩子在玩法器就随手放下包子,走了过来拿走了梁也手中的法器。

    “说了几次了,法器也是你个小孩子能碰的?下次不让你来了。”

    他将桃木剑等法器整齐的在法桌上安放好,又看了一下将所有的物件都码齐了,才从隔间里出来。

    “法坛这边不是你能玩的。再让我看到就抽你。”

    “我就玩一会儿,又没有弄坏,怎么这么小气。”梁也见老爹这样就开始撒娇打混。

    “你不懂,这不是你们几个娃自己砍的桃枝,这是真正的法器桃木剑,这套科仪是阴事的,弄坏了会出事的。”

    梁老爹没有继续惯着六郎,他严肃的解释了不能乱动的理由。

    道门的斋醮科仪等法事都是有特殊作用的,大多分阳事和阴事,像祈雨赐福就是阳事,祭祖这类都是阴事。

    阴事往往和死者往生有关,店里这套就事阴事,主要作用就是拘魂超度,而自家的扎的纸人就是代替童男童女送去阴间陪葬的。

    梁老摸着钵钵的小脑袋用一种说鬼故事的口气说着阴事,把气氛弄得很冷。

    可惜他不知道,鬼故事在梁也这种小子心里就是他向小伙伴们吹牛的资本,怎么可能会怕。

    钵钵并没有像梁六那样听的津津有味,只是专心对付着手中的大肉包子。

    道门科仪需要有诵念配套的经文,步斗,符咒,还需要一位有法力的道士来主持。

    可是并非每个道士都能领悟先天罡气得到法力,所以那些法力高强的真人会把法力存于法器之内给手下的道童或者他人使用,自家店里这些法器就是带用法力的正品。

    所以道门的科仪可让一般人来主持,而儒门的礼仪就需要专门的儒者来干。

    梁也好奇的问“那其他人能不能像那老天师一样掌九天神雷呢?”

    梁老爹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在想屁吃呢,你会了会教族学的人吗?”

    知道没什么好处后,梁六也没有什么兴趣在问了,道士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可能是全大明都知道的事情。

    先不说皇室这脉,其他那些有名的山门哪个不是需要有灵根的,还要从小从道童做起一直培养到大的,那些道门还要查孩子背后的家世。

    有人说去宫里当太监也只需要自宫一刀,去道观里当小道童却要把全家查个底朝天,就这样的条件每年要上山的孩子还是络绎不绝的。

    最后他一直在店里玩到关市,才和梁老爹一起回了栋梁街的家。

    每次回家都能让他想起不久之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爷爷的欣喜,父亲的自豪,母亲的不舍,这些情绪让他从无忧无虑的童年搬到了现实生活中来。

    搬家后族学对于他大哥和他家的流言蜚语一下子多了起来,本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开始慢慢的疏远了他。

    一开始他不懂,问了很多人都没有确切的答案,大概是大哥前途远大,自家鸡犬升天之类的话,他觉得自己也就搬了个家,哪里像是升天了。

    等到之后他才知道,他家的宅子代表了族里对于他大哥成为武者的奖励,让他家有了走入那座侯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