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卡尔曼教堂么。”

    眼前没有丝毫建筑该有的规整，只是一堆石料的废墟。高矮不一的残垣之中，还保留有一颗完好的石柱；石柱的顶部还支撑着一块残壁，遮蔽了一片天空。

    地上有碎石的堆积。已经风化的沙石融在了一起，像是一个小土包。土包上的间隙窜出一株嫩绿色的豌豆苗，佝偻着向上生长。

    四人没有过多的犹豫，一步踏过石柱间的落石，向着教堂的深处走去。

    四人停下了脚步，视线的尽头是夸张的彩绘玻璃。尽管已经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玻璃，但通过窗户上留下的碎片，依旧能感受得到它原本的恢弘与精致。

    日光透过彩绘，变化成绚烂奇幻的颜色，聚集在前面的高台之上，准确的说，是聚集在高台之上的男人身上。

    “你们知道吗？这个位置原本是放置查理主教雕塑像的位置。那些地方原本也有彩绘玻璃，它们经过巧妙设计，可以把光线聚集在这里。”

    皮埃尔抬起手抚胸，左膝微屈，接着转了个圈，

    “雕塑也不是简单石料雕刻而成，它会吸收那些奇幻的色彩，然后雕塑就生动了起来，就像是正真的沐浴在圣光里的圣徒一样！”

    “你们看我像圣徒吗？”

    皮埃尔的演技很烂，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十分的生硬。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的侧脸上掩盖上一层阴影，没有神圣的气质，倒是有些许的忧郁。

    对方上去很从容，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李尘微悄悄给妙青源做了个手势。妙青源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放在身后，炼成了一把左轮，悄悄地交给了李尘微。

    李尘微接过左轮，抬手瞄准皮埃尔的右腿，抠动了扳机。

    “砰！”

    从举枪到枪响，李尘微甚至没有花费超过一秒钟。

    皮埃尔应声跪倒在地上。

    “我问，你答，否则下一发子弹就会击中你的脑袋！”李尘微举起枪慢慢地靠近，“你是什么人？”

    皮埃尔皱起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他缓缓起身站立，就像刚才只是被绊倒了一样：“什么人啊？我是一个戏剧家。不过，估计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吧……我还是魔女教会第七席，名为斯佩托尔。”

    李尘微停下了脚步。他这才发现皮埃尔，或者说斯佩托尔的腿上根本没有流血，被子弹击破的地方没有翻卷的皮肉，只有和魔女一样的黑灰色。

    “这是什么情况？”

    “魔女教会的人会吞食魔女种子，然后自己的精神和灵魂喂养它，从而获得魔女的部分性质和力量。”托尔解释道。

    “人能控制魔女？”

    “控制？你太高看他们了。不过是一群把自己当作祭品，然后摇尾乞怜的小丑罢了。吞食魔女种子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死在魔女破壳的那一天，连一丝灵魂都不会留下。”

    高台之上的斯佩托尔稍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上的破洞，然后看向妙青源：“虽然很想和神之子深入了解一下，可惜现在好像没有聊天的氛围。”

    斯佩托尔掰下自己的左手小指，然后将其捏成粉末，撒向四周：“有缘再见。”

    空气逐渐变得沉重，肉眼看见的灰的粉尘开始慢慢出现在四周。众人的脑子里突兀地浮现出一段恢弘的唱诵，又突兀地过渡到低声的呢喃，最后变成尖锐的不连续嘶吼。

    托尔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她已经从废旧的教堂来到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那原本属于太阳的位置，正悬挂着一个巨大圆形的时钟。时钟上的罗马数字清晰可见，表针连接的齿轮暴露出来，正缓缓地带动表针一起转动。

    四周一无所有，只有黄沙遍地，毫无生气。

    托尔尝试地抬脚向前，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妙青源？”

    她的声音飘向远处，无人回应。她接着又叫了叫绯月樱和李尘微的名字，同样是无人回应。

    她好像被困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

    “你就是那个超越时间之人，查理.卢克？”

    妙青源看着眼前这位披着红色外衣的男人。他眉目并不像其他第1区的人那么深邃，反而很平整，但是高挺的鼻梁却是一样的精致。

    “我是查理，但是超越时间就太夸张了，我只是稍微能看到一点关于自己的未来罢了。”

    “你说终于见到我了……是什么意思？我和你很熟吗？”

    “你对我不熟，我单方面地熟悉你。”

    “呃……”

    “你愿意听老人家讲个故事吗。”

    妙青源还没回应，查理就开始缓缓地讲述起来：

    “神历3324年，我出生在了一个普通的神教贵族的家庭。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神教发掘出来，他们说我是神之子。事实上我也确实上到了通天塔的最顶层，我遇见了神。”

    查理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我感觉自己在祂面前毫无秘密可言。只是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许多东西，还得到了这双可以看到零星的未来的眼睛。

    未来的世界燃烧着火焰。一切都在燃烧，花草建筑还有动物，甚至是人。苍白的火焰像是要点燃这个世界，直到它的终结才肯熄灭。

    烈焰中我看见一道倩影，她单手捧着一颗心脏，似乎是要把它奉献给谁。

    毫无疑问，它就是点燃世界的魔女！

    而我也明白了自己出生的意义，我的出生就是为了拯救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

    这染上宗教的多少都沾点……妙青源不动声色：“那你应该成了吧，不然世界也不会留存到现在。”

    查理沉默着良久，然后语气凝涩地说道：“很遗憾，虽然我为了对抗它做足了十足的准备，但是它似乎不存在于我的时代。”

    怪不得查理做主教的时候穷兵黩武，一下子就败光了帝国几千年来的遗产。

    妙青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直以来困扰诸多史学家的历史难题的真相了。

    “啊……这。会不会就没这回事？”

    “不可能，我看到的未来绝对会发生！不仅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更重要的是：这是神的启示！”

    “你该不会还想说，要我去拯救世界之类的话吧？”

    “毫无疑问，你就是本世代的神眷者，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命运。”

    “呵呵哈。”

    妙青源礼貌地笑了笑，决定以后要和宗教人士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