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羽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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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苒梦与墨羽

    微风轻抚,苒梦打开了便当盒,正准备拿起筷子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详,一道阴影遮蔽了她头顶的阳光。

    苒梦回头看去,看见自己背后那棵大树上,一个身影躺在几根树枝之间,他的体重压得树枝微微弯曲,看起来似乎随时会断开,而树的下面,是一片灌木丛。

    腿上那早就痊愈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了,苒梦犹豫了一下,在换个地方和毁掉一个安详的中午之间选择了后者。

    “喂,你躺在那个地方很危险的,最好换一个地方……”听到她的声音,上面那人微微侧过了头,那张帅气的面庞让苒梦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树上的墨羽打了个呵欠,伸手舒展了一下身体,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那根树枝终于不堪重负断开了。

    看着墨羽头朝着下方栽进灌木丛中,苒梦连忙走上前去:“怎么样,你还好吗?”

    墨羽从一地断树枝与落叶中艰难地站起身,刚才这一下除了他的发型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苒梦突然想起了什么,想着墨羽问道:“你不是魔法院那边的学生吗,怎么会来到这边呢?”

    墨羽随意地抹了一把头发,随意地说道:“这里挺安静的,就来这里呆一会。”

    苒梦有些僵硬地笑了笑:“那真是挺巧的,我也喜欢这里安静地氛围吗?”

    墨羽笑了起来:“那确实挺巧的,那小姐能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毕竟能认识一个有着相同爱好的人还是很不容易的。”

    话音刚落,他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突然黯淡了一下,即使时间十分短暂,但依然被苒梦捕捉到了。

    “你最近很疲惫吗?是不是事情太多了?”出于对墨羽那暗中的喜欢,苒梦还是关心地问道。

    墨羽闻言愣了一下,连忙将脸转了过去,同时说道:“没有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你还是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那对我更重要一些。”

    “是,是吗?我叫,我叫苒梦!”得知自己的名字能够被自己喜欢的人得知,苒梦的情绪不禁有些高涨,连说话都有些拘谨。

    “这样啊,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那我们有机会再见面了。”墨羽说着,身形消失在苒梦面前,苒梦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发觉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熟透了。

    心情颇佳的她连忙跑回宿舍,兴高采烈地收拾好自己的材料,喜滋滋地去进行下午的研究,一直到下午的事情全部结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午饭没有吃。

    自那之后,苒梦终于开始鼓起勇气有意无意地去探查墨羽的情况,每当得知他的消息就会高兴很久,但不知为何,墨羽本人并不在意的那抹疲惫的眼神仍然让她心怀芥蒂。

    几天后的图书馆,当苒梦将一本厚重的书放在柜台上时,图书管理员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想要借这本书,这和你的研究方向完全没有关系吧。”

    苒梦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那种,突然间就产生了兴趣,然后就,就想要去了解一下。”

    图书管理员看着她,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你那么优秀,肯定也能从里面得到不小的收获的,加油吧,下周的学术报告你可是备受瞩目啊。”

    回到宿舍的苒梦最后将自己的报告整理了一遍,就放在一边的架子上,从包中取出那本厚重的书,暗红色的书皮上映着烫金色的大字——《心理学专业研究》。

    随后的日子就变得简单了不少,苒梦把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花在了研究心理学上面,图书馆和心理学院成为了她最多拜访的地方,经过将近一年的学习,成功通过了心理学的专业考试,天赋之高让心理学院都想要收她做亲传弟子。

    苒梦婉拒了他的申请,去到了她和墨羽见面的地方,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子,那是她一直以来对墨羽暗中的关注,她一页页翻阅着,逐渐皱起了眉头。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又恢复了自学心理学就失去的每个中午去那里吃午饭的习惯,每天都幻想着能够和墨羽偶遇,但毫无疑问,她的希望都落空了,墨羽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一直到苒梦毕业那天,那天天气不错,苒梦从早晨就来到了那里,她默默坐在草坪上,看着魔法院的方向,倔强地等到自己毕业报告前的最后一刻。

    钟声响起,苒梦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本子收好,起身赶往了毕业报告的现场。

    这是一场很成功的毕业报告,所有被邀请来评判的人都对她的研究能力有了很高的评价,纷纷对她抛出了橄榄枝,更有些迫不及待地直接拿出合同开出极其优秀的价格希望能够得到她的青睐。

    但最终苒梦以还没决定为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当晚,她和朋友们大闹了一场,为她那近乎完美的校园生活画下了句号。

    原本她是那么想的,直到她走到学院门口。

    墨羽微笑着冲着不远处的女生招手,苒梦犹豫了片刻,走到了墨羽的身边。

    墨羽回过头,眼里有着深深的阴霾,但似乎是完全没有感知到苒梦的到来,他十分意外地看着苒梦,将自己的阴霾掩盖了下去。

    “哦,你怎么在这里,我们上周不是才见过吗,清寒?”墨羽笑着冲苒梦打招呼,却让苒梦直接停住了脚步。

    她仔细地看向墨羽的脸,不知为何感觉心中的某个东西熄灭了,她强行忍住内心的不甘说道:“我不是清寒,你认错人了。”

    墨羽的表情僵住了,显然是有些意外,但随即就调整好了心态,继续说道:“这样啊,确实是我认错了,让我想想,你叫什么来着。”

    苒梦咬住嘴唇,从墨羽身边走过:“我是苒梦,你不记得可以直接说的,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那天之后,迎来了一个较为漫长的假期,苒梦一天到晚宅在家里,一边找些自己感兴趣的书籍研读,一边为自己的未来规划,但不知为何,她每次想起墨羽的脸,心里都觉得堵得慌。

    时间如翻书般翻了一个月,一天苒梦躺在树荫下乘凉时,无意中听到街坊邻居的交谈:“真是太可惜了,怎么魔力说没就没了。”

    “有人没有了魔力。”这个关键词在苒梦耳边想起,她不禁起身走到门边,静静听着对话。

    “是啊,墨羽那孩子原本那么高傲,这下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能够早日找回状态吧。”

    “是啊,相信㹱丰阁下吧,相信一定能够找到应对的方法。”

    后面两人说了些什么她就没有听了,苒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窗前,不知为何心里一阵轻松。

    “真是奇怪啊,觉得他没有那么优秀了,我就有机会了吗?苒梦啊苒梦,你真是堕落了!”她捂着自己的脸,上半身往后仰,但没掌握好平衡,直接连人带凳子一起翻倒在地上。

    “梦儿,怎么了。”苒梦的父母听到动静走进了房间,见到倒在地上的苒梦连忙上前查看情况,他们小心翼翼地扶起苒梦,苒梦摇了摇头,确定自己没有受什么伤,看向了窗外。

    天色逐渐阴沉下去,隐隐可以看见雷光从云层里透出,苒梦深吸一口气,安抚了依旧担心自己的父母后,拿起伞,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之中走出了家门。

    不多时,倾盆大雨落在这座不算大的城市之中,苒梦撑起伞,走到了公园的一个角落处,她轻轻拨开灌木丛,走了进去。

    墨羽正靠着一截树桩,失魂落魄地看着远方,苒梦走到他身侧,把雨伞微微倾斜到他的头上。

    “哦,我想想,你是清寒对吗?”墨羽此时已经笑不出来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冲击半神的关键时刻失去全部的魔力,因此,原本聚在自己周围的人全部如鸟兽散去,只剩下他一人不知所措。

    看着他颓废的样子,苒梦不禁问道:“你就这么算了吗,不去找什么解决办法吗?”

    墨羽垂着头说道:“没有什么用了,我现在就是废物一个了,你也早点离我远点吧,我的未来已经不在了,你再喜欢我也没有什么用了。”

    看着他那废人一样的态度,苒梦不知哪里冒出的无名火,扔掉雨伞,一把揪住墨羽的衣领,在他一脸震惊地目光之中,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颊上。

    “开什么玩笑?觉得我会喜欢你,你可别把我和那些轻浮的女人放在一起,是的,正如你所见的那样,我长的一般,完全没有和那些女生比较多能力,但那就不代表我的审美低!”她一边怒吼着,一边反身将墨羽抵在一边的树上,而墨羽则完全被她的气势镇住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苒梦在雨声之中咆哮,吼着自己内心的不满,甚至情绪到高潮处,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她的嗓子都哑了,她随手将墨羽撇到一旁,缓了一下说道:“我喜欢的是那个充满自信,光彩照人的你,现在的你,不配。”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墨羽自苒梦怒吼后第一次出声:“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脸老师都不能解决的问题,我能怎么办?”

    她扭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泥泞中的墨羽:“如果我说,我可能有办法帮你,你愿不愿意试一下?事先声明,没有成功率保证。”

    墨羽撑着身子起来,眼里有闪烁了些许光芒:“看起来我也没得选了,不是吗,既然这样,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了,我该怎么做。”

    苒梦从一旁捡起雨伞,但湿成这样已经没有打伞的必要了:“首先你先记住我的名字吧,再次说一遍,我叫苒梦,请多指教。”

    半刻钟后,墨羽站在一家店前,有些犹豫地问道:“真的要进去吗,要不改天再来吧。”

    苒梦不耐烦地推门走了进去,这短短的接触,让她不禁想问以前的自己:“你到底喜欢他些什么?”

    墨羽跟在她身后,这个女孩说要调查一下他周围的人再做决定,于是就带她来这里了,但这里的人,他可一点都不想见。

    “你去哪里了,压力把你的脑子压坏了吗?下雨都不知道往家里跑了是嘛?”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柜台后的门内走出一人。

    那人看到苒梦的时有些意外,她看着墨羽“啧”了一声:“你又带了一个回来,你真的是够了,不想就不要吊着,你以为谁都可以吧青春浪费在这点小事上吗?”

    眼看对方就要对墨羽动手,苒梦连忙拦住:“荻花学姐,是我,我在帮他解决一些问题,所以来这里看看。”

    荻花看着苒梦,皱起眉头:“糊涂啊学妹,你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渣男了,他约会过的女生比你认识的男生都多,听学姐一句劝,赶紧离他远点,无论什么时候,墨羽这小子都配不上你。”

    “我不要面子的吗,姐。”墨羽委屈地说道。

    荻花嘴角抽了抽:“你要什么面子?你哪里还有面子?听我的,少去祸害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好了好了学姐,我真的不是因为这个来的,我对于这件事情有些想法,所以就来问问。”眼见气氛逐渐失控,苒梦连忙接过话头。

    荻花上下打量着她:“行吧,我就相信这小子一次,那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随后苒梦就着墨羽周围的情况进行了询问,从所处的环境,到周围人对他的期望,以及他自己的生活状态。

    “怎么说呢,他有些太过于自我了,从外面得到的功劳,明明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但总是被他拿去了大部分都功劳。”荻花说道,这是苒梦最后一个问题,她想要知道墨羽怎么看待自己的荣耀。

    墨羽抗议道:“那明明就是我的功劳占多数,他们也愿意将自己的功劳分我一点。”

    荻花鄙夷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那明明是他们不想得罪你作出的妥协。”

    她看着苒梦问道:“你有了自己的结论是吗?”

    苒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记录:“和我之前预料到差不多,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学姐,你能让我和㹱丰阁下见一面吗?”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㹱丰已经坐在荻花身边的椅子上,荻花和墨羽见到他都连忙行礼,苒梦在短暂的摸不清状态后也立刻明白了现状,恭恭敬敬和㹱丰打了招呼。

    㹱丰抬了抬手:“没必要那么拘谨,所以你找我是有些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苒梦说道:“我希望您能够给墨羽放一个月的假期,让我能够给他进行心理上的辅导。”

    㹱丰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跟着说道:“我知道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没有必要和我报备。”

    “所以你要怎么给我治疗?”墨羽向苒梦问道,他们已经走到了苒梦家门口,他本来不想出来,但荻花拿着铲子威胁他,他只能无奈地送苒梦回家。

    苒梦翻了翻自己的记录:“你的情况我大概判断了一下,是由于外界和你自己施加给你了过于巨大的压力,导致你的魔力并不听你的指挥,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要好好放松就好了。”

    “放松?这具体要怎么做。”墨羽问道。

    苒梦又翻了一页,根据她以前暗中关注带来的情报,她清楚地知道墨羽就像一个齿轮一下,马不停歇地做着运动,他将自己逼得太紧了,以至于放松对于他来说甚至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词汇。

    苒梦从本子末尾撕下一张:“首先你要让自己不去思考那些和自己的魔力有关事情,无论是过去的辉煌,还是现在的失意,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将写的纸张递给墨羽:“这上面写了一些有助于放松的运动,闲暇时可以做一做,有助于你的恢复。”

    墨羽收起了纸张:“那现在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呢?心理治疗师吗?”

    苒梦无所谓地说道:“你开心就好,那明天我们去学姐的店里见面,我好带着你履行心理治疗师的责任。”

    随后的一个月时间,成为了苒梦情感上最快乐的一个月,每天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誓世城的各个地方转转,公园,游乐园,钓鱼池……看着墨羽那些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奇东西表现出的震惊,苒梦都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每天都傍晚时分,她让墨羽对她抱怨自己的不满,开始时墨羽还不太习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话语越来越肆无忌惮,和苒梦抱怨自己的各种消极情绪。

    而苒梦所做的,只有微笑着看着墨羽,看着他和原本那做作的文质彬彬的高等人样子截然不同的表现,感觉自己和他似乎也没有那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