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触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回过神来无奈苦笑。

    徐璟回去时心绪还有些低落，远远就看见部族的人在雨中载歌载舞，磕头叩首。

    疯癫又心酸。

    有人穿越雨幕朝他奔袭而来，是那个姓方的家伙。

    可他此时表情慌乱，神色焦急，看到徐璟时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

    徐璟心下一个咯噔，眼中自动浮现出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驾马与来人擦身而过。

    方元刚开口：“等等！”

    徐璟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边。“我知道了。”

    方元一愣，眼中的神情开始惊疑不定。

    他知道什么？他都还没说呢，可看对方的架势又好像不像不知道的样子。

    心思百转，他突然看到对方的头顶亮起了一道光。

    他面色变了又变，用尽浑身气数才让马儿掉了走往回跑。

    至于徐璟，他自然是有系统这个挂在，信息不仅快人一步，还很全面。

    是许娅出事了。

    还是那个祭祀，看到许娅活着站在他面前时，偏说她是阴魂不散，怨气深重回来复仇，听得各部族人心惶惶，尤其是她的母族。

    虽然徐璟已经亲身体验了一波这个世界少有的神迹，但要是在场的话也要骂一句“封建迷信怪力乱神要不得！”

    但他也明白那个祭祀是心里有鬼。

    许娅几乎是被母族推出去的，就算有怨气最多也应该是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也是主张灭了这祸害的主力。

    这次，首领一方和各族族长正式撕破脸，双方开始对峙。

    许娅对抓她的人不敢下重手怕难以收场，可抓她的人本就是要置她于死地，下手毫无顾忌。

    几个高大威武的汉子抓她一个，硬生生拖了一刻不止。

    首领的威信已经在那些神使的挑拨下荡然无存。

    当初推举他为首领，是因为他本身的武力和几代人的底蕴，再加上有宣朝亲自下的诏书，不说只有小小反对，就算是再不服也不敢挑衅皇室威信。

    可现在呢，他们的价值观不在统一战线，近些年首领的行为已经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尤其是在走投无路时，首领只看到的眼前，不相信那些有通天本事的神使，信仰也开始背道而驰。

    最后就是宣朝新帝登基，每逢这时，皇室对地方的统治力度都要打大折扣，好比边牧城世家子们的肆无忌惮。

    山高皇帝远，就算是今天把人都弄死了，待来日皇室派人下来，这次的幸存者统一口径，再以首领之位不能空悬推一个能为己方所用的人上去，于他们而言这才是上上策。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旱情已解，这就意味着“神”对祭品很满意，首领维护祭品，就是与所有人为敌。

    徐璟赶到前，双方淋着雨剑拔弩张，徐璟赶到后，激不起多少涟漪。

    但他出手就和人对打，明显是想救许娅，他也就明晃晃被归入了首领一派。

    飞身向前时，他将防雨的外袍往她头上一罩。

    要知道，她不仅仅是完成任务的关键，还是一个孕妇啊。

    这么大动作，要是出了什么事，着凉了也不好。

    徐璟掩起杀意，但下手可不会留情，剑未出鞘，被剑鞘击打过的地方好似被什么巨物重击，一段段此起彼伏的惨叫连绵不绝。

    经过一轮缓冲后，他一脚一个，每一脚下去都是对着他们的膝盖骨，硬生生踹对折了。

    就是断了，但忍痛硬掰还是能掰回去的那种，毕竟也不是来结死仇的，点到为止。

    那些受伤的人在泥水里打滚，他们的亲眷都跟天塌了扑上前，仇恨的目光直直看着中间二人。

    雨势已经渐渐变小，细雨连绵不绝。

    部族的人搭起了弓箭，只需各族族长一声令下，他们就都能被扎成刺猬。

    祭祀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下令射杀，不过是那几个老家伙还还未搞清楚来人的身份不敢乱下手，他面目狰狞，几近咬牙切齿，“你是什么人！难道你也是亵渎神的叛徒！”

    徐璟不客气的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只听说过老花眼的头一回见到老眼瞎的，小爷这长相像是会信奉你们那尊神的吗？”

    宣朝人和西部族人的样貌还是有明显差异的。

    经过那一轮轮的祭天，这些人对神使的信奉已经到了顶峰，对于神使的传声筒，祭祀的威望早已经超过了族长，超过了在他们看来无能的首领，赫然是这些人心中的领头羊。

    见老大被个外来人羞辱，有血性的站不住了，率先放箭，瞄准心口。

    这一箭自然没造成什么伤害，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徐璟出手迅如闪电抓住那只羽箭，轻轻一掰两段，原路返回，插入射箭人手上的皮肉筋骨。

    那双手废了。

    祭祀看着出手人的惨样，脸色煞时黑白交加，“愣着干什么，放箭啊！难道要等着他一个个废了你们吗？！”

    众人紧绷着神经，本来还是犹犹豫豫，但听他们老大这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这小子一来就打，没死人但都下了狠手，一想到自己也会步上那些人的后尘，手脚都有点隐隐发痛。

    箭在弦上，却有另一个人出了声，是许娅母族里出来的一个女人。

    “等等。”是阿朵娜。

    十几年过去，她已不再像当年的明媚单纯，被沉稳冷漠取代，此时狼狈却不掩她的容貌。

    他盯着徐璟的脸，又在许娅面上来回打量，声音在熟悉她的人听来竟然有几分的颤抖和咬牙切齿，“你是他儿子？”

    徐璟知道她在说谁，老实的摇头，“不是。”

    阿朵娜上前扯住他的领子，“骗子！我都没说他是谁，果然啊，你们父子俩都一个德行，谎话连篇！”

    阿朵娜上前时，徐璟将许娅往后挡了挡，她们的母女关系可不怎么好，他怕阿朵娜要泄愤直接推许娅。

    阿朵娜大笑起来，他的兄长迅速上前将人带走，家丑不可外扬。

    谁人不知道阿朵娜和一个姓“许”的宣朝人生了一个孩子，经过这一出，众人猜测徐璟怕不是城里许家的人。

    而首领一直没出声，是首领一方的人都没出声。

    他们的失望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们眼中的族人，居然都想他们死。

    他们一开始没说穿徐璟的身份，主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需不需要保密，现在没有徐璟的示意就更不会说了。

    许娅母族先撤了，还有其他四族在场。

    徐璟可却不会客气，今天那个老东西他必杀。

    与虎谋皮的人，活该千刀万剐。

    他可还间接弄死了不少人。

    他们以为将他包围就没问题了？

    他把许娅推回首领身边，再掏出令牌。

    寻常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族长肯定是认得的。

    徐璟高声道：“朝廷援军已经到达边牧城，经国师殿占卜，部族祭祀串通邪灵冒充神使，加重天灾，罪孽深重，现那些邪灵已经消亡……”

    “不可能！”他的话被祭祀打断，他声嘶力竭指着高举令牌的他，“妖言惑众！妖言惑众！无知小儿竟敢冒犯神使！快杀了他！否则神将发怒，天灾再起啊！”

    徐璟冷笑着，“他们不死，这雨又怎么会下？他们不过给你吃几颗泥巴和水的丸子，你还真把它当仙丹了。”

    水是灵泉水，泥是药渣泥。

    祭祀大骇，踉跄后退又上前，“你……你怎么知道！”

    所有人都关注着他的反应，虽然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但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徐璟接着说道：“主上说了，只要恶人伏诛，不知情者从轻发落。”

    山高皇帝远，令牌在手他说啥就是啥，有什么疑点都能推给国师殿。

    宣朝的国师殿，在百姓心中可是无所不能的。

    远在京都的徐珺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几个族长对视一眼，默契的下令：“祭祀串通邪灵，杀害族人，罪不可赦！”

    部族普通人不知道里面的官司，护卫兵听令行事。

    祭祀想逃，运起法术刚刚起飞就被拽了下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沸腾了。

    “啊啊啊啊！你看到了吗？祭祀他他他飞起来了！”

    “难道国师殿说的是真的？祭祀真的害了我们！”

    “啊啊啊都怪他！我阿爹就是他害死的！”

    “对！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