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司和行动小组已经进入防空洞快半小时了，除了一开始的在一个路口有人见过他们的行踪，一无所获。抓了抓头发，虽然知道下面地道错综复杂，但是还是太复杂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地下信号很差，通讯设备全是离线状态，无线电台都是一卡一卡的。

    推进得太慢了，再拖下去，他们都会有危险的！

    又被抛下了……又被抛下了！

    “啊！”木司一拳锤在墙上，不甘心的碎片崩落，如巴掌一样拍到他脸上。

    一次，哪怕就一次，他只想证明，自己并不弱小！不想、不想、再也不想看见白色的身影独自倒下！

    “下次，你至少带上我啊！”木司攥紧了手中的福袋，心口绞痛。

    “你……没事吧？”一旁的队长发现木司不太对劲，拍拍他的肩膀。

    意识到自己似乎失态了，赶紧直起腰，示意没事。望向前方深邃的隧道，这是最后一个没有搜索的通道。

    “走吧……”木司义无反顾地走向前方的黑暗，“找到他。”

    黑暗会把淹没的东西逐渐染成自己的颜色，随后变成黑暗的一部分，让我看不清前方的路，也时不时会被拌一下。

    而面前这只灰狼，从未停步。

    “喂！”

    他停下来，回过头，背着光。我看不清，就好像他藏身于黑暗中一样。

    “你慢点，我看不清。”

    元隆耳朵向中间微微收了一下，很快便放开，直接拉起我的爪子。

    “你干什么！”急忙甩掉，向后退了半步，“我和你可不熟。”

    “那你一个人慢慢走。”元隆冷漠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却如恶魔用利爪刺穿我的胸口。刚走出两步，发觉身后没有动静，他停了下来，又继续向前：“你不是要去看她吗？怎么还站在原地。”

    我依旧没有动，有点生气地指责：“你……你，你不过是个机器人罢了，带好路就行，别问那么多。”

    元隆停了一步，接着，地砖与鞋底碰撞的声音渐行渐远。

    赌场中，界看着走出去的两只狼，拨弄下了爪中漂浮的小方块：“伯羽哎，没想到真的引出他来了。”

    “我说的没错吧，他肯定会为了那个后裔追过来的。”魅从他身后钻出，一身黑毛藏身在影子中，还真不好发现。

    界收起小方块，眼睛上缠着的布条让他失去了视觉，这是为了救回魅付出的代价。刚踏出半步，魅便立马冲到他身边搀扶，一边还有点埋怨：“界！你现在失明，等我和你一起走好吗？”

    抬起爪子，放在魅的头上，把她耳朵压下，顺着毛向下，安慰道：“别担心，我好歹有这个方块，就算失去了五感也能‘看清’四周。”

    “那你至少别自己跑，我放心不下。”魅拉过界的小臂，紧紧抱住。

    “好。”又摸摸她的头，向门口走去，“我们走吧。”

    隧道里，木司沿着打斗的痕迹已经摸到了赌场的附近，这时候他特别羡慕有个好鼻子，找到这里已经花了快两个小时，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接下来去哪，去找他吗？”

    “别急，我有更好的计划，现在先去找点材料。”

    木司抬起头，面前竟然是两只异兽，一龙一猫，似乎还是情侣？身边的士兵立马端起枪，正要开火，被立马制止：“别急，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现在找到翼凡要紧。”

    界很快发现面前的一行人，立马警觉起来。魅发觉抱着这只手臂肌肉绷紧，瞳孔立马缩成一条线，也发现木司和士兵。

    “是帆的人。来追我们的吗？”

    “不……羽蛇神为什么会在？他不是已经被我杀了吗！”界背过一只爪子，方块已然随时准备好。

    魅立马拉住，小声疑惑地说：“羽蛇神，哪里？”

    界也发现了异常，气息、心跳都不是他熟悉的，只怕是新生的羽蛇神，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愿奇迹王印不在他身上。

    两拨人互相僵持着，帆也终于联系上了他们，实时画面一接通的瞬间倒吸了一口气。那个身影、那双眼睛，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这个男人脑中。

    “木司！我以异兽管理协调局总理事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马！撤！退！”所有人的耳机中传来帆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尽是恐惧，“全员要活着回来！”

    还不等他们行动，魅的爪子就已经刺来，木司吓得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

    嘣——

    爪子撞上鳞片，坚硬得甚至直接崩断了一根。感到不妙，魅向后两下空翻回到界的身边。

    “可恶，让他们跑了！”刚刚站稳身子，抬起头便看见新生的羽蛇神，“居然是那个孩子！”魅一下就不淡定了，以前羽蛇神提着她脖子蹂躏的场景历历在目。一只有力的大爪放在她肩膀上，按住凌乱的呼吸，转过头，是界。

    “别害怕，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最近才异兽化……”但最后一句“但那依旧是羽蛇神”，界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实在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

    有了他的安慰，魅稍微安心点了，但双爪还是有点抖。拔出新做的链刃，随时准备。

    木司眯起眼睛，耳机里传来帆的声音：“他们都撤离了吗？”

    “嗯。接下来怎么办？”

    “你也回去，对面是界，若羽翼凡都在他手上栽过。”

    木司嘴角咧起来，摘下耳机，对那头说话：“对不起啊，我做不到。翼凡不想让我掺和异兽的事，他说，不希望我出事。我要证明，我能站在他身边，不会拖后腿。”

    帆脸上扭曲成一团，抓起话筒，全力嘶吼：“不行！木司，你赢不了他，别做傻事！”

    而对面，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回应。

    全然不顾没有彻底恢复的身体，帆抓起手机一边给狮鹫打电话一边向外狂奔。

    木司抬起脚，脚下是彻底报废的耳机，彻底切断了他和管协局的联系：“我会打败你们，然后找到他！证明！我，能追上！”

    “你停下！”看见他的样子，我一肚子的火，一步冲上去提起他胸前的毛，“你！”

    他暗蓝的眼珠没有回应，握住我的腕，用力一捏。发现没有用，便放任双爪自然垂下，偏过头看向一边。

    “喂，这是什么态度！”看着他这个样子，更加不爽了，真的非常非常想抬起拳头狠狠给他一下。

    元隆变回人类，从我爪中滑落，检查了下肩膀的伤口，转身向前，同时丢给我一句：“你为什么要生气？”

    元隆感觉到身后的杀气，侧身躲开飞拳。我站直身子，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这样，我是真不爽啊！”

    “不爽给老子憋着，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爽的是你的态度！”咬着牙齿，心里一直在默念不能打架，“你这副死鱼脸，像是丢了魂一样。”

    他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像辆临近报废的汽车，声音散发着生锈的味道：“你没有经历过，又知道什么？”

    常年躲在黑暗中的家伙，在见到太阳的时候都会害怕、战栗。目光对视的瞬间，界和魅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被狠狠灼烧。只是晃了歌神木司一步前跨几乎都要和魅脸贴脸，撞出的风也扯起界的遮眼布。

    “好快！这还是刚刚那个瘦弱的人类吗！”魅在他冲来的瞬间，立马后手翻才勉强躲过。

    “很强……正面绝对不占优！”界一肘将木司顶开，立马开始空间构建，“魅，我把他拉到空间里去打！羽蛇神在神兽族中都是独一档的存在，哪怕没有异兽化也不要……”

    还没说完，木司就已经冲到他脸上，拳头甚至正在向他挥来。

    “界，他来了！”

    “空间立方·藏有洞天！”话落，界抓着的小方块立马变大，把三人包裹住。

    木司只感觉眼前白了一下，回过神来时，拳头已经落在一面实心的双层红砖墙上，房屋轰然倒塌，卷起几米高的烟尘。待消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座空无一人的古镇上，至于那两只异兽，早已不见了踪影。看来是那条龙的能力，居然能创造独立空间，但愿不是什么领域。

    界坐在地上大喘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就差一点点拳头就招呼到自己脸上了。还好赶上了，不然那一下最低也是下巴骨折。当时差点被羽蛇神斩杀的画面历历在目，哪怕过去那么久也忘不掉。即使是新生，也不能小看啊……

    魅正想扑上去，却差点从屋顶上摔下，看起来界成功把他们拉到立方里去了。进来之后的位置是随机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和界会合，而且还要小心别碰上他。望一眼天空，趁那羽蛇神还没飞起来，快速跳下下方的小巷，上面太过开阔了。

    整个镇子传来轰鸣，魅和界立马警觉起来，全都望向木司的方向。

    好不容易从废墟中走出，木司落了一身的灰，看向自己的“杰作”，再看看自己异兽化的手臂，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拳头能做到的事情，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啊，我有这么大的力气吗？”但是显然这时候不应该放松，毕竟，黑猫已经提着链刃赶来；天上，飞龙扇着翅膀，也在向他靠近。

    魅率先行动，掷出链刃，刺进木司的肩膀上。抓住机会，拉紧锁链，全力扭转身体，如同螺旋的子弹飞去。界立马准备好龙息，就等着机会喷下。

    刚刚放松的神经被迫绷紧，还不等行动，腹部被猛蹬，视线瞬间模糊了一瞬。迅速回过神，偌大的火柱已经占据了自己的全部视线，躲不掉了！

    磅礴的热量不断撞来，根本没办法向前，而且火烧在身上好疼。

    魅感觉不对劲，跳上屋子，眼前的景象让她见了鬼：扇形的火焰被他撕开一条口子，在身后留下一条青白色的“影子”。那可是几百度的高温啊！挡下？就算他是羽蛇神也未免太扯淡了吧！

    感觉到自己即将到极限，木司张开翅膀，借着热风转身起飞，这才发现身后已然是一片炼狱。“刚刚……我撑住了这样的火焰？骗人的吧……”木司不敢相信，看向已经半异兽化的身体，嘴角微微咧开。

    界从更高处飞来，借助高空的能量重重地踢在木司肩膀，接触的瞬间两人都听见咔嚓一声——锁骨被蹬断了。

    重重的砸在地上，背后又传来咔吧一声，只怕又是哪块骨头断了。木司刚挣扎着站起来，就对上黑猫的黑目，忽然感觉自己和周围脱了节。但也只有不到半秒，立马逼退对方。

    好险……要是再多贪一会，又要一拳被打成重伤了吧，她后怕地想到。不过，魅的专长根本不是战斗，不然她的名字也不是“魅”了。刚转身，拳头已经快到脸上了。

    “来不及……”即使魅看见了，可留下的时间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火球从头顶擦过，将木司逼退，接着飞来好几个，总算是给魅留出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界出了一口气，转头问道：“魅！怎么样了！”

    三步翻上山墙，立马滑铲从屋顶跳下，身后再次出现的脚步声也是让她崩溃地大喊：“哪有那么快！你下载软件也要看看网速啊，这骨头还死妈难啃！”

    木司听不懂他们想干什么，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最好速战速决。刚刚把墙撞开，迎面而来的，却是正在蓄力的界悬停在空中。

    这比刚刚的吐息还危险，快逃！

    见到的一瞬间脑子只有这个想法，用尽全力向两步厚一点的墙扑去。霎时，周围亮起强光，火焰如海啸涌来，吞没一切能看见的东西：地砖、墙壁，甚至是空气。没过多久，热浪也熔化了头顶的墙壁，淹没口鼻，呼吸一下就变得困难了起来。

    “还有多久……我……撑不住了。”

    这劫火的威力确实大，但是也最多撑半分钟，但是这半分钟对他来说似乎只有三秒，眨眼就过去了，当即脱力坠下。

    察觉到吐息停止，木司还没庆幸自己捡了条命，魅空翻到他面前，四目相对，刺入木司内心，搅动他最深处的恐惧。

    “你没有经历过，又知道什么？”

    和我之前说过的话一模一样，可听见这句话后越发生气。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见到了曾经的自己吧。

    “你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属于它的位置空缺了。我不怕自己成了异兽，我怕因为我是异兽，导致我身边的人受害——就像你们对苗羽做的一样。”

    长出一口气，我似乎听见木司的声音，他似乎抖得有点厉害。

    “但是你知道吗？我哥哥变成异兽，他们也已经不止一次因为我的原因多次处于危险的边缘。”

    对不起啊，哥，哪怕被你恨一辈子，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哪怕是受伤。

    “所以我不希望他们参与进来，哪怕我再也回不到他们身边。反正，我无药可救了。”

    因为我只有你们啊，所以才会如此珍惜。但你们还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我和你们方向不同，只是暂时相伴而行，所以请不要追过来。

    “我不会评价你的过去，但我想告诉你，重要的不是失去了什么，而是我们还有什么。”

    元隆连着眨了好几次眼，呼吸也被句话瞬间打乱，回过头望向身后我们来的方向，又慢慢恢复平静，回到刚开始那时，如月光下的湖水般安静地说道：“走吧。”

    界半撑着身子，仔细分辨他们的声音，见半天没有动静，彻底放松下来：“呼……成功了啊。”魅半跪坐地上，眼前这个大家伙的意志力比她想得要强，愣是弄了快十分钟才扰乱精神。

    休息够了，魅站起来，拍拍灰，一蹦一跳地朝界一路小跑。界也放松下来，这个家伙仅是刚刚觉醒为异兽便把他逼到这种程度，要是成长起来还得了？

    “直接杀了他，趁着还没领悟能力。”在魅的搀扶下，界慢慢站起来，立马下达指令。魅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换做平时，界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折磨眼前的敌人，毕竟越是强的人，他越有兴致“玩”。转念一想，要是恢复过来，他们可没力气打赢。

    将界扶到一边，魅拔出链刃，对准脖颈刺去。