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做好，下一炉预计下午报废，他们4人随便休息没人管。

    小宋哭丧着脸，找了根木刺小心的挑手心的血泡，时不时的念叨着：“叔啊，我听说，人家古代惩罚死刑犯，就是干舂米的工作，咱这份活，可比舂米累多了。”

    老宋不搭理他，烦，你还有力气抱怨呢，老头子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小宋不甘心，又找到王哥：“哥啊，你说是不是，咱会不会被累死啊，我没得罪谁啊。”

    王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看你陈哥，人家干了整整一年，没见人家累出什么病来。”

    要不是你，至于今天这么累吗，本来这活就超级累，带个新人更累。

    一句话绝杀，小宋焉了。

    不服不行啊，他才进厂三个月，已经多次听说陈松的大名，那真的是哪里活累去哪，主动去。

    他想找陈松，问问为啥你这么干啊，你是不是有病啊。

    但他没找到，只能独自发呆。

    而陈松呢，正在厕所蹲坑，已经蹲了好久了，看样子还要蹲好久。倒不是偷懒，这份工作就这样，每天2-3炉，每炉一个半小时，干完你随意，别出厂就行。

    他很烦躁，看着手机上那个神秘的万界相亲的提示：

    相亲失败，请选择：

    1，继续和当前相亲对象保持联系，挽回败局。

    2，和当前相亲对象取消联系，开辟新世界相亲。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都干如此累的工作了，这幻觉还在！

    我的病，又加重了吗！

    他真的很烦躁。

    穿越，当然是幻觉了，那还用问吗。

    只是一个幻觉而已，这对一个资深精神病人来说，习惯的很。

    但这次的幻觉太真实了，也太持久了。

    正常而言，他应对这种幻觉，初级手段就是吃甜食，用甜味来唤醒本能的食欲来冲击。而中级手段就是花钱，他出身很差，从小就缺钱，对钱财看的很紧，要不也没法五年攒够首付的钱，花钱会让他痛心，也能冲击各种幻觉。

    而终极手段就是自残！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唤醒高于一切的生存本能，来冲击各种稀奇古怪的幻觉。

    当然他比较聪明，自残这种事情，一旦事发，岂不是精神病的事实就暴露了，那工作肯定丢了啊。

    他选了一种很特殊的方法，就是专门挑选最累的工作，极限的疲惫，也能有效的唤醒生存的本能。

    这种方法超级好用，不仅仅是对病情有效，更加对现实有好处。

    他终归是个病人，和常人不一样，他的同事多多少少都知道点，但没人在乎。

    咋地，他有病，专挑最累的活，你还非得去纠正他？纠正之后呢，重活谁干？你才有病吧。

    这种方法让陈松这个重度精神分裂，第一次在一个地方稳定的工作了五年，其中多次差点暴露，但最终都有惊无险的隐藏了下来。

    可第一次，这种办法也失效了。

    选择什么？是保持联络还是开辟新世界相亲？

    呵呵，这个该死的幻觉，必须删除你！

    我删！

    我删！

    删不掉？

    我寻找根目录，我找你存在的地方然后删掉你！

    找不到，不存在？

    我下载个文件粉碎机粉碎你！

    啥，没检测到此程序？

    …………

    午饭时分，陈松终于出来了，算了算了，删不掉先不管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下午还得干活。

    4人再度见面，打饭，吃饭。

    其他工友还没来，几人边吃边聊。

    小宋旧话重提：“陈哥啊，人家古代死刑犯就是舂米，咱的家伙可比舂米的家伙重多了，不会被累死吧？”

    陈松的精神已经稳定了，乐呵呵的回应：“古代死刑犯吃什么，你吃的什么？”

    小宋再次被绝杀。

    死刑犯吃什么，以当年的生活水平，大概也就几个窝窝头或者米糠团子吧，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饭，哪里是累死的，纯粹是饿死的。

    而他们吃什么。

    重工待遇着实不错，他们平均收入大概8000，而食堂的饭菜，口味啥的别指望，但真实惠，十来块钱就能配一个大鸡腿，那种一斤多的大鸡腿，再加上两份青菜，米饭馒头管饱。

    小宋看着碗里的大块红烧肉，再看看其他人碗里的各种大块肉食，没话说了。

    可他累啊，手心疼啊，胳膊疼啊。

    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哥，亲哥，下午咱俩换换？”

    老宋当即怒了：“闭嘴！”

    陈松想了想，看了眼老宋，开口道：“老宋咱俩换换吧。”

    老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归没说出来，迟疑了半天才拍了小宋一下，说道：“下班请你陈哥吃饭，我说的！”

    小宋莫名其妙的答应下来，这是他亲叔叔，不会害他的。

    王哥撇撇嘴，特别想说一句，陈松你有病啊。但跟他没关系，受累的又不是他。

    这份工作，是有很多讲究的。

    比如握锤子的时候，需要3人同时抓着，每一个位置的劳动强度区别很大。

    最累的当属最下面的那个人，他不仅需要用力，还需要平衡上面传来的两股力，还得蹲着干活，老宋仅仅干了一炉，吃饭的时候手都在抖，他真的老了。

    其次却是上面的，因为得举着胳膊干活，一炉下来胳膊都抬不动。

    再其次是中间的，只需要用力，姿势还方便用力。

    而最轻的却是填料的，也就几吨材料，不值一提。

    小宋的意思是，想干填料的活。

    可老宋不答应，正常都是轮换干，没有说谁固定位置的。因为今天要带小宋，新人只能在中间，上面他扛不住，下面他稳不住。

    你已经沾了大便宜了，你还想去更轻松的地方，以后你还混不混！

    而陈松的意思，是接替老宋，去做最累的工作。

    老宋面子上是真抹不开，是他在带亲侄子，带新人很累的，按规矩，他必须一直在最累的位置。

    可他是真的老了，已经不适合干这份工作了。

    他不好意思接受陈松的好意，但身体让他没有选择。

    至于为什么让小宋请客而不是他自己请客，一是他请客陈松不一定去，他资历太老，请谁对方都抢着付账。二是他没带钱，妻管严，年龄也大，不习惯用手机付账。

    最主要的是，应该小宋请客。最下面的那个位置，其实还承担着教学的任务，不需要任何话语，只需要平衡力量，上面的人自然能学会该如何发力，这属于手把手教学的。正常应该是老宋教的，现在陈松接过来这个任务，就有教学的恩情，那小宋就该请客，不请就是不懂事。

    下午，4人又做了一炉之后下班。

    老宋非要请客，陈松找了一堆理由也没能推却，只好去了。

    结账的时候，老宋尴尬了，他没带钱，小宋忘了他已经花光了刚发三天的工资，这让他恨不得找个缝钻地下去。

    陈松见状随手就把账付了，随口找了个理由，说王哥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应该请他吃饭。

    这理由也说的过去，王哥当然也在场，老宋又不是不懂事，不可能请陈松却不带王哥。

    散会之后，老宋逮着小宋一顿骂，这且不提，老宋心里越想越古怪，这陈松也太奇怪了吧。

    好好的引导工你不做，你非得来筑炉，我带侄子，你非得抢我的工作，我让侄子请客，你非得找理由付钱。

    随后洒然。

    跟他有什么关系。占了人家老大便宜了，还计较什么。

    随后的几天，陈松白天上班工作，专挑最累的活，下班就跟万界相亲较劲。

    这就是幻觉，必须删除才能结束这次的幻觉！

    直到十天后，万界相亲的提示变了：

    你的相亲对象想再跟你聊聊，是否同意。

    是

    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