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异域月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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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赢桃,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赢煜脸上还残留着沅玑的口红印子,好在天色黑暗,倒也无伤大雅。赢桃听到赢煜召唤,整理了一下衣衫,缓了缓心情,便走了过去。

    “穆儿乃是蜀王之子,沅玑也是蜀王王妃,此事只司马老将军清楚,包括威儿,我们也与他说过,他与穆儿乃是一母双胎,那时攻破巴蜀,我便将你嫂夫人娶了过来,她一个弱女子,我不忍心罢了。后来在秦王宫,他们称呼二人为巴蜀野种,才有你们相识,我与你嫂夫人为此愤然离秦,此中缘由,你清楚便好,我与你说这些,便是想让你清楚,姻缘乃是天定,勿要追悔莫及。”

    赢桃的眼泪不自觉便淌了下来,“哥,我好害怕,在那一刻,突然失去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俩都是好孩子,你们不是乱伦,这个事情,你心里知道就好了。”赢煜安慰道。赢桃泣不成声,从天堂到地狱,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她太害怕了。

    “没事了,没事了,啊,你嫂夫人到时候会给穆儿解释清楚的,我与你嫂夫人,可比你二人坎坷多了,不管何时,信任,理解,方能走到最后。”赢煜将赢桃搂在怀里,安慰道。

    “嗯,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赢桃笑盈盈地走向李穆,说道:“走吧,回宴席。”

    “你与我爹说了什么啊,什么不可以啊,怎么你这脸属狗的,说变就变。”

    “不跟你说,我与你爹的秘密。”“你说不说啊,我挠你,嘿嘿。”

    “挠我我也不说。”

    “庄子,在下仅有一女,苦于无名师调教,疯闹异常,我二人想着,若孩子能与庄子学艺。”赢煜话音未落,庄子喜笑颜开。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槿汐,来,磕头,拜师,为师以后给你讲许多故事,教你很多厉害武功,如何啊?”

    “拜师?武功?你能打我过我二位哥哥吗?哼,你会个啥?”槿汐虽然内心里极为喜欢庄子,可是要她拜师学艺,她是万万不服地。

    “呦呵,我会个啥?来来来,二位,莫要耽误我收徒弟,一起来,槿汐,让你娃开开眼,什么叫做庖丁解牛。”庄子拉开架势,指着李穆和赢威,示意二人一起来。

    “啥是庖丁解牛了?”槿汐眨巴着眼睛问道。

    “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打完再给你讲,让你呀,对我心服口服。”

    “你不许伤害我两个哥哥啊,若是他们身上有伤,也算你输。”槿汐叫道。“好,依你。我也看看这江湖后辈,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赢威与李穆相视一笑,二人抚掌而入,只是单单搭手,便心意相通,“此人功力极为高深,我二人如何打啊。”

    “我先试试,你在旁看着,伺机加入。”李穆说道。

    “好,我也看看你现在功力如何。”赢威摩拳擦掌,时刻准备加入。

    “前辈,请。”李穆提劲上青冥宝剑,画了个圆,运起“龙游荷苏”,口中念念有词,“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剑招绮丽繁杂,变化纷繁。

    “大而无当,华而不实,屠龙之技。”庄子冷笑道,向后撤出三步,猛然绕至李穆身后,其鬼魅快捷,让李穆大是心惊,却待要伸剑横栏,青冥宝剑已然脱手,被庄子握在手中。

    “剑法却是精妙,只是临敌之际求招式繁杂,无用啊,无用。”庄子将青冥宝剑递送给李穆,毫不客气地批评道。“可还要再试试?”庄子问道。

    李穆向前踏出一步,使出“听潮剑法”,气势磅礴,长虹贯日,猛然使剑劈向庄子,“抬手动作太大,破绽太多,好不熟练。”庄子运气上掌,便轻轻将李穆的青冥宝剑夹在掌间,饶是李穆修为不错,可也是奈何不得。

    未曾想,自己引以为傲的两路剑法在庄子面前,便像是过家家一般,没有丝毫还手余地,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是如何与庄子打成平手的,师父他老人家使剑与我招式相同啊,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赢威抬起的手掌又轻轻放下,如此高手,当真鬼魅,便是我二人联手,也不是对手啊。

    “你来试试,我看会,简直是虐菜一般,嘎嘎乱杀,太强了。”李穆懊恼地来到赢威面前,拍了拍肩膀说道。

    “不管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赢军司,可否一起?”赢威问道。

    他二人当日以青山松柏拳法,力挫东皇大司命,也不知能否挡得住庄子。“恭敬不如从命,请。”赢桃猛然跃下,施展“不离不弃”,便直冲庄子而来。

    赢威紧随而上,一招“不移不易”,片刻而至。庄子赞叹一声,“好精妙的拳法。”庄子向后退出两三步,运气上掌,猛然击出。

    赢威使开“愿为江水”,浑厚掌力扑面而至,赢桃转而绕至庄子身后,一记“同心同德”,向着庄子背心猛然击来,前后夹攻下,庄子也感觉到了二人配合十分密切,施展“逍遥为一”掌法,与二人对掌。赢桃掌力稍弱,不若赢威,浑厚绵长,源源不绝,此发力技巧,便是庄子,也是深感钦佩。

    “庄子这掌法看着宛若舞蹈,仙气飘飘,真是将逍遥发挥地淋漓尽致,可这招式却招招致命,迅烈如火,神奇,神奇。”赢煜不住赞叹道。

    李穆仔细观看庄子的步法,隐约中与星辰变化似是很有关联,便将唐昧的《占元星经》拿了出来,与庄子之步法仔细参详,《占元星经》之星盘,便是北元星阵,分列九天神宿,参横斗转,便是九天变幻,幻化无穷,其方位变换,合自然之理便可,何必要固守方位,李穆登时顿悟,在仔细研看庄子步法,似是从中演化而来,却不若星盘中玄妙。

    赢威与赢桃联手,将青山松柏拳法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给庄子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年轻后辈,有如此修为,难得,难得。”

    三五十招后,庄周也窥探了此套拳法的精髓,赢桃功力稍弱,她便是突破口。庄子使开“云裳雾绕闪”,在二人身侧游离,这是庄子步法的至高境界,以力催劲,快步如飞,一时之间,二人强大的掌力,竟是没了发挥的空间。

    赢桃被庄子一时变招,猝不及防,后背拍了一掌,退出战局。赢威一人也是独木难支,眼见不敌。李穆提起青冥宝剑,替换了赢桃的身位。

    “掌力防守,我来牵制,压他走位。”李穆踏开方位,运起参横斗转剑法,直逼庄子。

    “为何穆哥哥与爹爹的剑法看似相同,方位确是不同?没见过爹如此走法啊。”

    “或许是穆儿有其他思考,我们先看看。”

    庄子对李穆甚是诧异,他似乎能猜到自己的走位方向,所以处处抢在自己前面,以剑逼自己走位,可是自己,对他的步法却一无所知,明明是他自己打自己的,防守态势,却处处透着进攻。自己想去进攻,可这家伙便像是一个泥鳅,跑到其他方位。

    赢威也看出了些许名堂,便是在李穆出剑之时,自己也预判庄子的走位,以浑厚掌力击之,庄子反复横跳,全然没了进攻二人的态势。

    忽然,只见庄子凌空跃起,众人尚未回神,李穆的青冥宝剑便飞了出去,赢威也被震退三五步。庄子愕然落下,说道:“我输了,那一式,是水龙吟中参详的招式,自私无我,乃是阴损之招。”

    李穆疑惑道:“水龙吟乃是天下至宝,何以会有阴损之招?恩师那时与前辈一同参详,并未如此说啊。”

    庄子摇了摇头,像是自我嘲讽,说道:“当我拿到水龙吟时,内心中的消极遁世之态,与它有了相通,它便引导我出了这一阴损之招,此后我便立誓,终生不用水龙吟之招式,未曾想,今日好胜心下,竟然还是用了出来。”

    李穆叹道:“天下之人,谁又能真正拒绝绝世武功的诱惑,若是找寻到水龙吟,我定要将他弃之深山,免得遗祸人间。”

    庄子笑道:“吾观之本,其往无穷,吾求之末,其来无止。水龙吟乃是先辈心血之结晶,只是我等尚不认知罢了,以道观之,物无贵贱,水龙吟也不过是天下武学之一罢了,天下齐物,只是看何人使用了。心性为善,万物皆善。”

    庄子转身向着赢煜拱手道:“庄周自以为天下,殊不知,天下亦是庄周,令爱,庄周无福,惜哉。”说罢背着手便要出门。

    槿汐十分不舍,大叫道:“老头子,你等等,你与我讲了许多故事,那我便也给你讲个故事。”

    庄子回过头,看着槿汐,问道:“你有什么故事啊,槿汐。”

    槿汐走上前,握着庄子的手,说道:“我娘说,以前有个胡子可长可长的老爷爷,他走到哪里,都很细心的保护自己的胡子,可是有一天,一个小孩过来问他,爷爷爷爷,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胡子放在被子外头还是里头,老爷爷也没回答,晚上回去,他睡觉把长胡子放在外头,也不舒服,放在里头,也不舒服,就这样,他一晚上也没睡着。他很生气,就跑到那个小孩家里,小孩开了门,老爷爷看他笑得好开心,也跟着笑了。”

    庄子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天真烂漫的槿汐,向着赢煜拱手道:“受教了,我可否能做她的朋友?槿汐,你愿意吗?”槿汐点了点头,庄子哈哈大笑,拉着槿汐便出了咸阳城。

    “父亲,我们没事陪您一起去看看妹妹。”李穆与赢威扶着赢煜的胳膊,将他领进了内堂,赢煜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好了,好了,我跟你娘先去休息,你们年轻人,玩吧,父亲想静静。”沅玑板着脸问:“想静静,静静是谁?要不咱俩今天没完?”

    赢煜乐了一下,摊摊手道:“我想静一静,哎呀,你呀,这气氛,都被你破坏了,我还想我家姑娘呢。”沅玑靠过来,说道:“姑娘在此,嘿嘿。”

    “娘,你干嘛呢,那唐夫人还在呢,你这恩爱,也不说去内堂恩爱,羞死了。”李穆笑道。

    “我哥伤心,不是我哄,难道是你来哄啊,羞什么。我告诉你俩男丁啊,敢惹新媳妇生气,腿给你俩打折,唐棻,我家赢威如何啊,你要是有意思,我给你俩做媒,哈哈哈。”

    “娘,这我啥话也没说呢,你这么急着把我卖出去,图个啥呢?”赢威辩驳道。

    “图个啥,能图啥,娘想抱孙子了。哈哈,唐夫人,莫要见笑,开玩笑了,唐家妹子那么标志,这两个憨货,哪里入得唐家妹子的眼,唐姐姐,我们给年轻人腾个地方吧,我们三个絮叨絮叨。”

    “嗯,也好。走吧。”沅玑拉着唐夫人的手,搂着赢煜的胳膊,便入了内堂。

    “入得,入得。”唐棻自言自语道,脸唰地一下便红了一截,低着头气都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