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见血
走下擂台,张泽宇捂着呲呲冒血的左臂,包扎好伤口,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
校医院的水平的确很高,张泽宇的伤口贴了一个符咒然后用纱布捆上,直接就不流血了,张泽宇还隐隐听到血肉生长伤口愈合的声音。
魏瑄羽鼻青脸肿,脸上敷着冰块,不过受伤并不严重,依旧是抱着自己的剑,如同抱着自己的老公一样。
台下是行色匆匆的医务人员,抬着担架把第五柳抬走,楼外传来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
“这么惨吗?”张泽宇有些吃惊。
沈飞神秘兮兮的:“是那个叫祁宏斌的小子干的,差点把第五柳开膛破肚,自己硬吃了第五柳一枪,那个空的担架是给他准备的,结果他没上担架,要了个治愈符自己去座位蹲着去了。”
沈飞一指,远远的蹲在座位旁边的那个黑影就是祁宏斌,比张泽宇还像一个蘑菇,他的唐刀放在椅子上,自己蹲在一边,这种架势属实是闻所未闻。
祁宏斌身边是捆着夹板的孟文琏,孟文琏脖子被绷带裹住,脸色臭得要死,韩薇在刚刚的战斗中差点直接一箭直接贯穿她的脖子,要不是她运气好,现在估计躺板板的是自己。
韩薇也被校医院拉走了,她一击不中然后遭到了孟文琏更严厉的反击,现在她和第五柳一前一后,双双躺在担架上,血流了一地,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惨。
还是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羲和在比武馆上空通报晋级的四个人:“魏瑄羽,孟文琏,张泽宇,祁宏斌。”
张泽宇喝了瓶水,短暂的休息。
魏瑄羽躺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和张泽宇沈飞相处久了,逐渐露出不拘小节的一面。
“赵宛如这个家伙,居然用脚踹我的脸!”
“地上很脏。”
张泽宇提醒。
“你最好洗个脸。”
魏瑄羽有些不高兴:“我用湿毛巾擦过脸了。”
“湿毛巾擦不干净,还会有细菌残留。”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进的决赛感觉都不是省油的灯。”沈飞掏出手机拍了个照。
张泽宇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比武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亮着灯,时间飞逝倒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你不觉得他很孤吗?”沈飞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张泽宇抬头,发现他指的是祁宏斌。
沈飞说的不是孤独,也不是孤傲,指的是祁宏斌孤身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一个人舔舐伤口。
张泽宇看了祁宏斌一眼,有些无奈:“都看得出来吧?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需要朋友。”
沈飞一巴掌拍在张泽宇后背,本来想拍张泽宇的肩膀,但是考虑到他的伤口还是换了个位置。
“我和你的看法恰恰相反,我认为他这样的孤身一人,恰恰需要朋友。”
魏瑄羽洗了一把脸回来,加入了对话:“你想和祁宏斌做朋友?”
“不行吗?”沈飞反问:“我最喜欢做的就是交朋友。”
张泽宇的视线落在那个沉默地蹲在椅子旁边的黑衣少年身上:“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沈飞的视线随着张泽宇的目光一起落在祁宏斌身上:“我感觉他是那种特别有故事的人,就像是少年漫里的男二,孤独,强大,然后怎么形容?美强惨?”
“你看漫画看多了吧。”魏瑄羽吐槽,“这个家伙独来独往不好惹倒是真的。”
“我这不是寻思他和我们当了朋友,抽到你们就不好意思打得太狠了嘛。”
“哇塞,好狡猾。”魏瑄羽当起了吐槽役,她打开一瓶水,坐在了椅子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沈飞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不存在的土:“试试总没错,他总不可能在学校这么多人的面把我杀了。”
张泽宇看了沈飞一眼,最后也没说什么。
沈飞拿了两瓶水和湿毛巾,还拿了点零食,找了个塑料袋装上,朝着祁宏斌那边走去。
沈飞走到祁宏斌身边,看着蹲在地上阴沉沉的学蘑菇的祁宏斌,忽然有些犹豫。
祁宏斌没有理他,依旧是闭眼假寐。
沈飞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过一段时间,才说到:“你的战斗看起来很像野兽,那是纯粹的野性,很多人估计都会觉得你很可怕。”
祁宏斌忽然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着沈飞。
从考试开始,到现在,沈飞是第一个和祁宏斌说话的人,当然,入学时,沈飞也是第一个和魏瑄羽,张泽宇说话的人,他总是擅长打破沉默。
“你在休息的时候也保持着警惕,每根肌肉都保持着紧绷,确保自己能随时进行攻击。”
“我见过和你很像的人,所以并不觉得你很可怕,反倒是觉得你无比的惜命。”
惜命,和像野兽一样战斗的祁宏斌看起来格外的不搭,但是沈飞就是无比的确信,祁宏斌是一个惜命的人。
“估计很多人会说你像孤狼,但是狼从来都不是主动孤身的。”
“我们想和你交个朋友,”沈飞把带子递给祁宏斌:“你需要朋友吗?”
“我命中注定没有朋友,会是一辈子的天煞孤星。”
祁宏斌忽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并不难听,很是清冷,语速很慢,就像是播音员在念着播音稿一般。
“你信命?”沈飞一直属于是见杆往上爬的类型,见祁宏斌不是十分反感自己,直接一巴掌拍在祁宏斌的肩膀上:“我一见你就觉得十分有缘啊!”
哪怕祁宏斌话头的意思十分冷漠,拒人千里之外,沈飞也不知难而退,他是一个爱说话的话唠,第一次见面,张泽宇和魏瑄羽不也没什么话?只要肯努力,没什么人是攻略不了的。
“没有朋友不代表不需要朋友,你看我怎么样?”沈飞拍着胸脯问道。
即使像祁宏斌这样孤僻的人,都被沈飞唬住了,一时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沈飞也不尴尬,挥着手臂和祁宏斌又说起别的人。
张泽宇远远的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心里想沈飞千万别把人惹急了,到时候自己估计赶不上救他。
结果过了一会儿,沈飞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怎么样?”张泽宇有些好奇,他自从跟沈飞当了朋友,越来越显示出自己的八婆属性了。
“我出手,自然是马到成功!”沈飞拍了拍胸脯:“你们还说我注定无功而返,现在我的朋友可又多了一个。”
“他有什么要求?”魏瑄羽也好奇。
“要钱,越多越好,我替你答应了。”
“?”
谁家朋友要钱啊?
“你缺钱吗?”
“不缺。”身为魏家大小姐,魏瑄羽最不缺的就是钱。
“你觉得自己拿第一的概率多大?”沈飞冷笑。
“五成?”魏瑄羽谨慎道。
“你想不想拿第一?”
“不是想,是必须拿。”魏瑄羽斩钉截铁,第一名的奖励有她必须要的东西。
“我,我如果抽到你,我可以直接认输。”张泽宇插话,他没有想要的,一直打下去纯粹是闲的没事干,顺带着帮魏瑄羽清理一下对手,他还是很愿意成人之美的。
“如果祁宏斌不帮忙,你觉得自己胜算几何?”沈飞反问。
“……”
魏瑄羽看了远处的祁宏斌一眼:“三成?”
孟文琏很强,非常强,是断层第一的强,张泽宇心想,自己肯定不是对手,那个沉默的黑衣少年也不是对手,祁宏斌和孟文琏撞人设了,魏瑄羽或许可以三七开。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实在不够,假如魏瑄羽和祁宏斌打,必然是惨胜,那么下一轮赢的可能性自然是大大降低。
“可是抽签不会按照我们想的进行,魏瑄羽未必能抽到他。”
“你俩就是门神,专门堵孟文琏,堵不到那就是时也命也。”
张泽宇看了远处的祁宏斌,又看了看自己,心想自己和他怎么就成了门神。
说到门神,张泽宇想起小时候还没搬家时大门口的两个门神,神荼郁垒,虎背熊腰,隔壁贴的是秦琼尉迟恭,凶神恶煞,能吓哭隔壁的小孩儿。
“这个时候走神是不是不太礼貌?”
“你继续。”张泽宇回神。
“你又不缺钱,让他帮你消耗孟文琏或者给你放水,算是代价最小的方式了,你要的东西要是到了孟文琏手里,她要的可就不是钱了。”
魏瑄羽点头。
“如果下一轮魏瑄羽抽到孟文琏怎么办。”张泽宇诚恳发问:“我遇到孟文琏只会滑跪,不要指望我的骨气。”
“…………”三个人中间忽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太诚实的孩子总会让人生气。”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张泽宇不服气。
沈飞有些恼火:“那就凉拌。”
抽签的通知再次响起,这一次被叫到的是张泽宇,张泽宇起身,有些无奈,不知道求哪一路的神,总之别抽到那个孟文琏,就是一个煞神,他有预感,孟文琏和自己对战绝对会把自己团吧团吧折成气球狗然后啪的戳爆。
……什么出生之家乱入。
张泽宇睁眼,手中赫然是魏瑄羽三个字。
某种意义上,自己的愿望实现了,幸亏自己不是主角,如果是主角,此刻应该顶着所有人不看好的眼神,对战不可能战胜的对手,然后不可思议的获得了胜利,赢得众人的崇拜,大家的欢呼。
张泽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不是少年漫的主角,遇到不可战胜的对手大概率直接躺板板,和第五柳韩薇那几个重伤员一起去校医院做伴,幸运的话,还得坐几个月轮椅,被云归鹤推着到处现眼,受到精神凌迟,所以张泽宇怂得毫无心理压力,看到这个抽签结果他自然心满意足。
“祁宏斌———孟文琏。”
魏瑄羽站在擂台一侧,张泽宇站在另一侧,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远远的盯着更远处的擂台,孟文琏和祁宏斌的比试。
“魏瑄羽,参上。”
“张泽宇,参上。”
两个人拱手行礼以后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伸长了脖子看远处的比试。
擂台上,月光如银,照亮了两个年轻的身影。黑衣少年手持唐刀,他的眼神冷酷,如同野兽盯着猎物。孟文琏手握双刀,眼神中冰冷如铁,亦是同样狩猎的眼神。
两人几乎同时发动攻击。黑衣少年身形如风,唐刀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凌厉的刀光。孟文琏则身形灵动,双刀交叉斩出,仿佛两道银色的闪电。
刀与刀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祁宏斌的唐刀如同巨浪般翻滚,排山倒海,势不可挡,试图压制住孟文琏。而孟文琏则灵活地避开攻击,双刀舞动间,如同夜色中的捕猎者,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难以捉摸。
战斗愈发激烈,两人的身影在擂台上快速移动,仿佛两道黑色的幽灵。他们的刀法凶狠而凌厉,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血花的绽放。刀刀见血,拳拳到肉,这是野兽的厮杀,只有血才可以安抚彼此。
突然,孟文琏猛地前冲,双刀如同两道寒光直向祁宏斌。祁宏斌面无表情,身体迅速后退,同时唐刀挥出,带起一片刀光。孟文琏攻势不减,双刀交叉斩向刀光,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两人在擂台中央激烈交锋,彼此的动作都凶狠异常。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火焰,仿佛要将对手彻底摧毁。唐刀与双刀相碰的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擂台都在微微颤抖。
祁宏斌突然一刀横斩,将孟文琏的双刀震开。他趁势欺身而上,唐刀直指对手的咽喉。孟文琏哪怕是面临死亡的威胁都不曾变化表情,身体急速后退,同时双刀交叉挥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祁宏斌并不给她以攻代守的机会,他的身形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唐刀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孟文琏虽然反应迅速,但仍然被一刀划破了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紧身衣,但她并未因为受伤退缩,眼中闪烁着更加冷漠嗜血的光芒。
“你们两个还打不打?”考官的声音忽然响起,“不打赶紧认输下去。”
张泽宇这才从孟文琏与祁宏斌刀刀见血的战斗中回过神来:“我们两个,在——在对峙。”
魏瑄羽点头,拔出剑,半天也没打的表示,很明显,她的心思也在远处那个擂台上的打斗里。
“我认输。”张泽宇赶紧说。他还是下去看比赛吧。
优秀的对局会让人忘记自己的阵营,不由得为每一个人喝彩。孟文琏和祁宏斌的对局就是如此,一时间居然让张泽宇忘了投降,在看的时候默默盘算自己上去的胜率。
“魏瑄羽获胜。”
考官吹了个哨子,就让他俩赶紧下去,对于他俩不打就投这种行为表示谴责,以至于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