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不出所料是魏瑄羽与孟文琏的战斗。

    孟文琏的状态很不好，她浑身是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此刻半愈合不愈合的，因为失血的缘故，面色惨白，先前她的肚子上破了个大洞，差点让她失去某个器官响应外服版本更新成特殊群体。原本就如冰雪般的肌肤更加冰冷，因为疼痛，孟文琏的脸色愈发难看，黑如锅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面色惨白和黑如锅底有机的结合在一张脸上的，不过冰山美人依旧是冷艳不可方物，下一刻仿佛就能冻出冰碴子扎人。

    造成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被她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匆匆被救护车拉走，比武馆担架走过的路上都被染成了红色，看热闹的学生说是医务人员把肠子给他现装回去的，当时祁宏斌的脑袋差点被孟文琏当场削掉，不过好在祁宏斌还活着，就是看起来像是要维持全身瘫痪的状态很长一段时间。

    “这就是一个狼崽子。”沈飞评价。

    “你给了他多少钱？”

    张泽宇惊讶，祁宏斌简直像小说里的死士，那不要命的打法仿佛对面是他的杀父仇人，一点也没有拿钱办事的敷衍。

    “这个数。”沈飞比了个五，五个手指张开，看起来像一张蒲扇。

    “五百万？”

    沈飞摇头：“五万，不过后面还有尾款。”

    有时候，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为了阻拦孟文琏，拿到这笔钱，祁宏斌的肠子都被干了出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实诚。”

    “幸亏他没缺胳膊少腿的，不然看到他我真觉得良心不安。”

    “比赛结束以后咱们去医院看看他吧。”张泽宇说。

    魏瑄羽应了一声，“等我打完了最后一场就去。”

    还是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孟文琏持刀坐在椅子上，仿若一尊冰雕。

    ………

    羲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万众瞩目下，决赛开始。

    “儒道院学长那边开了一个盘，压谁夺冠。”

    沈飞笑嘻嘻的：“之前你好歹是夺冠热门，结果突然认输，估计儒道院那边对你的怨气很大。”

    张泽宇只是看着手机里关于孟文琏对局的视频，试图找出她的弱点。“我和孟文琏对上估计会丢很大的脸，他们赔的钱更多。”

    “害，别那么有偶像包袱，生活里你没那么多观众，过几天大伙就都忘了。”沈飞胳膊搭在张泽宇肩上，做出哥俩好的样子。

    “论坛那边对孟文琏和魏瑄羽的看法是六四开吧。”

    魏瑄羽的人气并不低，她入学时的一剑霜寒至今还让人津津乐道，大家对她的实力自然也充满了信任，只不过对手孟文琏太过凶残，之前的传闻只多不少。

    即将开始的战斗，将是最后一场对战，也是决定第一的战斗，与之前的对战相比，气氛自然有些不一样。

    比武场二楼的窗开着，学校有时间的管理层来到了窗畔，那些负责考试的考官也来到了栏边，不是要看热闹，而是对参加这场对战的两名考生表示尊重。

    “开始吧？”魏瑄羽问道。

    孟文琏点了点头。

    魏瑄羽平举剑鞘，左手执鞘，右手执剑，静静的看着孟文琏，说到：“魏瑄羽，参上。”

    孟文琏的双刀合成一把长刀，右手执刀，左手在胸前行了个礼，回道：“孟文琏，参上。”

    二人再次向二楼的人行礼。

    二楼因为是最后一场比赛，反而变得热闹了起来，在之前的比赛里，比武场二楼的存在感无限等于零，很少有学生注意二楼，直到此刻才热闹起来。

    一时不会打，魏瑄羽便主动和孟文琏聊起天来。

    魏瑄羽说：“你应该是这一届最强的新生吧？”

    孟文琏道：“你们三个也很不错，给了我很多意外。”

    很不错，是一种俯视的评价，很多时候是前辈用来评价后辈的形容。

    魏瑄羽道：“可能是我的运气不是很好。”

    她没有说谎，不是谦虚，更不是谦虚为名的炫耀。

    孟文琏依旧是淡淡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确实是如此。”

    魏瑄羽说道：“所以我应该更努力一些。”

    “以你的实力，你在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实在太过低调，身为魏家的少主，似乎应该再高调自在一些。”

    魏瑄羽拔剑，看着手中的折竹，眼角微微垂下：“我没有资格这样做。”

    “那你呢？”

    孟文琏想了想：“我现在这样很好。”

    在战斗开始前，魏瑄羽有些抱歉：“我一定要拿下第一，为了这场第一我什么都可以做，祁宏斌……他收了我的钱，我和他做了一场交易，他答应我会尽可能的战胜你，或者是消耗你。如果遇到我，就直接认输。”

    孟文琏有些吃惊：“难怪祁宏斌那么拼命。”

    她的脸色因为刚刚一口气说了不少的话有些苍白，眉头微皱，咳嗽了起来。“没有张泽宇吗？”

    “张泽宇说他不想跟你打，如果你抽到他，他会和抽到我一样投降。”

    “他说你会信？我记得他一开始说不想打百兵，决赛四个人他就榜上有名。”

    “你居然会关注别人。”

    “我只关注值得注意的人。”

    “我其实很期待张泽宇还有什么底牌，我总有预感，他真的抽到你也未必会输。”

    擂台上的两个主角，此刻却毫无主角的意识，两个人同时谈起了一个人，此刻的擂台上的主角已经变成了并不在场上的张泽宇。

    张泽宇感受着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或探究，或好奇，让他有些不适，他将一把黑色的雨伞打开，挡住了身边的视线。

    这是最后一场战斗，也是最重要的一场战斗。

    战斗的开始真的很平静，甚至是无聊，也有些突然。

    孟文琏拔刀出鞘，随意振臂，刀锋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

    她向魏瑄羽走来，步伐很稳，很慢，却有一种无法躲避的感觉。

    孟文琏出刀，随着她的出刀，大雪从天而降。比武馆没有响起刀鸣，楼外远处的夜空下方却响起一道极清冽寒冷的声音，仿佛雪夜的钟声。

    风雪夜归人！

    声入耳时刀已至！

    刀锋来的太快，而且太过古拙无华，像是寻常人砍柴劈木，与孟文琏之前的刀法如出一辙，没有任何多于的修饰，只有锋利的杀机。

    面对着这寻常的一刀，魏瑄羽的心中居然头一次生出避无可避的感觉。

    手中的折竹因为力量的灌注，生出荧绿色的光芒，魏瑄羽抬手横剑，挡在身前。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折竹猛地颤抖起来，发出尖锐的嗡鸣。

    在场的人的耳边仿佛都划过一把尖刀，尖刀划在板子上，是令人牙酸的响声，几乎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这只是一场试探，魏瑄羽毫不犹豫开始后掠，同时提剑，再次挡住孟文琏的第二刀，或者是第二式的两刀。

    燕双归！

    孟文琏的刀再次一分为二，如同双燕盘旋，不可捉摸，却被魏瑄羽再次挡下。

    双刀归，刀势未尽，燕双归，双归本身就是一式，刀归，截流水！

    这是最具杀意的一刀！

    宝刀截流水，无有断绝时。

    而这一刀被称为截流水，足以见得这一刀的强横，无论是顽石还是流水，都会被斩断，不容反抗。

    传说曾经有大能修习这一势大成，最后甚至能斩断时间，获得大自由，羽化登仙。

    短暂的试探后，孟文琏很清楚自己的伤并没有好，她并没有体力和魏瑄羽拖时间，所以直接用了杀招。

    连续三刀，中间竟然没有任何间隔，孟文琏没有给魏瑄羽任何喘息的机会，风声自刀尖传来，破空声甚至产生了音爆。

    这是孟文琏最强大的招式，也是她试图速战速决的招式。

    三刀之间连贯自如，完美至极，魏瑄羽只有被动防守的份。

    比武馆内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下一刻，孟文琏的刀下，魏瑄羽已经不见了身影。

    魏瑄羽出现在孟文琏身后几丈远，因为强行用出这一式，并挡下孟文琏的两刀，显得脸色有些苍白。

    “凌波步，果然名不虚传。”

    孟文琏转过身，看着魏瑄羽道。

    凌波步，是魏家绝学，特点就是神出鬼没，不可捉摸。

    孟文琏果然很强，只三刀，就逼出了魏瑄羽从来没用过的招式，如果不是凌波步，魏瑄羽此刻已经输了。

    接下来孟文琏的第四刀，魏瑄羽又该如何接下？

    在场的人们很是惊讶，就是上一轮打祁宏斌，孟文琏也没有一上来就用这样的杀招，对上魏瑄羽，她却是毫不留手。

    这自然不是因为同性相斥，而是因为方才孟文琏被消耗得太大，所以决赛开局便是威力最强的三刀，她耗不起，求的就是速胜。

    魏瑄羽用小臂蹭了蹭脸上的汗，抬手撕下一张布条，将折竹与自己的右手紧紧绑住，用牙咬死。

    孟文琏皱眉，握刀的手紧了三分，再次出刀。

    在孟文琏出刀的一刹那，魏瑄羽动了，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魏瑄羽已经出现在孟文琏身前。

    折竹破空而落，却被一把弯刀挡住去路。

    孟文琏虽然知道凌波步，但是她不知道凌波步繁复细密的方位，所以她能认出招式，但是却不能料敌于先。孟文琏能接下这一剑，纯粹是她的战斗本能使然，野兽一般的直觉让她下意识挡住了这一剑。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魏瑄羽飘掠向后，落在地上。

    一声闷哼，一缕血丝顺着魏瑄羽的嘴角留下，脚步落在地面上，几乎无法站稳，只能一退再退，直到退到擂台边缘，方才勉强站稳。

    剑锋破空，魏瑄羽横剑身前，以为守势，脸色微白，血水从唇角淌落，看上去有些凄惨。

    空气中再次传来凄厉的刀鸣，伴着风雪，孟文琏乘胜追击，第四刀终于到来。

    金属交接的声音响在比武馆，魏瑄羽再次消失在原地，被迫向左转身，一退再退连退，脚步错乱，带起飘飞的大雪，连退十余丈。当她再次显露身影的时候，再也无法抑住胸口的烦恶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一口恶血吐出，魏瑄羽的脸色却好了不少，双颊带了些血色，那是因为暴怒，她从未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哪怕是入学时的袭击也没有，被人步步紧逼只能一退再退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十年前的夜晚，同样的无能为力，这让魏瑄羽隐隐将当初无能为力的暴怒移情到孟文琏身上。

    孟文琏很强，断层的强，哪怕是魏瑄羽也不得不承认。

    但是她接住了这几刀，不是吗？

    换作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此刻都接不下来，在这一连串的攻击下，必然是手忙脚乱，败局已定。

    孟文琏并不给魏瑄羽机会，下一刻，伴着风雪，孟文琏再出刀，大雪满弓刀！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这一式用来对付神出鬼没的凌波步正合适。

    仿佛听到了某个声音，那个声音是枯积数年的落叶被点燃，是有人在火炉上泼了一盆汽油，瞬间点燃了大雪。

    折竹仿佛被点燃，同样被点燃的还有魏瑄羽的眼眸，魏瑄羽看起来很狼狈，但是眼睛很亮，是灼烧一切的火焰。

    哗的一声，簌簌作响，然后是场内众人的一阵欢呼。

    清风如火，向下落去，落雪的擂台上瞬间被点燃，平静的擂台瞬间变成狂暴的火场，灼烧着四周的一切。

    剑舞跃游龙，惊风绕雪鸿。

    长剑如火，其势如洪！

    魏瑄羽瞬间出现在孟文琏身后，剑如山倒，势如岳倾，世界仿佛静止一般。大雪落在剑上，直接化作水滴，雨水伴随着剑势，直欲天翻地覆。

    狂风自比武馆外涌入，二楼开着的那些门窗被吹拂的不停拍打，发出令人有些烦躁的声音，又像是无人居住多年的幽宅。

    风雪骤且狂，魏瑄羽的剑亦如此，更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折竹，本就是应和风雪之势，借着风雪的气势，剑势从四面八方亮起，刺向孟文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