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审判！”

    “戒律，压制！”

    白色的骑士之光从周围的骑士身上坠落，他们黑色的甲胄上披着白色的圣光，手中的长剑朝着这些毛族战士斩下，双目坚定而冰冷。

    这些毛族人杀了他们多少的同胞，每年因为这些毛族死伤的同胞超过数万，各种城镇损伤惨重，他们如何能降下怜悯之心。

    面对绝境，毛族战士也不再想着逃跑，反而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真正的生死搏杀就此开始，发了疯一样的毛族战士可以肆意的屠戮起周围的一切，那一身早已沾满了鲜血的毛发越发妖艳，昏黑的斗气缠绕在他们的身上，向所有人伸出爪牙。

    顷刻间，布瑞恩和缪尔的压力剧增，场上半数的毛族战士都想着他们两个人冲了过来。

    即便是失去了理智，这些毛族战士也都深深的知晓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两个年轻人必须死。

    年仅十七岁的中阶战士，不知道是什么的纯白色斗气，这样的孩子成长起来，那么对于他们毛族将会是一场恐怖的噩梦，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杀死这两个孩子，以免他们去屠戮自己的孩子。

    一群发了疯的毛族战士绝对是一场噩梦，这一战之后的数个夜晚，缪尔夜里都能被吓出来一头冷汗。

    “保护他们！”

    “戒律，守护！”

    “戒律，治疗！”

    “戒律，勇气！”

    三色的光环缠绕在诸多骑士的身上，也缠绕在布瑞恩和缪尔的身上，作为中阶战士，他们被这些骑士认可作为战斗力。

    战况愈发焦灼，即便是精锐的骑士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伤亡，十几位毛族战士被斩杀过半，同样的，十几位骑士中也有几位被生生撕成碎片，大量的血污染红了这片大漠上的黄沙，也染红了这些马车，浓郁的血腥气传遍四野。

    布瑞恩的身上遍布着伤痕，甲胄早已被斩成碎片，一道道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将他衬托的无比惨烈，缪尔也是一样，或者说他受伤比布瑞恩还要严重的多。

    他一直都没有严格的去锻炼自己的战斗机巧，更多的反而是依靠这具身体的本能去战斗。

    剧情需要下，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死在这里，但也仅仅是死不掉而已。

    平日里偷的每次懒，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明显。

    战斗的声音持续了许久，逐渐的平息了下来，寒风拂过每个人的额头，将他们身上的鲜血渐渐干涸，形成一片片血钾，这场战斗，终究还是迎来了胜利。

    还站在沙地上的不过八九位，许多的骑士瘫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已经被砸碎的马车上，身上的鲜血直流。

    到处都是尸体，死去的骑士，死去的毛族战士，以及死去的散兵。

    布瑞恩和缪尔瘫坐在地上，布瑞恩的身上最少有二十多道伤口，肋骨都断了数根，右臂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英俊的脸上沾满了鲜血，清澈的眼睛中，似乎有着震撼与悲伤。

    缪尔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身上被捅了数十下，骨头断了不知道多少根，如果不是被戒律吊着一条命，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回去见酒馆的老板。

    一位骑士走到两人面前，喘着气看向两人，半响道：“你们很不错。”

    边界的战争，从来都是如此，唯有愿意牺牲的骑士才会来到这里，可是又有多少骑士愿意放弃到手的领地，转而来到这里去为了王国而牺牲呢？

    就在此时，一个原本应该死去的毛族战士猛地暴起，朝着布瑞恩扑过去，手中的利刃沾满了鲜血，他的速度快到诸多的骑士都没有反应过来，仅仅是瞬间就到了布瑞恩的面前，利刃直直的刺向布瑞恩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尸堆中的一个散兵扑到了布瑞恩的面前，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他的身躯直接被这道力量震裂开，这也给了其他的骑士反应时间，瞬间将这个毛族战士斩杀。

    “布瑞恩！你没事吧？！”缪尔强忍着疼痛吼道。

    布瑞恩呆呆的看着眼前横飞的鲜血，血液溅射在他的身上，将他金色的短发彻底染红。

    那个为他挡刀的散兵，早已破碎成数块，中阶战士的绝命一击，绝对不是没有训练过的人可以抵挡的，连遗言都未留下，甚至连尸骨都难以拼凑。

    而他，甚至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无言的悲伤，在这片沙漠上回荡。

    最终回去的队伍，一共二十人。

    去了四十一个人，死在了北漠二十一人，其中有十二位散兵，八位精锐骑士，其余全部负伤。

    远峰城的神官来到兵营中去为人们治疗伤势，回来的十二位骑士也都坐在原本这些散兵们居住的破旧居所，除去布瑞恩和缪尔以外的六个散兵瘫坐在地上，他们的生命力比不上中阶战士，如果得不到治疗，很快就会死去。

    以往的治疗，往往是从骑士们开始，这一次，骑士们却让神官破了个例，优先治疗散兵。

    在轮到为布瑞恩治疗的时候，神官感到了莫名的惊骇，他的神术在落到布瑞恩身上时，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主动去为布瑞恩治疗身体，治疗的效果提升一倍有余，这是他平生仅见。

    神官震惊，缪尔去没有什么情绪。

    早在法师塔的时候，他就询问过关于布瑞恩的圣属性斗气，传奇大法师给他的回答也很全面，圣属性斗气超乎外物，对于神术和戒律有着强大的亲和力，是天生的骑士。

    一直到治疗结束，布瑞恩都未曾言语。

    反观缪尔治疗的时候疼的龇牙咧嘴，惹得众多骑士都露出了笑容。

    谁能不喜欢一个战场上的战士，战场下的活宝呢？

    骑士们得到治疗以后，也并未过多的停留，转身离去，他们要安葬自己的骑士兄弟，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此时却已赴死。

    或许在多年后他们面对死亡时，也会是如此吧。

    天蒙蒙亮起，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和煦的阳光照在城墙上，唤醒了所有熟睡的人们，务农者早已起床去田间耕作，经商者也将自己的店铺大开，开始一天的生意。

    淡淡的热风卷起沙土，将昨夜染满鲜血的沙地覆盖，沙漠见证过这一切，无人在意罢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布瑞恩没有说几句话。

    缪尔坐在地上时不时的和布瑞恩搭话，不过布瑞恩都是报以一个笑容，并未与他沟通，那双清澈的眼睛中，缪尔看到了愤怒与悲伤。

    到也难怪，虽说布瑞恩在学院里经历过杀戮，不过那是杀的怪物，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这也算是自己第一次杀人。

    头一回杀人，自己应该呕吐吗？缪尔苦笑，他没有什么感觉，当时看着满地的狼藉，也没什么感觉，就好像早就经历过一样。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中午的午餐格外的丰盛，不再是以前掺杂着砂砾的小米粥，而是面包与肉汤，一众负伤的散兵们都感到了意外，纷纷扑上去准备享用午餐，正准备入口时，一个散兵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布瑞恩。

    “这饭，你们先吃吧。”一个断了胳膊的中年人开口道。

    “嗯，嗯，你们先吃，不然我们吃着不踏实。”又有人附和道。

    如果不是这两个青年为他们挡下了昨夜的毛族，他们或许早就已经全部死光，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这顿饭，曾经的嘲讽，在昨夜的那场战斗中，变做了钦佩与感激。

    布瑞恩看了看他们，笑着摇摇头：“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我在想一些事情。”

    眼看着这些人还要让，缪尔笑骂道：“吃吧吃吧，让你们不用管就不用管，什么时候你们变得这么好了？还搁着谦让起来了。”

    “嘿，你这小子，吃，咱们大口吃！”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吃回肉。”

    ......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吃完饭，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们还剩下了两碗的量，明显是剩给布瑞恩和缪尔的饭，缪尔在他们盛完以后，又等了一会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盛了两碗饭，一碗放在布瑞恩的面前，另一碗自己几口就吃完了。

    和前几天拌着沙土的饭比起来，今天的饭简直就是美味佳肴。

    骑士们厌恶身负罪孽者，可是他们同样也敬佩拥有勇气的人，即便这个人曾经犯过错误。

    这顿午饭，是那些活下来的骑士买的。

    昨夜如果不是这些散兵们拼命的行为，或许那些毛族战士们就逃跑了，在杀戮过后满载而归，精锐骑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保卫疆土，为此即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牺牲，是死亡，但也是荣耀！

    太阳升起落下，夜幕再度降临，为世界蒙上黑色的面纱，散兵们早已睡下，唯有布瑞恩依然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城墙外的大漠。

    临近午夜，布瑞恩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了城墙上，远眺大漠。

    缪尔一瘸一拐的跟在他的身后，坐在他的身旁。

    “大半夜的不睡觉，又出来干什么？”

    “缪尔，我大概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明白我的骑士道该如何走下去。”

    布瑞恩微微一笑，自信而温暖，犹如黑暗中一轮升起的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