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部队遭受重创的墟耘，这两天并未再度发起，而是退回自己本国国土，距青丘边境十里外，寻了个相对平坦处安营扎寨。

    虽说首轮进攻被张天云击溃，似乎并未影响到整个墟耘军队士气，此番数千人阵亡在十万大军总数映衬下，也就显得九牛一毛了。

    正午十分，艳阳高照，营帐连绵成片，各营帐错落有致排布，初看时略有些凌乱，细细考究起来，却发现竟暗合九宫之势。

    青丘守军主帐内，张天云案前摆着不久前刚探查清楚的墟耘大军军阵地图，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地图，右手手中执着的笔时不时圈点注释。

    又拿起桌案旁一封密函细细查看比对，一时间勃然大怒，沉声喝道：“哼！好大的胆子！江风，传我军令，将司马亮捆来见我。”

    “是！将军！”姬江风此时正笔直立于张天云对面，听见张天云传令，冷静应道。随即向着张天云一拱手，转身退出营帐。

    不多时，姬江风提着一壮硕汉子缓步走来。这汉子虽然壮硕，但在姬江风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反而显得矮小敦实。姬江风单手提着其后背处绳索，看着竟一点都不显得吃力。

    这汉子四肢皆被捆缚着，如同粽子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嘴上还用麻布塞了，用绳索一并捆了，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此番行径叫路过的军士见到，尽皆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些胆大的军士，见自己主将被如此对待，早已按耐不住，军士越聚越多，将姬江风团团围住。

    “大胆！”

    “你怎敢如此对待司马将军！”

    “快放了司马将军！”

    众军士义愤填膺的吼道。

    姬江风面上略显无奈，此时被自家军士包围着，也不好直接动手伤了他们，只好将司马亮提在胸前，双手抵在前方，右脚向后用力一踏，竟将司马亮当做盾牌，向前猛然冲去。

    前方阻挡军士见姬江风来势凶猛，赶忙向一旁躲避，倒是让姬江风冲出一条道路出来，径直往主帐所在奔行而去。

    众军士见阻拦不住，连忙跟着姬江风，一同向主帐蜂拥而去。

    张天云早就听见营帐外吵闹声，此时正立于帐外等待，神色十分严肃。

    “将军，司马亮带到。”姬江风右手向前轻轻一抛，将司马亮掷在张天云面前五尺处地面。

    司马亮此刻这般捆缚着，被姬江风这一掷，重重摔在张天云面前。后方跟着的众军士见张天云在此，立刻止步，噤声正立。

    张天云对身前司马亮不管不顾，眼神看向前方众军士，高声喝到：“众将士听令！除伤者外，全员整队，营前广场集合。”

    这号令听着并不觉大声，但却极为清晰的传递到整个守军军营。随着号令声起，军营四处尽皆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令人惊奇的是，除脚步声外，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江风，你带着司马亮去广场等我。”

    张天云号令完后，双眼凝视了司马亮好一会儿，方才对姬江风说道。

    “是，将军！”

    姬江风应了一声，便又将地上司马亮单手拎了，向营前行去。

    而张天云则转身走回主帐，只七八息后，便又行走了出来，也向着广场行去。

    不到半刻钟，众军士已整军完毕，尽皆立于营前广场之中。阵型齐整，士气凛然。

    张天云见此，面上严肃之色略有些缓和，赞许的望着一众军士道：“很好，整军速度不错，还是有些军人的样子的！”

    说完，便看向躺倒在地上的司马亮，对姬江风说道：“江风，将他解绑，我要在众将士面前好好问问他，让大家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

    姬江风闻言，从旁边军士腰间抽出一柄刀，朝着司马亮一刀挥下。绳索被一下切断，而并未伤及司马亮分毫。

    司马亮感受到身体解除束缚后，略显艰难的站起身，朝着张天云拱手道：“不知属下哪里做错了，将军要如此待我，我自问平生忠心耿耿，为青丘戍守边疆十余载，将军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寒了众将士的心吗？”

    张天云听闻此言，气极反笑，轻蔑的看着司马亮说道：“好个能说会道的嘴皮，我且问你，此番墟耘大军进犯，为何我军半点情报也没有？直到敌军杀到跟前才发现？”

    司马亮好似早就知道张天云会有此问，不紧不慢的答道：“敌军在墟耘调兵遣将，我军探听情报自然困难无比，再加边境守军阻拦，探子想要回传情报更是难上加难，此番没有提前获得情报，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要以此事将我治罪，也不过是工作失职罢了，为何要这般待我？”

    “噢？探听情报困难？我军深入墟耘探子数量几何？几人负责探查？又有几人负责传信？”张天云质问道。

    “探子数量乃是机密，本不该在众人面前说出，既然将军如此问我，我也就说与你听。”司马亮仍旧显得不慌不忙，接着回复道，“我边境守军深入墟耘暗探共计一百一十七人，其中八十三人负责探查，三十四人负责传令。”

    张天云继续问道：“很好，那这十余年来，解甲归田者几何？牺牲者又有几何？”

    司马亮闻言悚然一惊，脑门上遍布冷汗，略带颤声的答道：“探子极其隐秘，并未安排解甲归田，这十余年也并未有人牺牲……”

    “司马亮！你好大的胆子！如此危险的工作，这十余年来，探子竟然一人未损！为此，我是不是应该奖励你才是？”张天云高声喝到，“我再问你，你可熟悉‘青教’二字？”

    听闻张天云口中说出“青教”二字，司马亮心中防线顿时被击溃，面露害怕之色，再不似方才那般镇定，赶忙跪下求饶道：“将军饶命，属下知道错了，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哼！若此番轻饶你，那又怎对得起昨日牺牲的几百名将士？我昨日战后便觉察不对，潜入查探后这才发现，你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一名探子。而给那些探子发放的高额军饷，全被你私吞了。你为保不露馅，这些年传递来的信息，全是从‘青教’低价交易而来。”张天云恨声道，“如此这般行径，还敢和我求饶？非但我不答应，你且问问在场众将士，他们是否答应！”

    “不答应！”

    广场上众将士齐声吼道，想到昨日牺牲的兄弟，一个个尽皆双眼赤红，面露怒色。

    司马亮望着众军士怒瞪而来的目光，显得有些惶恐，不住地向张天云磕头求饶，见张天云根本不理自己，赶忙转而向后，朝着众军士不住磕头。

    张天云似乎有些累了，轻轻舒了一口气，平静的道：“江风，将此人斩了，为昨日牺牲的将士们报仇！”

    姬江风在旁听得早已怒从心起，此时闻言立马手起刀落，根本没有半分迟疑，一刀便削去了司马亮的头颅。

    而司马亮无头之躯，仍然向着众军士，保持着跪地求饶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